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传[逍芙同人]》妙戈

6、第 6 章

　　“纪师姐回来了！”

　　峨眉派的院子里，一群峨眉弟子正在练功。大家看到纪晓芙都很高兴亲热的样子，唯有一个叫丁敏君的女弟子流露出不服。

　　因着纪晓芙在峨眉众弟子中人缘最好，灭绝师太也最赏识她，甚至还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她，她作为峨眉派女弟子中的大师姐，当然不服气。

　　“晓芙回来了？”

　　“师父。”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样？家里有事吗？”

　　纪晓芙摇摇头，“家里一切都好，让师父挂念了。”

　　“平安无事就好。晓芙啊，眼下正好有一件大事，师父要带着你一同前去。你知道，江湖上一直都有传说，屠龙刀和倚天剑里藏着秘密，得到两件神兵器，就可以号令江湖群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赶走胡掳，还我大宋天下！”

　　纪晓芙听说这个消息后，也很高兴，“师父，那屠龙刀现在在何处？”

　　“在天鹰教。天鹰教也是魔教，这几年的势力直逼明教，为师这回就要拿到屠龙刀，然后灭了天鹰教。”灭绝师太说得踌躇满志，势在必得。

　　峨眉派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跟着去了天鹰教。

　　“殷天正，你出来！”

　　“何人在此喧哗？”

　　“峨眉派掌门灭绝。”

　　殷天正闻声，带着自己的教徒走了出来，“原来是灭绝师太，有失远迎。不知师太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屠龙宝刀乃是当年郭靖黄蓉两位大侠所铸造，你们这些魔教之徒怎配拥有？自然应当属于我们峨眉。我们峨眉师祖郭襄，正是郭靖黄蓉的女儿，这两样东西，归我们峨眉所有名正言顺。”

　　殷天正冷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少废话！屠龙刀拿来！”

　　灭绝师太的拂尘直接扫向白眉鹰王。殷天正也不甘示弱，和灭绝打了起来。一时间，天鹰教和峨眉派打得你死我活。

　　眼看着，峨眉派不占上风。纪晓芙担心师父灭绝师太的安危。

　　“师父！你小心啊！”

　　屋顶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啃着一个果子，一边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道：“唉，这一路太不好玩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以为谷里的日子无聊，没想到中原也挺无聊的。还不如回谷里，养我的蜜蜂。明明今天说天鹰教这里有什么屠龙宝刀大会的，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师父！我来帮你！”

　　“晓芙你让开！这狗贼阴险的很！”

　　“晓芙？”老周从屋顶探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底下竟然打了起来。纪晓芙竟然也在。

　　“纪晓芙！你怎么在这里？嘻嘻！”老周同纪晓芙打招呼。

　　纪晓芙一看到老周，立马感觉有了希望，“老周，这里有很多人为难我们，你快帮帮我。”

　　老周挠挠头，“这么多人啊？我老周可打不过。”

　　纪晓芙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老周还是这么不靠谱。“老周，你不是说以后不论我遇上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找你吗？你说话不算数，一点都不像你义父！我再也不请你吃东西了！”

　　“吃东西？”老周一掐腰，“谁说我说话不算数了！说，你要我帮你打谁？”

　　纪晓芙正在跟殷野王对抗，已经十分吃力了。

　　老周一下子从屋顶上飞了下来，和纪晓芙并肩作战，“就是这个臭小子吧？看我老周不打他个落花流水！”

　　老周一出手，立马将殷野王击退。纪晓芙这才发现，上次老周其实是故意跟她闹着玩的，压根就没有显露实力，就凭他刚刚那几下子，就算是个半吊子，打殷野王也绰绰有余。看来周伯通老前辈的武功的确盖世。

　　殷野王没想到一个从天而降的老头子，竟然有这么高深的武功，“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老周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殷野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峨眉派来抢东西还带了帮手，简直不配成为名门正派！”殷天正把灭绝师太手中的倚天剑夺了过来。

　　殷天正眼见儿子遇上了高手，心急帮他，于是也不再跟灭绝师太纠缠。反而跑过去和老周对付起来。

　　“你们父子二人打我老周一个，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我老周也能对付你们！嘻嘻！”

　　殷天正眼见老周左手夺了一把剑，右手夺了一把剑，跟他们父子二人打得流畅。这样的招数，曾几何时他也是见过的。

　　“你……你和杨逍是什么关系？”

