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记》风遇雪

2、神秘女子

　　傍晚时分的京都城郊显得惬意而安静，夕阳的余辉透过竹林的缝隙为整个山林洒下一层淡淡的金色，时不时传出的虫鸣声为整个山林增添了一份生机。
　　山脚下一处竹楼小院内传出女子的谈话声。
　　“剪秋，我真的是尚书府的小姐？”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素白衣裙的女子，面容说不出清雅绝世，出尘脱俗。背靠着竹楼外的栏杆，女子双手环胸，凭风而立，一头黑发如瀑，只简单挽了个发髻，插了根白玉簪。衣裙正面膝盖的位置被斜裁了一刀，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当然了，姑娘您就别瞎想了。”名唤剪秋的女子一身丫鬟装束，左手扶着花瓶里的花枝，右手拿着剪刀，站在里屋将头探出窗外道。其实她也不知道，公子吩咐她这么回答，她就照着公子说的做。公子让她来就是因为她机灵少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正当女子若有所思的时候，院子里的大门被打开了。女子背倚栏杆转头从二楼望下去，原来是他。为首的男子优雅清贵，眉目如画。头发高高束起，一身浅色暗纹缎面服饰衬得他低调贵气。尾随其后的还有一位侍卫装扮的男子，沉默寡言。

　　“公子回来啦！”剪秋忙不迭地迎了过去。
　　“今日身体可有好些？”为首的男子边朝女子走去边说道。
　　女子似乎并不想搭理他，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回公子，姑娘今日精神已大好了，今日午后还去了趟河边，公子放心。”剪秋急忙回答道。
　　刚想点头，看到她把衣裙剪成这个样子。失声笑道：“好好的一件衣裙，何苦糟蹋成这个样子。”
　　“禀公子，奴婢已经尽力拦着了，可还是……”剪秋急的都快哭了。姑娘实在是太……随心所欲了，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要不是她拦着，估计裙子已经短到了膝盖上面。
　　“无妨，她向来如此，你们都先下去吧。”男子挥了挥手。
　　两人走后，女子起身走下竹楼台阶来到院中的凉亭坐下。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哪有糟蹋？你看看你给我找的什么衣服，行动十分不便，改完就好多了。走起路来多方便，跑起来也没问题啊！”
　　“罢了，都随你吧！”男子走到对面的石凳坐下。
　　“衣裳是用来穿的，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女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就不该指望你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名门淑女。”男子无奈笑道。
　　“说到这里，我便说说正事。你们说我是南宫尚书家的小姐，那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女子抬眼认真看着他说道。
　　“过几日我便送你回尚书府。最近这段日子，可能见面的时间不多，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说到这里，男子立马止住了笑意，正色道。
　　“我既然回了家，自然有家人照顾我，还需要你操这些闲心！”女子不由得嗤之以鼻。
　　男子默然。
　　“对了，你一直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喂吧？”女子右手支下巴说道。
　　“我姓墨。”男子淡淡说道。
　　“姓墨？这个姓氏好像有点熟悉，算了，想不起来。那我的名字呢？我叫什么？可以告诉我了吗？”她自竹楼小院醒来，便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也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这家伙说她是自南城回京的途中出了事故，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伤了脑子。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没有过去的感觉真的挺糟糕。
　　“南宫玉落。”男子淡然答道。
　　“玉落？嗯，这个名字倒是合我的意。”
　　“我看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带你出去转转吧！”男子抿了一口茶道。
　　“嗯，这倒是个好提议！姓墨的，算你有点人性，知道我在这郊区住了这么久，都快闷疯了。”女子兴奋伸了个懒腰道。
　　听到女子的称呼，男子有一瞬间的失神，差点以为她记起了什么。
　　“姓墨的，你发什么呆？我们去哪你还没告诉我呢？”女子用手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今日刚好是七夕灯会，不如去都城内看看夜景。”男子回过神来道。
　　“既然如此，那赶紧动身吧!”女子忙拉起男子就转身向外走去。
　　男子驻足道：“就这么去？”
　　“不然呢？”女子疑惑道。
　　“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出门不用打扮一下吗？”
　　“我觉得我的着装没有什么不妥呀，何必做那些麻烦事？”
　　男子再一次哑然失笑：“走吧！”

