100、借刀 ...
-
召焱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放大便倏然对上面具下那双幽沉的眼，琥珀色的眸子凝固着最深的杀意。下一瞬，那眸底闪过道雪亮的剑光，他竟借着两人兵器勾卡的姿势，不顾手腕会被弯刀割伤将断剑狠狠刺入召焱的右胸。
似是不太满意的“啧”了一声，鲲落抽回断剑，改换了方向再度刺来。
召焱毕竟是历经沙场的老将，哪怕没遇到过这么疯的对手，也依旧能很快调整好状态。更何况，对方只有一柄断剑，如何能在他的圆月双刀下逃生。
不就是以伤换伤的拼吗？
召焱吐出一口瘀血，抬手狠狠擦掉，那就只好让对手赶快死掉了。
擂台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傅衍下意识抓紧了顾卿华的手。他瞧得出来，两人现在几乎都是强弩之末，全凭着一口血气吊着。
顾卿华安抚的揉了揉他的手，“别担心，上场之前就和鲲落说过，实在不行不要硬撑，我会帮他把剩下的路走完，现在还没到他的极限。”
傅衍稍稍放心了些，想起什么又问道：“那剑怎么会断？”
当初虽熔炼的仓促了些，但毕竟是陨铁和赤云铁浇铸出来的，按理说是难得一见的坚韧。可刚刚被召焱那么一别，就断成了两截。
顾卿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小声解释：“之前熏戎围攻上榆，他们特别坏，用了投石器，还改了高度专门为砸死人。当时楼将军就在城墙上，忽地就飞来块巨石，我一心急，就……有了条裂缝。对不起啊，我不是不爱惜你送我的东西，我……”
“那你干嘛还把剑给鲲落用？”傅衍急得想揍他，“明知道有断剑的可能，干嘛不给他用我新送你的刀？”
顾卿华眼尾觑着他的神色，声音更低了些：“我不舍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傅衍终于忍不住在他腰侧掐了一把，凶巴巴地命令，“还不赶快把刀丢给他！”
“万一，再断了呢？”顾卿华捂着刀柄试图反抗。
“不会，”傅衍果断把他的小心思压回去，“这把刀锻造了整整一年，你再劈个三五块巨石都不会有裂纹！快丢过去！”
顾卿华依旧捂刀，“那更不舍得了……”
傅衍深吸口气，“这把刀一会儿还是你的，鲲落只是借用，借不到他命就没了。听话，丢过去，之后我还会送你其他的礼物。”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声，“乖。”
顾卿华瞬间抽出刀，往召焱方向掷去。
傅衍一惊，如果这刀直接刺到召焱身上，那可就落下话柄，给月黎王翻身的机会了。到时不仅月邑会关闭，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灵蛇族！
两人一早感知到这凌厉的破空之刃，暗红的长刀即将落到台上时，召焱狞笑着和鲲落转换了方位。眼瞧着长刀就要砍下他的右臂，他却直接丢掉了剑，反手握住刀柄。
变化仅在一瞬间，召焱错愕的刹那，鲲落长刀猛地贯入他的身体。
召焱口中喷出大口鲜血，不由自主的跪下来，涣散的瞳孔映着身前伤痕累累仍不掩眸中光芒的青年。
鲲落蹲下身，将长刀一寸寸抽出，“死在我手里，也算是你之幸，小叔叔。”
召焱倏然瞪大双眼：“嗬……嗬，你……”
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鲲落直起身，抬起长刀虚虚指向斜前方的月黎王，而后猛地将刀上的血甩下，在他身前溅起一道泼墨般的血痕。
月黎王还未从最强的弟弟死去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加上久不应战，被他这么一指一甩，竟额角泛出冷汗心悸不已。
鲲落轻蔑的笑了一声：“设计杀害我父王时，也没见你这么胆小啊，我的好三叔。”
场上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湘陵君故意大声嚷嚷：“我之前就说鲲落王子尚在人世，现在信了吧？！”
很快有人站出来，是衡萦族的长老，他一抖胡子嗤笑道：“谁不知道召悍王带王子出游时意外坠崖，现如今不知跑来个什么东西你就说他是鲲落王子，老子倒想问问，月黎的王族是阿猫阿狗都能冒充的吗！”
鲲落抬手冲高台上的湘陵君示意了下，转头看向那位长老，唇角笑意不减反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长老还是伪王手下一条好狗啊。当初，可是你亲自把我卖到奴场的，怎么现在又说我和父王一起死了呢？哦，不对，父王也不是出游坠崖，而是被毒死后扔到了悬崖下，长老可是年纪太大记不清了？”
他每说一句，衡萦族长老的面色就更白几分，下意识瞥向月黎王求救，却不知自己这举动反倒坐实了鲲落的话。
湘陵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继续往月黎王头上火上浇油：“哎呀呀，难怪民众私底下叫你伪王，还真是名不正言不顺。当初月黎的长老怎么就昏了头，同意让这种畜生坐上王位？仔细想想也该知道，以先王的武功，哪怕坠崖也不会死的那么轻巧，半点挣扎痕迹都没有。”