　　“什么羊肖、牛逍的？我老周自创哒！”老周做了个鬼脸，趁着殷天正不注意，一把夺走了倚天剑。“这把剑是个好东西，我老周拿过去玩玩！”

　　“师父！”峨眉派众弟子赶紧扶住灭绝师太，眼睁睁看着自己本派的倚天剑被夺走。

　　“晓芙，你认得那个人？”

　　纪晓芙心一慌，“啊，我……弟子先前回家，在路上遇到过这个老人，当时他说饿，弟子就把包袱里的点心送给他了。”

　　殷天正却在心中纳罕，没想到在江湖上，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高手。刚刚那个人身手不凡，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按道理说，这样的高手该在武林十分有名才是，怎么他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纪晓芙看见师父十分心急的样子，也打定了主意，“师父，我认得那个人，那个老人家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贪玩了一些。我去追上他，一定把倚天剑给您拿回来。”
　　说着便飞上了屋檐，去追寻老周的踪迹了。

　　老周抱着这把剑，高兴得不得了。

　　“哎呀呀，这就是倚天剑？借我老周玩两天。”

　　“老人家？您手里……”

　　“啊？我手里，我手里什么都没有。”

　　来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这老头八成是老糊涂了，无意中得到了这天下第一的宝物，恐怕还不知道个中的厉害。

　　“老人家，您一个人背着这把剑，不累吗？要不要过来喝一杯？歇歇脚？”

　　一听说有吃的喝的，老周立马来了精神，“嘻嘻，好呀！”

　　“老人家，您饿不饿？来人，给老人家上菜！”
　　迷魂汤下肚，老周已经喝得舒舒服服、晕头转向，“吃……吃饱了，我要……”

　　“老周！”纪晓芙出现，一眼看到围着老周的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纪晓芙的父亲在临安也是大户，她是见过这些人的装束的，他们是元人。

　　“快走，他们不是好人，是来害你的！”

　　老周看到纪晓芙，却已经觉得头晕脑胀了。身边的人眼见着要得逞，却来了一个帮手，于是目露凶光，直接从老周手里夺走了倚天剑。

　　哪知这老头看上去糊里糊涂的，力气还挺大，即便已经中了他们的迷药。纪晓芙拔剑冲了上来，“你们这些鞑子！”

　　对方的人也不是简单的兵丁，有武林高手混在其中。纪晓芙几个回合下来，就意识到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而此时老周，也已经体力不支了。

　　对方看自己占了上风，顿时得意，“去死吧！”

　　大刀向纪晓芙砍来。

　　“对女人和老人动手，还是用卑鄙的手段，简直禽兽不如！”

　　几人见是一个三十左右书生状的男人，便凶神恶煞地指着他骂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竟然也敢多管我们汝阳王府的事！识相的就赶紧滚！”

　　“汝阳王府？原来是鞑子府上的，那就更不能放了你们了！”

　　突然，一枚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的石子打中了那个人的手腕，让他踉跄一下后退，接着又是几枚刷刷地打中他的穴道和右眼，顿时那人的眼睛鲜血淋漓。

　　“有诈！”

　　“这人是个高手，快走！”其他的人打算弃车保帅，丢了这个人，拿起倚天剑就跑。

　　“是你。”纪晓芙重重咳嗽，认出了杨逍。旋即踉踉跄跄就要去追赶那些人，却被杨逍一把拉住了，“命都差点没了，还去追什么追？”

　　“不行，那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

　　杨逍深吸了一口气，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纪晓芙却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俯下身子，对那个瞎了右眼的人逼问：“说，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人捂着右眼，惊恐地看着杨逍，哆哆嗦嗦，“我们是汝阳王府的。”

　　“汝阳王府？你们是元人？”

　　“不不，我是汉人，我只是……被汝阳王府的人招来习武。”

　　杨逍冷笑，“身为宋人，却帮元人欺负自己的同胞，你比元人还要可恶。”

　　杨逍手腕上一用力，却是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纪晓芙？”杨逍轻轻晃了晃纪晓芙。这时，一旁的老周已经用内功逼出了自己体内的迷药，清醒了大半。看到为了救自己的纪晓芙负了伤，也赶忙连滚带爬跑了过来。

　　老周看了一眼纪晓芙中刀的肩膀，“伤口的血发黑，刀上有毒，她中毒了。”

