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雪GL》如牙

26、贵客？

　　萧洛正提笔在落墨，元青匆匆的跑进来。
　　“回主子，人走了。”
　　萧洛微微颔首。手却没停。
　　“按照主子的吩咐，是免了单的。可是二位执意要付账，掌柜的还为此分说了许久。最后拗不过，还是按照单子上的实际账目给收了银子。”元青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萧洛，看到她的脸色并没有大变，于是才放心地说道：“她们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醉仙居是主子的产业。更想不到，她们预定的包间，本是不对外人开放的主子私用的会客之所。是主子破例给她们用的。”
　　想不到才是自然。
　　经营了这么多年，萧洛一直假手他人，中间又弯弯绕绕过了许多人的手，就是京城中的官员也未必能查出醉仙居和公主府的关联，更何况，她们只是一介平民。
　　“菜肴可合胃口？”萧洛道。
　　“好像说是很喜欢。”
　　喜欢就好。萧洛毫不在意地继续手腕一转，一笔而促，画成一座山石。
　　元青看萧洛在画画，于是探头去张望。
　　“外头主子的画作已经炒出了高价了。听说黑市也在抢购。主子之前画的也不勤，故而市面上真画作不多，仿冒的倒多出了许多。”元青爽朗地笑道：“主子就算不设这府邸，不拿朝廷的俸禄，想必光是这些酒肆、钱庄和田地都足够几辈子挥霍了……现在又开始卖字画，真的是……”
　　萧洛横眉扫过，眼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元青立刻收声，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收拢了，小声了很多道：“属下多嘴了。”
　　萧洛淡淡道：“你以为养活你们不用花钱？你每个月的例钱还不是本宫给你们的？身上的衣服，吃穿用度，哪一样开销不是本宫花费心思换来的？”
　　萧洛收起笔，留下刚才画好的画，用宿一的私印盖在上空白处，之后便把印章随手一扔。元青见了，立刻上前去，将印章小心收好，放在一个锦盒里。
　　“这做人啊，就得懂得知恩图报。元青啊，你可是欠我一条命的。”萧洛饶有兴致地揶揄。
　　这一句话，让元青听着怎么一身冷汗下来。
　　怎么，这就让自己去填命了？
　　元青紧张兮兮地躬身拜着领命。
　　“是。殿下。属下时刻不敢忘记。”
　　看到元青一脸惊惧，萧洛偷偷笑了笑。
　　“对了，御赐的大婚的礼品可送到府里来了？”
　　“回主子，十几个大箱子，全堆在前院里了。还有陆续来的顾家的聘礼，把门口都快堵住了，正等着主子发落呢……”
　　“嗯。”萧洛思索片刻：“找管事的王力悄悄分拆了，分多批次，拿去城外变卖了，全部换成银两入库。”
　　怕是元青注意不到，萧洛补充道：“切记，不要引起人的注意。”
　　变卖？
　　元青的眉头又一次抖了抖。
　　这家伙是穷疯了么？自己出嫁的嫁妆和聘礼也拿来变卖？
　　你说她缺银子也就罢了，光是酒楼钱庄赚的，已经远超过了国库储备，自己还偷偷去卖自己的字画，还故意找人去哄抬价格，现在……竟然动脑筋动到了这种御赐的东西上面。
　　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元青偷偷地用眼神去冷冷地斜萧洛，用小心地不被发现。
　　“可是这些御赐之物，很多都是在册的珍宝，价值连城，想要出手可能需要时日……”元青故作为难地道。
　　“再者……”元青小心地试探着问：“主子真的不给自己留点什么，做个念想？”
　　元青问的时候，声音越发地小。
　　他已经预料到，会被萧洛一口回绝，然后冷言呵斥。
　　这些年来，很多事，他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反正结果都是挨骂，所以自己也习惯了。
　　“这样啊……”萧洛忽然凝神思索着：“那便随我去翻看一下，若是有用便留下好了。”
　　元青吃惊地问：“啊？”
　　“啊什么啊，随我去看看，你总不会让本宫自己翻箱子吧……这么点小事，元青你是做的了的哦？”
　　“是！”元青就知道没什么好事，那些箱子个个都死沉死沉的，现在要一一翻看，可得费上很大的力气。
　　“主子要看什么，属下随行伺候就是。”元青言不由衷地道。
　　“好！”萧洛一挥衣袖，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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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青万万也没想到，自己挨个翻开了七十六个大铁箱子和不计其数的小箱子之后，萧洛只是随手拿了一支紫玉钗就走了。
　　“剩下的，依次变卖入库，全部账目记录在案，方便日后查看。”萧洛头也不回地道。
　　“是。”元青铁着脸，目送主子离开。

