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星流月剑》恭华孟

11、溯星现 妖魔颤

　　怕降妖过程中偃师再次反水，这次行动依旧选择了把他单独捆起来，留在茅草屋内。只要这次陨境不会和上次一样莫名消失，大概率不用担心他逃跑。

　　我们四人和汉子去他的住所换套衣服，便于悄无声息地摸到妖怪老家。

　　“它的鳞片比铁犁还硬，凡铁是砍不动的，最好攻击它的要害，眼睛。”汉子从地窖里搬出两坛子雄黄，“雄黄对蛇有毒，我准备了很多雄黄，希望能帮到你们。”

　　“雄黄对人体也是有毒的，加热后的产物叫□□，也就是砒霜。”出于理科生的严谨，我立马告知对方雄黄的危害。

　　“什么羊什么深？不管怎样，有用就行。”汉子找来两根扁担，把写着“酒”的坛子挑在肩上，招呼妻妹照顾婉儿和乐容。

　　“很多人看不惯秋生的做法，但至少邻居们一直在支持他除妖。”抱着婉儿的少妇轻轻对我说，“我们镇上并不全是懦夫，秋生他从未放弃斗争。”

　　“对对，我大姨父是英雄！”婉儿忙不迭地插话。

　　“除妖成功才是英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除非他平安回来，我才能勉强承认他算。”屁的英雄，他能活着混到通关就算福大命大了！有灵器的我尚且只是个废物点心，没有灵器的普通人又何德何能降妖除魔？

　　想想看，他和妖怪有血海深仇，又没什么本事，如果没有主角光环，这妥妥地是炮灰位啊！

　　果然还是应该抱紧大佬。

　　“妍妍，你又发什么神经。”星月飞嫌弃地挣开我的爪子。

　　“找一找安全感嘛，这次除妖有把握吗？”

　　“只要你们几个累赘不给我添麻烦，天王老子下凡我都能干得过。”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家伙吹起牛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飞哥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相信飞哥！”纳兰做为迷弟还是很尽职的，从来没对他说过过分的话。

　　想想更不爽了。

　　人员精简后，我，纳兰，星月飞和名为秋生的汉子低调地向河神庙出发了。

　　河神庙位于镇子最西，坐落于招财峰峰底，人文与自然风景结合，端的是清雅秀丽。只不过今日的河神庙出奇的寂静，我们转了几圈，连庙祝都找不到，更别提善男信女们了。

　　“打妖怪打不过，逃跑却是一流的。”纳兰奇道，“这儿我熟，跟我来，泥鳅洞就在庙里那副画像背面。”

　　摄人心魂的吼声从山上涌来，短短数秒，河神庙被黑云妖风笼罩，加了阴间滤镜般变得阴森叵测。阴冷和恐惧重重渲染这里诡异的气氛，我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起，身上每个细胞都呼号着想跑。

　　这妖怪搞了和昨日一样的开场，天上又聚起一个小龙卷。

　　“你们找地方猫着，我上了。”星月飞依旧贯彻了少比比多干事的原则，阴风黑云之下，白光闪烁组成锋芒，他手握长剑，整个人犹如璀璨的流星，直逼黑色风暴的中心。

　　“他会飞！天啊！他是神仙！”秋生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淡定，飞哥不会飞，还叫什么飞哥！”纳兰下巴一扬，比自己被表扬还高兴。

　　乌云压顶，雷声阵阵，电光闪闪。我们扬着脑袋看星月飞和妖怪斗法，脖子都酸了，也没见他们分出胜负。

　　“时间是不是长了点？星月飞没事吧。”我问纳兰。

　　“你是飞哥的亲表妹吗？自家人都信不过？”纳兰翻个白眼，“他可是道上有名的星月大佬啊！”

　　话音刚落，这位道上有名的星月大佬衣衫狼狈降落到我们面前。

　　“干，它恢复得比我砍它还快，溯星陷在肉里好几次，差点拔不出来，纳兰，帮我把身体恢复到开战前的状态，我再和它斗上三百回合！”

　　“好。”纳兰利落地露出腕上的手表，表盘上纤细的秒针再次刷啦啦地逆时针跑，跟飞机螺旋桨似的。

　　“拨秒针多慢啊，不能拨时针或者分针吗？”秒针做为最细且最长的指针，我有些担忧它被跑断，那乐子就大发了。

　　“我目前还做不到。”纳兰摇摇头。

　　随着时之表倒流，星月飞逐渐恢复了气势，连衣服都开始变得整洁。趁这个空档，躲在乌云内的妖怪嘶吼着俯冲而下，掠过我们头顶，向不远处的镇子里飞去。

　　一大团腥臭熏人的黑雾将我们重重包裹，从前人的经历，我们已经知晓这黑雾里满是蛇毒，于是急忙闭气，捂住口鼻向别处转移。

　　乌云的范围扩大到整个集镇，黑色巨蛇在乌云中盘桓，又扇出一条黑色龙卷，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灾厄化为实体，肆意摧残镇上的建筑物，妖风里混入哭喊和尖叫声，折磨着每个人的心灵和耳膜。