　　杨逍侧头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弄死的那个汝阳王府的人，十分后悔，早知道应该留个活口的。

　　“我有药！”在谷里，义父义母是教过他的，江湖中人其实很多都是用毒的高手，会用毒，自然就会解毒。

　　杨逍警惕地看着老周。

　　“哎呀，你这个年轻人……”老周盯着杨逍的脸，突然愣住了，“神雕大侠？”

　　“什么神雕大侠？”

　　老周揉了揉眼睛，“不对，你不是神雕大侠，你比他年轻多了。难道是他儿子？”

　　杨逍很是不耐烦，老周刚刚亲眼所见此人武功之高，又一手毫不犹豫地拧断了敌人的脖子，知道是个狠辣的角色，于是赶紧住了嘴，“我给纪姑娘解毒，你先别打我。”

　　“你这是什么药？”

　　“这是我家的独门秘方，能解百毒的。不信？不信我吃给你看。”

　　杨逍拿过瓶子闻了闻，有一股蜂蜜的味道。“是毒蜂王？”
　　“你真聪明，以毒攻毒。”

　　老周将药倒出来两粒给纪晓芙服下。“先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平躺放着再说。”

　　杨逍想了想，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背着纪晓芙，来到了一个小院子。

　　杨逍想起刚刚纪晓芙是跟着老头在一处，那必定是先前就认识，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他闻了闻那瓶子，暂且相信了老周。

　　服药之后，纪晓芙的毒性果然减轻了，连气息都稳了一些。杨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下了一夜的雨，纪晓芙处理完伤口，累极睡了。杨逍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发现她已经发出了呓语：“师父，我一定把倚天剑找回来。”

　　杨逍忍不住笑了，“灭绝啊灭绝，没想到你竟然教出了好徒弟，连做梦都要拿回倚天剑。”

　　他放下药，替纪晓芙掖好被子，轻轻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第二日，大雨过后，天气已经放晴了，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杨逍敲了敲纪晓芙的房门。“纪姑娘。”

　　屋里却没有动静。

　　“纪姑娘，你怎么样了？”

　　见没有人回应，杨逍一怔，别是有什么危险。“多有得罪！”于是一下子踹开了门。

　　只见纪晓芙依然没有醒，反而脸上多了很多红点子。

　　“老周！”杨逍一声吼。本来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老周吓得一激灵，赶紧跑了进来。

　　“怎么啦？哎呀呀，你这个人，对老人家就这么凶狠的吗？”

　　嘴上说着，却被杨逍冰冷的眼神给吓得乖乖的。

　　“你不是说你的药能解百毒吗？”

　　老周委屈巴巴地磨蹭过去，抓起纪晓芙的手腕号脉，“奇怪，体内的毒性确实已经解了啊，这……也许我的蜂王蜜解了她中的刀剑上的毒，但是又中了我的蜂王蜜的毒。”

　　杨逍气不打一处来。

　　“那现在该如何？”

　　“你不用担心，很多人服了蜂王蜜都会长小红点，你等她退了就是。要不然，我给你再研制点别的药？”

　　“她一个姑娘家，你让她脸上留个疤，以后还怎么生活？”

　　“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长得丑就不能行侠仗义了吗？”

　　杨逍一个眼神剜过去，吓得老周又蹦又跳地逃走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纪晓芙如此虚弱，杨逍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把倚天剑对于你来说，为什么有那么重要。难道就比你的性命还重要？真是个傻丫头。”

　　夜里，灯花爆了个响，手撑在桌前打了个瞌睡的杨逍醒了过来。赶紧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纪晓芙。

　　只见纪晓芙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好像一只大虫子在蠕动。

　　“你……你醒了？”

　　“嗯嗯。”

　　“你这……”杨逍顿觉好笑，“这是什么道理？今天很冷么？还是你们峨眉派睡觉都是这个习惯？”

　　“你别过来！”
　　“你怎么了？”

　　纪晓芙却发出了呜咽声。

　　“我的脸现在很丑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解药是老周给的，我去找他。”

　　纪晓芙一下子拉住了杨逍，“你别。我刚刚自己搭脉过了，我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看来他的解药是有用的。只不过，可能那药里有蜂蜜，我从小就不能吃蜂蜜，一吃就会浑身起这些。”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个老周，是在骗我。”

　　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外面传来了叫喊声。
　　“是晓芙吗？晓芙你醒了是吗？呜呜，晓芙你快叫你那个相好的，把我放下来。他说你不醒来，他就要一直把我吊在树上，晒成白薯干儿！”

