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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烟花 ...

  •   俞蓝点点头:“谈吧。”

      五分钟后。

      俞蓝:……

      爱阳:……

      爱阳头脑风暴:他怎么不问我什么,是想我自己坦白从宽?但我完全不知道许志生都说了什么啊?我连他知道多少都不知道!

      早知道应该等程静斯探明口风才下楼的,就不该轻信他说的一切稳定急匆匆下来看俞蓝的态度!现在怎么办?我哥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和许志生解释的?我就该当时去旁听!

      爱阳啊爱阳你当时怎么这么怂?你现在怎么也这么怂?救命啊我到底该说什么啊,好尴尬啊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俞蓝可能也是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煎熬了,他终于开了口。

      “你一直知道许志生和程静斯的事?”

      俞蓝压根就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他此举都是为了缓解爱阳紧张的心情而已。爱阳意识到了这点,心情莫名平静了不少。

      热美式上来了,爱阳喝了一口之后,感受到那份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带着浓郁的香气,顺着喉管一路往下,暖意抚慰了心脏,他这才带着些怀念的态度开口。

      “差不多吧,我还在博英的时候就认识程静斯了,他在你们那个生物竞赛的培训班对生生,也就是许志生一见钟情了,当时和我说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那是生生,是他转学之后和生生真正认识之后给我看照片,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这事说稀奇也不稀奇,我当时天天混在网上,男男cp遍地都是,所以也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的。程静斯说他身边就我一个通透人,然后就开始天天给我播报他的恋爱进度了。最后搞得我明明和生生从来都没联系过,却清清楚楚知道他是什么状况,就连生生这个叫法也是被程静斯影响了,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爱阳顿了一下,笑:“我挺高兴程静斯能带他从我的那些事里走出来的,那些事情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我当时尽力把他推出去了,但我也没想到,我只是想让我哥护一下他,结果却会让他们最后决定针对生生。”

      “生生挺无辜的,他又是个很好的人,就算后来程静斯说叫我和他们一起出去玩,我也躲着不敢去,生怕会把他扯进什么别的事情里,我之前一直想着,靠近我的人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生生差点被车撞死,欧倩倩去了老街二楼,疯子也被爆了隐私差点被网爆。”

      “……”

      “你是我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我知道你肯定能发现我藏着一直不说的那些事,也知道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会想要去了解。实话说,我没想过能瞒很久。”

      “可能等到我们毕业各奔东西了,那时候大家感情自然而然淡了,你再知道这些事也不至于对你有多大影响了。或者是等到高三,大家都忙着准备高考,哪有那么多闲心再考虑这些人际关系,你可能也不会对我有过多关心了。”

      “你之前说疯子比我要好相处,现在我也觉得,疯子比你更好相处,他算是我见过的最有分寸感的人,虽然尽力藏了,但我知道我肯定还是会有很多漏洞,疯子能感觉到,但他就是那种,他告诉你他感觉到了,但是又和你说他不想知道的人,他是真的只会往前看的人。”

      “我不知道生生和你说了多少,但我大概能猜到,他是不问为什么的性格,你应该很想知道我和段振东他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以至于我当时下手那么狠吧?

      许志生在医院的时候见过那三人的病历表,红毛叫段振东,黄毛叫莫体,绿毛是红毛的弟弟,叫段振方。

      爱阳垂眸玩着手指:“一个断了右腿,一个碎了两根手指,还有一个毁了容,脸上一条大疤,都是十三岁,相当于下半辈子被我毁了。这事我干得很畜生,更别提后面也一直是我单方面在施暴,又是下水又是火烧的。你如果是觉得我们的确有什么深仇大恨导致我做这些事的话……”

      他笑:“我会很感动,也会很心虚,因为那些事的确是我出格了,骂我畜生,说我猪狗不如,甚至你现在直接揍我一顿说看错我了,我都认。”

      “我也没想辩解,你要真问为什么,可能是那时候年纪小,是非也不分,和别人一起当个混混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罔顾法律,漠视道德,看人不爽抄根棍子就上了,仇就这么结下了。”

      “我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来Y市吧?因为那时候太混了,学校要我退学,我爸知道了,我哥也看不下去了,他们就商量着把我带走,希望我在这边有个新的开始。”

      “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车祸的事没让我爸知道,我哥帮我压下了,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帮我办了转学,我叫程静斯随便推荐一个学校,他也随便说了个一中,然后我初一下期就转到一中了。”

      俞蓝看着爱阳不断搅动着的手指,一直没有吭声。

      他在说谎。

      俞蓝内心笃定,面上却不显,在听完他这么长一段话之后,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贯的淡然。

      他和那三个混混一定共同经历过什么,而那件事成为了这四个人共同的伤……他们是仇人,却也惺惺相惜……

      他是在小学结束之后才过来的话……那就是在4102年九月之前的事了,可那之前有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俞蓝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块碑。

      在那个枫木的墓园里,爱阳的那两块碑就是在车祸一个月后立的,而在那之前,还有一块碑的时间很凑巧。

      4102年6月1日,爱阳的外婆,那个他在医院时睡梦中一声声呼喊着的Alice,就是死在了那个时候。

      而爱阳和小混混的那句话……

      “反正,我们谁也逃不了,谁也对不起他。”

      这个“他”,可能应该是……“她”?

      爱阳外婆去世和人为的有关?仔细想想,的确,那块碑上并没有说明死因,如果是有关家事,刻意不写倒是有理。

      他和那三个小混混就是因为这件事共同痛苦但又纠缠不休?而在他们死之后,爱阳自认事了,于是给自己立了那样的碑?却又因为那份致人死亡的亏欠,最终选择了山顶的位置,而没有将碑放在自己父亲母亲以及外婆身边?