　　“不好！这妖孽在杀人！”秋生喊。

　　我想起昨日他们的口号，不禁重重一抖。

　　河神动怒，伏尸千户！

　　这家伙还真不是吹牛！

　　“表哥！”星月飞动作比我快，我这两字出口前，他就化成白色流光，追着妖怪杀去。

　　溯星现，妖魔颤！

　　“人与人的差距真令人绝望。”纳兰没沮丧多久，马上激动起来，“飞哥太帅了吧！等我出去就辞职，以后就跟着飞哥混了！”

　　想到未来的星月山庄，两个宅男蹲在垃圾堆里黑天昏地打游戏的场景，我就不由得打颤。

　　人不能自甘堕落啊！你在公司上班很有前途的！

　　白色流光又飞了回来，带上两坛雄黄又飞走了。

　　“我就知道我的准备是有意义的！”秋生也很激动。

　　“是是……”我们四个到底是来干嘛的？纳兰姑且能派上用场，我呢，我是来当拉拉队的吗？再看看一脸胡茬唏嘘不已的秋生，这拉拉队队员也拉过头了，搁谁敢要啊。

　　黄色烟雾在朵不起眼的乌云后裂开，伴随巨蛇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啸，星月飞拄剑而立，狠狠地把溯星戳进巨蛇的眼中，猛然翻搅。

　　巨蛇吃痛，猩红大嘴一张，浑圆的宝珠闪烁着光辉掉落出来。巨蛇急忙衔珠，星月飞弃剑抢去，凌空一脚把宝珠向我们的方向踢来。

　　“接住！”空中坠落的星月飞大喊。

　　大哥你认真的吗？！

　　就不说这臭脚踢的多歪，你知道这球的落点离我们多远吗？！而且这妖怪明显飞得快多了！

　　纳兰不愧是星月飞的迷弟，想也没想就冲出去捡球，秋生愣了一下，也咬牙跟去，我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跟。

　　我一边跑一边关注天上的战局，完全没注意脚下，狠狠摔了个狗吃屎，疼得我泪花子都出来了。再抬头两人都跑没影了，只好忍着泪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走。

　　巨蛇仍在头顶嘶吼，它没有追到宝珠，战斗力又明显比不过星月飞，正逐渐处于下风。

　　刚好是正头顶啊……我揉了揉脖子，为避免被它砸死，我小跑着去找纳兰他们。

　　天上哗啦啦下了一阵雨，又腥又臭，摸一把脸，这血还是红色的。

　　干！我是跑不出它魔爪了还是怎么的！我还没发怒，耳边呼呼地想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巨蛇的尾巴挨着我狠狠砸在地上，带着我又摔了个大跟头。

　　“妍妍？你没事吧！”浑身是血的星月飞摸一把脸，焦急地问。

　　“没事没事，我只是被吓着了。”

　　刚刚还吐槽没参与感，这妖怪从天而降送我一份大惊喜，老天爷是看我不顺眼想弄死我吗？

　　巨蛇又翻搅起来，尾巴狂甩，直接把我拍飞到树上，差点把隔夜饭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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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我错了，我不该吐槽你。

　　一直到星月飞把巨蛇戳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这玩意儿才彻底平息，我俩同时松一口气，就看见蛇抽抽着，伤口又开始好转。

　　“飞哥！我找着了！”纳兰把宝珠捧在怀里，开心地冲星月飞招手。

　　我明显看到星月飞的脸给气歪了，他大喊：

　　“纳兰快跑！”

　　巨蛇垂死挣扎，调转快被剁成骷髅的巨大头颅向纳兰冲撞过去，快累瘫的星月飞奋力，一剑将蛇头斩下，那只小山高的蛇头飞了没多久，在纳兰身前数米处停下，再无声息。

　　“……吓死我了。”纳兰惨白着脸说。

　　“你是来给送人头的吗？差一点点它就再次复活了！”星月飞气得嗓子都劈了。

　　“义士闪开！”

　　那颗孤零零的蛇头再次张开巨嘴，凭感觉向怀抱宝珠的纳兰咬过去，秋生使劲儿推了一把，蛇牙穿过他的腰部，让他凄厉地惨叫起来。

　　断首之蛇，死而不僵。

　　“秋生！”

　　他没有睁开眼，黑色蛇毒迅速侵染他的全身，五官跟着腐烂流血，没用多久就溃烂成一具看不出原型的尸体。

　　星月飞又斩了几刀，将蛇头砍成碎片，早已无济于事。

　　“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纳兰保持被撞到在地的模样，宝珠散落一旁，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这发生的太快了，谁也没反应过来。

　　“他只是和家人团圆了……”我没忍心看他的尸体，实在是太凄惨了，我顿感肚子难受，忍不住呕吐起来。

　　“你下次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星月飞狠狠地戳他的太阳穴，因为实在累的没力气了，连翻两个白眼没再多说话。

　　降妖除魔，伸张正义总会伴随着牺牲，可我谁也不想牺牲，就想大家好好的。

　　哪怕秋生只是个胡子拉碴的顽固大叔，他也是个笑着哄孩子睡觉的普通男人，他带大的孩子有双亮晶晶的眼睛，会骄傲地告诉我：“我姨夫是个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