　　纪晓芙听到老周的声音，忍俊不禁。

　　“你把老周怎么了？”

　　杨逍傲慢地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这个老头，满口胡言乱语，起初他说他能给你解毒，我信了他的话。结果呢，倒是解了你刀剑上的毒，却又让你中了蜂毒。”

　　纪晓芙知道，老周学武功也好，学其他的也好，都是一知半解，看来这解毒也是学了个一半。不过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他，不然自己恐怕早就中毒身亡了。“你还是放了他吧，我这沾蜂蜜就起红疹的毛病，是老毛病了，和老周无关。”

　　杨逍看了看她，“好，我等会就去放他下来。”

　　她看到杨逍在照顾自己，想起自己三番五次地遇到这个人，颇有缘分，却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敢问这位大侠尊姓大名？救命之恩，纪晓芙没齿难忘。”

　　“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就不要顾及什么救命之恩了，你拿什么谢我？以身相许么？”

　　纪晓芙一时语塞。

　　杨逍笑笑，“逗你呢。要以身相许也的等你伤好了再说。这是金疮药，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我姓杨。”

　　“原来是杨大哥。多谢你了。”

　　杨逍笑笑，“你还是别谢我的好，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万一哪天你发现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怎么办？”

　　纪晓芙也不是第一次跟杨逍见面了，通过这三次的打交道，她发现这个人就是嘴巴上说话狠了一点，其实心肠不坏呢。

　　“你若是个坏人，又怎么会救我？坏人是不会救好人的。”

　　杨逍弯了弯嘴角，可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丫头。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说不定伤就都好了。”

　　纪晓芙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觉得伤口好多了。脸上的红点点也基本褪去了。

　　屋外已经传来了老周叽叽喳喳的声音。

　　老周看到这个小院子，一大早杨逍还买来了吃食，高兴地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晓芙，晓芙呢？这小女娃怎么这么能睡？”

　　这时纪晓芙出现在了门口。

　　杨逍闻声回过头去，轻轻一笑，对老周说，“那你就不如人家命好了。晓芙姑娘打架了有人帮，受伤了有人扶，连吃饭也有人送到她的嘴边。”

　　纪晓芙知道他是在嘲笑她，这次却也不生气，昨天要不是这个人，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老周眼珠转转，“我说晓芙妹子，你杨大哥救了你，你还不赶快以身相许？”

　　纪晓芙红了脸。

　　杨逍朝后看了一眼，瞪了老周，“你呀，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

　　“你看看她，脸都红了？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

　　纪晓芙被拆穿了心思，羞红了脸，躲到屋里去了。

　　老周讨了个没趣，蹲下来问杨逍道：“你说你这个人，看起来清冷孤傲的，岁数也不小了，难不成你也打算孤老一生？”

　　杨逍喝了一口茶，“我习惯了。”

　　“唉，我那天刚一见到你呀，吓了一大跳。你长得可真像我年轻时候见过的那个神雕大侠。不过后来我仔细一看，其实你也不是很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看见你，就像我年轻的时候看见那个杨过。我相信神雕大侠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像你这个样。那位神雕大侠也是你这么个狂妄不羁的性子，听说早年行走江湖，也被很多人说不解，甚至有不少人误会他是恶人。后来，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自己的师父。”

　　杨逍微微讶异，“那倒的确是一位很有性格的前辈。不过如果我杨逍看上了某个女人，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我也才不管她跟我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缘由，什么门第之见、年龄悬殊、身份悬殊，都是不够爱。”

　　老周想不明白，他倒是有些想明白了。早年程英姑姑恐怕早就对这位神雕大侠芳心暗许，一辈子痴心不悔。所以把他捡回去之后才会取名杨逍。她给他讲那些江湖上行侠仗义的故事，又教他桃花岛的所有。一方面，黄药师是他的恩师，她在桃花岛生长多年，另一方面，她的心里又记挂着神雕大侠，是以在教他的时候，很多事情上不自觉地代入了很多这两人的特点。

　　因为当初倚天剑被夺走，现在知道恐怕已经落入汝阳王府手中。纪晓芙答应过师父一定要将倚天剑给追回来，所以也不打算回峨眉了。想在这里把伤养好后，就去找剑。更何况老周武艺高强，杨大哥也深不可测，万一真的打不过，还能请他们两个帮忙一二。