　　又过了小半月，已是初七。
　　从房妈妈身边的杏儿处，如意得知有贵客来品香楼，点名要见锦瑟，让她务必梳洗打扮去接见。
　　“贵客？”如意不屑地将露出的香肩搭上半透的纱裙，懒洋洋地从床上起身，对着镜子左右看着自己的脸，最近也不知道为何，她好像喜欢上的照镜子。
　　“是的，贵客。看打扮看不出来，只是房妈妈眼睛像是放了光，让我们不得声张，直接去请锦瑟小姐。”杏儿夸大其词地说。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人我会带过去的。”如意若有若无地道。
　　“那多谢如意姐姐了。”杏儿吐出一口气，也算是松懈下来。之前还在纠结怎么去对这位难说话的主开口，现在有了人替自己走这一遭，可算是舒下心来。
　　如意也不理会，依旧在照镜子。
　　铜镜中，她的容颜姣好，皮肤吹弹可破，一抹泪痣印在眼底，仿佛有落入凡间的一缕相思，挥散不去。
　　“姑娘这又是要李代桃僵了？这都多少回了，回头又得罪了房妈妈。” 枫苹一面给自己家的姑娘披上厚一些的外衣，一面努嘴抱怨。
　　如意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辩解。
　　“枫苹，你看我长的好看么？”
　　明明在说正事，却提什么好不好看。姑娘也真是的……
　　“好看！比天上的嫦娥都好看！就算是神仙见到您啊，也得抖三抖！” 枫苹没好气地道。
　　是啊。是好看的呀。
　　如意嘴角带笑：“光是几位神仙觉得没用，得全部的仙官啊，仙子啊，都喜欢才行……”
　　什么啊。
　　枫苹皱眉：“姑娘也别到外边再这样说了，私下议论你的已经够多了，人人都觉得你是想要一个人揽住那些权贵，才处处去截锦瑟姑娘的客，回头你再来这样一句，怕是跳到河里也洗不清了！”
　　“不怕。”如意淡淡道，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镜中的自己：“其他人怎么想，我也管不着。锦瑟不会这样觉得的。”
　　说完，如意满意的一抖肩，笑盈盈地走了。
　　“她还欠着我一大笔钱，和一副画呢。”

　　萧洛在帐后等着，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江边起飞的黑翅长脚鹬双双低空盘旋。
　　“是我不好，让贵客久等了。来来来，我自罚一杯。”如意推门而入，像是轻车熟路一般径直走向方桌，端起一杯酒，就准备喝。
　　萧洛看出来的人是如意，隔着纱帐静静扫了一眼。
　　“我等的人不是你。”萧洛压低了声音道，乍一听让人以为是男子。
　　其实，这不是如意第一次来替酒。但是却是第一次旁人看出来是自己，却一口回绝的。
　　毕竟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如意虽然和锦瑟不同，却也是这楼里美艳之人，与之对酌并没有不妥。
　　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冷淡。
　　“怎么？爷觉得我以我的姿色，不配对饮么？”如意自知对方说的是什么，故意岔开话题。
　　“那也不是。沉鱼落雁，也算勾人。”
　　果然，如同如意所想的一样。对方的答话，才算合理。
　　“那让我来陪爷喝几杯，好不好？”如意笑道，说着就要掀起纱帐过来。
　　“慢着。”萧洛感叹道：“以前的确可以。现在大可不必。你只管去跟锦瑟说，我在这里等她。”
　　如意冷笑。
　　一笑自己被轻慢。
　　二笑对方如此狂傲，竟然觉得锦瑟会来见他。
　　“她不会见你的。”如意也懒得再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一下把酒杯随意丢在了桌上，酒洒出来，沾湿了大半的桌布。
　　见那人并不急着答话。
　　如意找了一个座位，像蛇一样软倒坐落下去。
　　“她心里有人了。”
　　“哦？”萧洛泛起笑意。
　　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让如意更加厌烦。
　　“所以，爷还是知难而退吧。莫把事情闹大了，惹脑了爷的家眷，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如意用惯用的法子来想要赶走萧洛。
　　京中子弟，多半早有婚配。来这欢场不过寻个乐子。谁也不愿意惹事上身。
　　如意想着，如此说就会让对方醒一醒，早些离去。
　　谁知。无人答话。
　　袅袅的檀香在窗边长案上缓缓升起。
　　隔着纱帘，如意感觉到一个清秀的轮廓，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征。
　　许久之后，那人忽然开口：“下手的时候，轻一点。”
　　如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脖子一酸，昏了过去。
　　元青搂着如意尴尬地看向萧洛：“主子，属下来迟了。”
　　萧洛头也不回：“没有迟。不早也不晚。你来的刚好。”
　　一脸惊讶写在元青的脸上。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这破天荒的是在夸我不是？
　　怎么着？
　　撞大运了？
　　不等元青答话，萧洛缓缓吩咐：“别扰着她了。你就在此地陪着，等她醒来。我出去一会，不用跟着。”
　　可是——
　　元青欲言又止。
　　本来想提醒萧洛他的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但是还是小心为上。但是想着她也根本不会听进去，索性还是闭嘴。
　　“是。属下在这里寸步不离，守着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