“你血口喷人！”月黎王猛地上前几步，指着湘陵君骂道：“难怪灵蛇族最近这么多幺蛾子，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今天这月邑也是为了送个不相干的人称王，好让你灵蛇成为熏戎新的霸主吧！”
几句话便将风向引回了灵蛇族，众人忆起从前种种，似乎桩桩件件都是灵蛇族牵的头。
湘陵君漂亮的眉宇蹙起，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顾卿华朗声道：“我想诸位搞错了一件事，不论灵蛇族是否蓄意而为，月邑的胜者都会是熏戎六部的王。”
话音落下，议论吵嚷的人们才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方向。一个个激愤的要月黎王履行月邑传统，上台与其一战。
“只要赢了，哪怕灵蛇别有用心又怎样？！”
“上去啊！他满身是伤还打不过吗？！”
“我们尊敬供奉的王就是这样胆小的孬种？
……
众人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月黎王左右四顾，竟无人再当众与他站到一起。咬了咬牙，他抽出自己的王剑，猛地跳上擂台。
台下登时一片口哨欢呼，竟将王当做了角斗场中斗士般围看。
傅衍扯扯顾卿华的衣袖，问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用官话一一翻出。沉吟片刻，傅衍又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此时月黎王正高高举起王剑，正欲劈下，只听一声蕴了内力的“慢着”。
他愤怒的回过头，只见那双指接住飞刀的青年站起身，远远的，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
“既然身份已经挑开，鲲落王子不如摘了面具对战，也好让那些质疑你身份的人闭嘴。不然，我实在忧心这么卑劣的王，会不会以刚才的理由拒认月邑结果。”
“没错！我们也不想认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做王，摘下面具！”
“谁说他一定能赢了？”衡萦族里又有人道，“我倒是觉得没人赢得了我们神武的王！”
众人又开始吵嚷起来，鲲落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扬手将面具摘下。玄铁面具落到地上发出“当啷”脆响，将闹哄哄的声音压下。
那双与先王如出一辙的琥珀眼眸狼一般随意扫了圈，最后定格在身前着了一身华服的月黎王身上。
额上伤口的血滴下来，有些流进他眼睛里，将眸底染上刺目的红。鲲落眼尾带笑，睨视着尽力遮掩惊慌的男人，“还不打算认我吗？三叔。”
月黎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倏地提剑劈来，竟妄图一剑杀了他使他再说不出话来。
鲲落反手握刀横挡，刀锋剑刃相划发出刺耳的击鸣声，傅衍远远看着不由皱起眉。
之前和召焱交战已耗费了鲲落太多力量，而月黎王哪怕实力逊色于他，却是以逸待劳，占据了优势地位。鲲落又还是那种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打法，伤势越拖越重，这么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台上的月黎王忽地瞅准机会，冒着被鲲落伤到的风险将剑尖戳进他左肩的血洞，狞笑着转动手腕，使伤口裂的更大些。
“卑鄙！”傅衍恨恨骂了一声，“不能等了，阿然，你换他下来！”
顾卿华沉默片刻，轻声道：“我若去了，恐怕他才会记恨我。”
“那也不能让他去送死啊！”傅衍急得将他袖角攥的皱巴巴，“你去吧，之后再解释，把责任都推给我！”
顾卿华看着他皱起来的眸子，最终浅叹了口气，飞身从高台上跃下。
片刻的功夫，月黎王已又往鲲落伤口上划了一剑，连周遭的人都看不下去，纷纷劝他放弃。月黎王也越发兴奋，剑尖擦着鲲落的耳廓过去，他低声笑：“从前觉得，羞辱你就是对二哥最好的报复，今天看来，果然还是亲手杀了你最痛快！”
鲲落眸色越发幽深，血不断的从额上淌下，让他左眼有些睁不太开。握刀的手也有些发颤，他不得已换成双手交握的方式与之对战。
察觉到顾卿华往台边来，他立马旋身，刀光在台边划出一道残影。
鲜血淌了满脸，鲲落还是挑唇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他的命是我的！”
顾卿华无语看他：“……小心。”
话落，长剑便冲着他后心猛地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借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