　　老周倒还好，只要给他吃喝，陪他一起玩，他就什么都好说。只不过，不知道杨大哥愿不愿意。

　　三个人在附近的街市上逛着。

　　“杨大哥。”

　　“嗯？”

　　“你……都不用回家吗？”

　　杨逍一愣，旋即笑笑，“回家？回什么家？我没有家。”

　　纪晓芙不由地觉得心头一疼，“那你……有师父吗？”

　　杨逍的目光忽然黯淡，他想起了记忆中那张慈爱的脸。

　　却是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师父。”程英直到最后也没有承认他是桃花岛的弟子。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让江湖上那帮所谓的名门正派知道了自己的武功是从桃花岛所学，不知道要给黄岛主和程英婆婆编造出多少抹黑的话来。

　　原来他这么可怜。

　　纪晓芙在心里想着。像杨大哥这种无门无派，不知来历却又武功高强的人，如果在她师父的眼里，多半就要被当成是坏人了。

　　她虽然生长于江南的富家大户，又师承名门正派，但不同于寻常江南大户家的规格女子，也不同于峨眉中灭绝师太、丁敏君之流。纪晓芙既有惩恶扬善之心，也没有灭绝师太那么刻板地对邪魔歪教的印象。

　　她认为，只要不是滥杀无辜的，只要能和她们一起赶走鞑子的，就都可取。在民族大义上，她还是更愿意把个人恩怨先抛开。

　　可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这么神秘？他从来不主动对她说，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多说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事情，比如说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功。甚至于她只知道他姓杨，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杨逍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一路上面上的表情无比纠结，也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些什么，甚是有趣。

　　明教逍遥二仙杨逍和范遥，一个潇洒不羁，一个风流倜傥。这几乎都是江湖人固有的印象了。其实范遥虽然嘴上花花，但这么多年一直对紫衫龙王黛绮丝情有独钟。

　　而他杨逍，因为相貌俊美，很多人也喜欢将他和范遥并列来谈论，说他也风流成性。他不爱解释，也随他们去说。

　　其实在他有限的人生中，真正算起来，接触过的女人屈指可数。

　　程英婆婆、在明教中的黛绮丝、那个这么多年到处打听他的下落一心一意要杀了他报仇的灭绝师太也算一个；还有就是这个纪晓芙。

　　明教的男人，很少有不爱黛绮丝的。论容貌，黛绮丝就算放到整个江湖，那也是绝顶的美女；论武功，黛绮丝能成为四大法王之一，定然也是不简单。可与他而言，美则美矣，从来没有过除了共事之外的其他想法。

　　这些年在明教之外的地方，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女子，但都从来没有生出过现在这份旖旎的情愫。有时候，只觉得这个丫头执拗得让她想笑。明明武功不怎么样，还抱着要让峨眉成为武林第一大派，要光复汉人河山的决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人人都说他杨逍狂妄，可纪晓芙有时候在他看来，这份流露出来的坚定，也算是一种狂妄。无实力而空谈抱负，不是狂妄是什么？

　　但就是这份“狂妄”却让他莫名有几分佩服与感动。

　　他杨逍是一直生活在暗处的。遇见程英婆婆之前，他的生活暗无天日；程英婆婆走了之后，他在江湖被四处追杀，直到遇见阳顶天。教主失踪后，明教那些上上下下对他不服气的人终于逮到了机会对之为敌。

　　当然了，这些他都不在乎。他有名有利有酒，却唯独没有知己。

　　纪晓芙这样如同一朵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就像一束晨曦照进了他在暗处的角落里。

　　知道技不如人，所以一心刻苦求得武功精进；哪怕技不如人，也始终秉持惩恶扬善之心，不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挂在嘴上说说而已。

　　就说这倚天剑，如果不是灭绝自不量力，带着她那帮子弟子，来天鹰教夺屠龙刀，又怎么会落到元人手里？灭绝对自己的武艺太过自信，对天鹰教和明教之类的魔教太过藐视。而剑丢了之后，不见其他人来送人头，只有纪晓芙一人。

　　那是因为她们那天元气大伤，都不想白白送死，又不知道拿走倚天剑人的底细如何；假如现在谁放出消息，说倚天剑在哪里哪里，她们估量出自己的实力可以夺一夺试试，恐怕要争先恐后地来抢了。