　　都城灯会热闹非凡，女子满脸兴奋的在前面走走看看。
　　侍从低声道：“公子，我们这样把姑娘带出来，今天又是灯会，人多眼杂，会不会不安全？”
　　“无妨，从前她极少着女子装扮，不容易被认出来，何况人多的情况下正好做掩护，今日就让她开心开心吧！怕是以后出来的机会不多了。”男子看着前面的女子恍然间想起从前的她是那么的洒脱如风，总是慵懒惬意的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今倒是活泼了不少，也不知是好是坏。
　　男子突然脚步顿住，停在一家酒楼门前，朝着女子的方向说道：“先吃饭吧！”。那声音虽不大，但似有穿透力般穿过人群，堪堪落入了女子的耳中。
　　女子不紧不慢的走到酒楼前，抬眼望向眼前的楼宇，一楼正中间的紫檀木牌匾上流畅自然的刻着“西霞楼”三个字，字体只简单的描上了朱红色的淡漆，宛如霞光的颜色。
　　进入酒楼内，小二一见到男子的侍从赶忙将三人迎入三楼的雅间。进入雅间后，女子伸手推开临江的窗户，一阵清风迎面吹来，江上波光粼粼倒影着皎洁的月光，顿觉身心舒畅。
　　一楼江畔停靠着不少画舫，时不时有女子唱曲的声音传来，女子趴在窗台上正出神的听着小曲，小二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他一边放下菜品一边喊道：“绿柳啼红、翡翠玉扇、月中丹桂、凤凰于飞、水晶香糕、半生风雪，六道菜已上齐，二位贵客慢用！”小二正打算离开，女子双手环胸出声问道：“小二，这西霞楼是何由来啊?连菜品都这么讲究，您们楼主定不简单。”
　　“这西霞楼顾名思义，也就是赏落日晚霞的最佳之处，姑娘今日来的晚，若再早几个时辰，也就是日落时分，便能赶上都城的落日晚霞，站在西霞楼临江一侧，隔着浔江望去，夕阳从江对面照射过来，水面铺满了金色的光芒，此景可谓都城一绝。都城向来有‘东方旭日西霞晚’之说，这东方旭日指的就是城东的旭日楼，旭日楼是看日出的绝佳之地，西晚霞自然就是我们西霞楼了，这两座楼并称都城的双绝。”看着女子缓缓点头，小二便退出了雅间。
　　“姓墨的，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第一次请我吃饭便是这享誉京城的西霞楼，坐的还是顶层的雅间，我看这小二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进退有度，就连这菜名取也是十分讲究，啧啧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女子用筷子指着桌上一道道精致菜品的同时偏头看向男子。不等他回答，便低头吃起来，似乎并不指望他会告诉自己。
　　“你想知道这西霞楼的故事，何不问我？”男子说完端起一杯清茶看向女子。
　　“问也是白问，难不成你会告诉我，就连这姓名都只说了一个姓氏。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反正我也不好奇。”女子说完喝了一口酒。
　　男子默然不答。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谁也没有再次主动开口。
　　后来男子的侍从附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神色凝重，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便离开了雅间。女子淡淡答了句：“嗯。”便依旧倚靠在窗台上听曲。一楼临江一侧的地面仅仅比水面高了两个阶梯，从楼上望下去，看起来，几乎与水面齐平让人有一种江楼一体的视觉感。渐渐的，水面越来越多的花灯飘向江水的下游，原来今日不仅有街市上的花灯，这江畔的花灯也是一绝。只是这江景似有熟悉之感，确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男子办完事情回来后便带着女子下了楼，正走出大门，女子间对面二楼有个小男孩趴在窗台上，一个脚下不稳，眼见着便要跌下来。女子还没来得及思想，便轻身一跃而上，接住了小男孩，缓缓落地。男孩吓得哇哇大哭，男孩的母亲惊魂未定的忙接过自家孩子，连连道谢。
　　与此同时，同样恍然出神的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疑惑的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男子，眼神定定的问道：“我会武功？”似乎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男子看她这么执着，便微微点头：“会一点。”
　　女子自知得不到更多的答案，便拍拍衣衫自顾自的往回走。边走边想：“一点点？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这轻飘飘的一跃，她感觉她毫不费力。算了，有些事情只能靠她自己弄明白。”
　　这一夜后，女子没有再见过男子，一直到男子的侍从带人来接她回府的那天，男子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