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再见》山满川

102、第 102 章

　　高二的时候学校还没有硬性要求全年级十点二十下晚修，只是四个重点班从高二开始就这样要求。
　　一上高三学校就要求全年级都十点二十才下晚修，之前重点班这样的时候主要是班主任自己看班，现在全年级都这样，文理科的级长就会站在楼梯口看各班情况。
　　周三晚上十点铃响后，语文晚修结束，剩下的二十分钟是数学时间。
　　新换的语文老师姓蒋，叫蒋萍萍，年纪三十上下，留着学生型的短发，从31号回校到现在刚好一周，她好似容易亲近，只是那天晚上才知道她的平易近人是假象。
　　一共四节晚修，后面两节是连上，没有课间，在十点的铃响之后有的同学就会去洗手间。
　　陆陆续续有同学进出教室，坐在讲台上的蒋萍萍出声了，“像你们这样随意进出教室，虽然是去洗手间，但是如果被领导看见了也不好。”这句话她是笑着说的，语气亲和。
　　下一秒就收起笑脸换上另一副面孔，“你们这样随意走动，是当我不存在吗！”说完就把手上拿着的红笔往讲台上一摔。
　　班里瞬间安静了，连翻书声都没有了，正想要去洗手间的同学也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方澈也憋回了咳嗽。
　　第二第三组的第一排课桌是碍着讲台的，在蒋萍萍摔笔的时候，她正对着的就是方澈和辜思淇。
　　红笔径直朝着方澈过来，笔盖弹到了辜思淇的桌上，笔尖戳到方澈的手背掉在地上。
　　她斥责完之后就低下头干自己的事了，方澈把红笔捡起来，也不知道是该现在还给她还是下课再给她。
　　她是她们班最阴晴不定的一个老师，也是最让人摸不透的老师，一天一天的相处九班懂得了一件事——别惹蒋萍萍。
　　方澈咳嗽到现在已经十天了，她准备十点二十下晚修之后去看校医。
　　“怎么了？”校医见有学生来了，从休息室里出来，再把白大褂穿上。
　　“咳嗽。”
　　“刷卡。”说话的同时把两个小纸袋给她。
　　一分钟的时间她就拿好药出来了，她简直难以置信，不再多问几句吗？我咳得快死了哎。
　　“这么快？”郑懿溪刚到宿舍不久，她以为方澈会临近熄灯才回来。
　　“她就问了我一句话，然后就把药给我了。”方澈晃了晃手里白色小纸袋装的药片和冲剂。
　　“额……不知道该说校医效率高还是医术好。”
　　“我觉得他们给感冒的学生拿的药的一样的，太不专业了吧，好歹多问我几句啊。”方澈看着手里的药，不是很敢吃。
　　“要吃了再睡吗？”
　　“嗯。”
　　“有热水吗？我去给你接。”
　　“不用了，我自己去。”方澈把玻璃杯用水冲一下，去饮水机等着接水。
　　“我跟你一起。”
　　方澈接了一点热水泡冲剂，没有搅拌的东西就把冲剂的袋子卷起来，搅拌。
　　看着颗粒被水化开，她就开始吹凉，她不喜欢直接冲成温水，她喜欢热水泡，再等着它变凉。
　　“快点好快点好，喝了就会快点好。”郑懿溪摸着她的两只耳朵，好像在施加魔法。
　　……
　　“咳咳咳……”现在是八月份，气温高，八个人的宿舍里不仅开了空调还开了风扇。
　　不知道是被风吹到的原因还是什么，方澈直接被咳醒了。
　　她已经尽量压着了，但是咳嗽这种东西很难忍得住，一阵阵的咳嗽之后她满头大汗。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隔着蚊帐，她好像看见有人站在她的床边。
　　这是在做梦吗？
　　风扇扇叶转动的呼呼声渐渐停了，宿舍里除了空调出风的轻微声响，她真的听见了有人在说话，她努力地把自己从睡意中拉出来。
　　意识清醒之后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也听清了她说的话，只是她什么也没回，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咳咳咳······”怎么一早上就在咳啊，这个药好像没什么用，她好像还严重了些。
　　“没事吧你。”辜思淇在位子上坐下。
　　“没事，还健在，咳咳咳······”方澈赶紧打开保温杯倒出一小杯热水，慢慢喝，“我跟你说件事。”热水真的很有用。
　　“说吧。”
　　方澈说的事绝对是好玩的重要的事，不会有废话，
　　“昨天晚上我咳嗽咳醒了，然后我发现有人站在我床边跟我说话。”
　　“什么？！”辜思淇一脸惊恐。
　　这是什么恐怖片桥段？
　　“你不会是做梦吧。”她略显怀疑。
　　“不是，我刚开始也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之后我清醒了，确实有人站在我床边然后跟我说话。”方澈今天早上细细回想，觉得真是怪怪的。
　　“谁啊？”她已经把耳朵挪过来了。
　　方澈也凑近，用手拢住她的耳朵，“李格。”
　　辜思淇听到之后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疑惑。
　　李格？自从她跟方澈绝交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过话，这次说话竟然直接大半夜跑到人家床边去了？