　　那时候，这个傻丫头恐怕又不会冒头了。

　　“杨大哥，这个好不好看？”

　　纪晓芙手中拿着一个傩面具。

　　他不由想起了他送程英婆婆的最后一个面具，在那之前的日子可真好啊！

　　“好看，喜欢就买了吧。我给你付钱。”
　　纪晓芙撇撇嘴，“不要你给我付，我自己有。”

　　“你你你！还有你！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
　　“你交钱了吗？”

　　“不许在这儿！”

　　纪晓芙和杨逍朝那边看去。

　　“又是元人！他们欺人太甚！”纪晓芙提剑就要过去，却被杨逍一下子拦住。

　　纪晓芙不解。

　　“你教训得了一个，教训得了所有的元人么？”杨逍斜着眼瞥了瞥纪晓芙，“还有，就凭你？”

　　纪晓芙气愤地一下子把剑插回去，“我是武功不如你，但教训几个恶霸还是可以的。”

　　杨逍见她生气了，也不再跟她理论，只对着那几个人弹了几下，那几人就被点中了穴位。

　　纪晓芙惊异，杨逍却跟没事人似的拍了拍她，“走吧。”

　　大街上人很多，有一对男女很是般配，郎才女貌。男子一袭白衣，潇洒中带着一点儒雅；女子相貌清丽婉约，难掩一股侠气。

　　纪晓芙偷偷望了望身边的人，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老周告诉她，这个杨大哥已经三十多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就像二十来岁一样。不过习武之人好像都显得年轻，武当的张三丰掌门，已经过百岁了，看起来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你看我干什么？”杨逍无意中发现纪晓芙在打量自己，顿觉好笑。

　　纪晓芙被发现了，一时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杨逍哑然，“你看都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纪晓芙红着脸狡辩，“谁说我是看你的？我明明是看街边的风景。”

　　“这里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花又没有水。”

　　纪晓芙绕到杨逍面前，“我家在临安，有花也有水，那儿是江南最美的地方。不过无锡呢，也还不错。你是怎么在这里有一个宅院的？”

　　杨逍笑笑，“我想在哪儿买宅院就在哪儿买。”

　　“你这个人真奇怪。听你口音，也不像江南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子？你说你无门无派，可是明明武功就很高；你又说你无父无母，可是看起来又很有钱。”

　　杨逍笑而不语。

　　半晌，看这小丫头实在是好奇地盯着自己，才笑道：“好了，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好解答的事情。如果你事事都好奇的话，岂不是要累死？你走了这么久，不饿么？”

　　老周刚刚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听到说“饿”字，赶忙跑了过来，“你们终于知道饿了？我早就饿了，我们去吃什么？”

　　纪晓芙瞪了老周一眼。

　　老周识趣地挠挠头，“好吧，逛就逛嘛，那我等会再饿。”一边懊恼地跺脚，“唉！好端端的，谈什么情说什么爱？情情|爱爱能当饭吃？烦死你们这些男男女女了！”

　　“老周，你说谁谈情说爱？”

　　老周大手一挥，“说的就是你们，不然还能是我？”
　　“你……”
　　“算了，老周这个人疯疯癫癫的，你就不要跟他置气。”杨逍慢悠悠地走着，“原来你是江南人。”

　　“是啊，怎么了？”

　　“江南好啊，景美人也美。”

　　纪晓芙心里一甜，抿嘴笑笑。

　　杨逍看在眼里，有心想逗一逗她，“只可惜个个长得太寡淡，都是低眉顺眼的长相，小脸樱桃小口，哪里像北方的女子长相大气。”

　　纪晓芙不服气，“江南女子哪里不如北方女子了？你倒是说说看。”

　　“在我们那里，不但有长得身材高挑的女子，还有从西域来的，我就认识一个，可能是波斯来的吧。眼珠子都是跟我们不一样的颜色，眼睛很大，睫毛卷翘，头发也蜷曲，腰也很细很软，很多男人见了她都走不动路。”

　　纪晓芙气得丢下杨逍，自顾自往前走了。

　　生气了？

　　杨逍笑笑，追了上去。

　　“不是你要问我的么？”

　　“那……我在你们那里，能排第几啊？”

　　“能排一百零九吧。”

　　纪晓芙发觉他是在取笑她，气得一跺脚，不再理会杨逍。

　　杨逍见她真生气了，也不再跟她逗趣，“好了，刚刚不是说饿了么。现在去吃饭，不要再生气了，你排第一可以了吧？”