　　“她说什么了？”
　　“昨天晚上我咳醒了，我后来想应该是我吵到她睡觉了，她说’睡觉盖好被子，你要是再咳就起来喝点水’，语气不是很好。”
　　让方澈不爽的是她的语气，不耐和烦躁，但凡她的语气平常一些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方澈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一个人，好好跟她说她也会好好回你，你要是态度不好，她的态度只会比你更不好。
　　人与人之间相处是相互的，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你要是对我恶劣，我只会比你更恶劣。
　　“她这个行为有点迷。”辜思淇听完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其实没有意识，我只有醒了才发现自己咳嗽，而且她这样半夜在我床边跟我说话，她都不知道我醒没醒，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懂，她着实是不懂。
　　“你说得对，而且这样很吓人啊。”辜思淇想了想如果有谁大半夜在她床边跟她说话，咦，想想就恐怖。
　　······
　　“我们就这样回来了，方澈一个人在那边可以吗？”方妈妈在收拾行李，收拾着家里哪些是要带走的，哪些是要卖掉的。
　　“可以的，我已经跟她说过了，问过她的意见了。”方爸爸答得爽快。
　　“你怎么跟她说的？”
　　“还能怎么说，就说我们要回渝城发展，她一个人在这边好好读书，我们回去都是为了她好，为了保证她有好的生活条件，虽然比不上以前了。”
　　“渝城那边安排好了吗，我们那么久都没有回去了。”
　　“农村里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回去之后先住农村，等安顿好之后再去市里租房子。”他看着手上的一些文件，公司已经倒闭，遣散了工人，这个房子会一直租到方澈高中毕业。
　　“那嘻嘻哈哈呢？”
　　“我跟三楼的那户人家说好了，方澈不在家的时候就让他们帮忙喂粮喂水，每个月给点钱给他们。”
　　“这样也好。”
　　“唉，方澈还没有离开过我们这么远。”她还是很担心方澈。
　　他把资料都收拾好，“她总要学会自己长大，我们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
　　······
　　“吃了药没有好一点吗？”郑懿溪从讲台上下来，走到方澈的桌边。
　　方澈正在咳，边咳边摇头。
　　今天周四，早读是英语，Susan让她们做一套听说的试题。
　　在播放听力材料的时候方澈就咳个不停，播了多久她就咳了多久，她尽量放小咳嗽的声音。她怕自己的咳嗽打扰到其他同学听音频，听不到音频就做不了题。
　　她自己四舍五入算是什么都没听到，咳出一身汗，后背脸颊耳朵和脑子都好热。
　　“我打算先把昨晚的药吃完，还没好就再去校医室。”方澈把药拿出来，正好到了吃药时间。
　　“杯子呢，我去给你打水。”
　　方澈也不推脱，把桌上的保温杯给她。
　　静下来之后身上的热意慢慢消退，这时候她的爸妈在干什么呢？
　　等到十六号拉练之后回到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不会有人等着她回家了，她只有过年才能见到他们了。
　　她跟方爸爸之前的对话不欢而散，她对她爸也一直有怨气，随着时间的流动，那些不欢而散和怨气好像淡了，她很想爸妈，她不想只有一个人。
　　“要多喝热水哦。”郑懿溪把保温杯放在她的桌上，叮嘱她。
　　“谢谢。”方澈还没有从思虑中抽离，下意识地道谢。
　　“嗯？谢谢？是要开始客气了吗？”
　　听到她的问话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
　　“你猜？”
　　“是想我吗？”
　　“是啊，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方澈顺着她的回答说。
　　“真的吗？宝宝。”郑懿溪笑着问她。
　　方澈听到她后面的称呼愣住，随后是不自在。辜思淇听到这句称呼抬起了头，眼里不似刚下早读时的困倦。
　　“别这样叫。”方澈感觉耳朵热热的。
　　“你不喜欢啊？”郑懿溪看见了她变红的耳朵，还有行为上的不自然。
　　“不喜欢，很奇怪。”
　　“哪里奇怪，只是叫叫你啊。”她倒是不以为然，只是她觉得方澈的这个反应太好玩了，让她忍不住想逗她。
　　“别叫这个，随便你叫什么。”方澈喝水，让自己的动作尽量看起来自然。
　　“那叫宝贝，好不好？”
　　“咳咳咳······”方澈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同时也被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得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