　　纪晓芙并不买账，只喊上前面的老周，“老周，走，我们去吃饭了。”

　　“吃饭，好哇！”

　　“悦来酒楼，这家酒楼看起来好气派。”

　　“客官好眼力，我们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一家酒楼了。”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纪晓芙上下打量，撇了撇嘴，“说的这么夸张，是不是真的啊？”

　　“是，是真的。”

　　“那好啊，小二，一会儿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通通都拿上来。什么贵，上什么。看到这位大爷了吗，他有钱，一会儿问他要。”纪晓芙朝杨逍努努嘴。

　　杨逍无奈地笑笑，对店小二道：“都依着她。”

　　一听这是来了有钱人了，定是这位爷想要哄眼前这位姑娘开心，店小二十分知趣连连点头。

　　杨逍坐了下来，给纪晓芙倒了一杯茶，“这下你开心了吗？”

　　纪晓芙点点头，嫣然一笑。

　　“你还是笑好看，不笑的样子，很像……”杨逍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灭绝师太年轻时候的样子来，不由觉得很好笑。

　　“你笑什么？”纪晓芙还记着刚刚那个“仇”，“我跟你说，我们峨眉的女弟子比我相貌好的多了去了，听闻我师父年轻的时候，也是武林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

　　杨逍嗤笑，“你师父？还是算了吧。”

　　“你见过我师父？”

　　“见过，年轻时候的灭绝师太，俗家名字方琴，久闻大名哪里没见过。”

　　“那……我师父认识你吗？”

　　“当然……不认识，我这种无名小卒，怎么能让峨眉派掌门认识？”

　　纪晓芙将信将疑。

　　“吃饭吃饭，你们两个人光喝茶说闲话，多没意思，吃吃吃！”老周已经等不及了。

　　“客官，您看这些够吃吗？”

　　纪晓芙笑道：“小二，这些就是你们酒楼最贵最好吃的东西？那还好意思说是方圆几百里第一的酒家！”

　　“哎呦姑娘，这最贵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吧。再说了，你们就三个人，我这不是替你家官人省点银子么？”

　　纪晓芙当即拍桌子，“你这个小二哥，你不懂不要瞎说，他才不是我什么官人！”

　　小二挤挤眼，“知道，知道，不就是刚刚闹了点别扭嘛，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床头打交床尾和。”

　　越解释越黑了，纪晓芙拿起剑在小二眼面前晃了晃，“我告诉你我可是会武功的，你不要乱说话。”

　　杨逍也摆摆手，“小二，她真不是我娘子。”
　　小二赶忙给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张贱嘴，说错了。常见来来往往的江湖儿女，还以为你们二位是夫妻呢。二位还没成亲呀！也是，谁没事带家里的母老虎出来吃饭，带出来的都是没成亲的。姑娘你可真有眼光，您瞧这位客官，长得真是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你再说，我砸了你酒楼。”

　　小二一看不是个善茬，赶忙脚底抹油溜了。
　　杨逍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直笑。

　　“你是在气他说你是母老虎，还是气他说你是我娘子？”

　　“都气。这个店小二，不好好做他的声音，在这里七讲八讲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开店的店小二每天鱼龙混杂的客人见多了，酒楼客栈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尤其是江湖人士，常常落脚。打探消息，找这些店小二和丐帮弟子是最合适不过的。可以说是江湖百晓生。”

　　吃完饭，杨逍就把银子给了店小二，“小二，刚刚我的确和我娘子闹了点别扭，你别生气。”

　　“嗨，从你们二位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姑娘，听我一句劝，多大事儿？这年月像这位爷这么疼媳妇的可不多了。你看你点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你也没吃几口，全下了那位白胡子爷的肚了。”

　　杨逍赶忙转开话，“小二，我问你点事儿。最近有没有看见过几个元人打扮的汉人来过你这儿吃饭？其中有个人手里还抱着一把这么长这么宽的剑？这个剑柄上的图案很特别。其中有个人脸上有个红色的胎记”

　　“哦，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三天前来过这么一伙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看打扮像是鞑子，不过说话口音又是汉人。他们走了之后，我们掌柜的还骂他们是汉人的败类呢。”

　　纪晓芙惊喜，没想到真的打听到了倚天剑的下落。

　　杨逍回过头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纪晓芙，旋即对店小二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