      事情已经摊开了爱阳却还在想办法去掩盖一些东西……让他厌食,睡不安稳,于睡梦中不断呼救的种种原因,都在被他略去的来Y市之前,在那个名为圩兴的小镇里。

      而熟知这一切的,除了墓碑下的三个少年,除了什么都不肯说的爱阳,也就剩下爱清了。

      可对于这个听爱阳和凤琪提起过无数次,他却从未见过的清哥,怎么才能在爱阳不介入的情况下接触到他?又怎么才能让他愿意把那些事告诉自己?

      不能陪他一辈子就不要去了解他……又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弟弟那种冰冷孤独的状态就是最好了?或者说……是和那之前他的状态比较?在那之前的爱阳,又是什么模样?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话说开之后,爱阳也坦然了不少,他抬眼看着俞蓝,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让人很难将他和那个凶恶冰冷的少年联系起来。

      俞蓝却是端起了咖啡杯,浅抿一口后,开口问:“你腿上的伤都是那次车祸留下的?”

      “是的。”

      “你们是怎么结的仇?”

      “和那时候跟你差不多,不小心撞到了,大家脾气都比较冲,推搡着就打起来了,之后见面就会起冲突,然后就这样了。”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不是和我继续打,而是主动过来和我和好?”

      “我长大了嘛,两年礼仪课也不是白上的,是非观也纠正得差不多了,当时的确是我先动手的,我先道歉也没什么问题吧?”

      “那……”俞蓝和爱阳对上视线,“你为什么要给想要撞死许志生的人买墓地?”

      “你那天看见了啊,也是,他们的墓还挺容易注意到的,”爱阳移开视线,“死者为大,他们没人收尸,而且这整件事我的确对不起他们,出于愧疚的心理吧,帮他们找个安息的地方,就算是两清了。”

      俞蓝再次沉默,爱阳依旧拿不清他的态度。

      犹疑一下后,他终于是将他最关心的事情说出了口:“如果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东西了的话,想走就可以走了,或者你想揍我一顿?这里不好动手,我们可以去那边的巷子,我保证不会还手。回去我就让我爸帮我办转学,你也不用担心在学校撞见我尴尬了。疯子那边我也会说清,你不用担心会夹在我们中间。班上其他人我也会处理好,他们绝对不会去烦你……”

      “说够了没?”俞蓝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眉目间是少见的不耐烦。

      “啊,我不是在故意刷好感想为自己洗白……”爱阳尴尬地挠挠头,“就是,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说的,我都可以接受的。”

      “什么都可以接受?你考虑过所有情况了?”俞蓝问。

      “啊,我知道我这人挺马虎的,总有些事想不到,漏了什么你先说,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理……”

      “我问,所有我可能的反应你都考虑了吗?”俞蓝加重了语气。

      “……应,应该……考虑完了……吧?”爱阳说出来自己都虚,觑到俞蓝莫名阴沉的表情之后更虚了,“我我我,差了什么你说,别生气,不是,我不是让你不能对我生气,我就是,就是……我就想到这么多了……”

      看着说话都已经开始结巴,表情管理逐渐失控的爱阳,俞蓝闭了闭眼,按了一下自己突突跳着的太阳穴,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就这么坚定地觉得我一定会和你绝交?和你就认识了几个月的许志生都能一直相信着你,为什么我就只会觉得你猪狗不如罪大恶极了?爱阳,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因为我真的很畜生啊……”爱阳下意识应了一声之后,才猛然意识到俞蓝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刚刚的意思是……”

      “我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俞蓝正视他,“你喜欢凭自己的眼睛看人看事,交朋友你喜欢看现在和未来,过去只是一个了解对方的途径。你找上了我,也没管我有没有处分,是不是真的去偷了东西。我也是一样。”

      “我认识的,关系好的爱阳是现在的爱阳,要将关系继续下去的是未来的爱阳。不管你以前是不忠不孝还是杀人放火,我找上许志生了解你的这些事,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发现你有一些麻烦,所以想更加了解你,想帮你解决一些事情。你不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他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爱阳,语气突然变轻:“所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下轮到爱阳沉默了。

      他感觉俞蓝刚刚的几句话像是一捧烟花,在他心口猝然绽开,那么美丽,那么震撼,他深深痴迷,却没注意到那闪烁的火星掉落,顷刻便烧成了燎原大火,融化了他内心深处的某块坚冰,很暖,也很痛。

      他沉浸于这份暖,却没顾那肆意的火。五脏六腑像是被烧灼一般开始痛,坚冰化的水堵在心口,胀得厉害,被热意一催,化作无形的气,又闷在了胸口。

      酸意涌上鼻尖,填满喉管,他想要压制,却始终力不从心,眼角鼻尖渐渐红了一片。

      他久违的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就像是那年幼却已懂得一些事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摔倒时,即使很疼,他也是不怎么会哭的,因为他知道没人会注意到他。

      但若是有人在旁边问上一句“没事吧”,即使时隔多年,他也会一瞬间被这种莫名的酸意熏红了眼,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他此时就和这小孩一样,纵使事情已过去三年,纵使这整件事在他看来的确是他过错最大,纵使他早已做好众人都愤然离他而去的准备……

      但俞蓝却说“他不管”,他说他想了解他,他没有离开……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俞蓝这样的对待?

      他何德何能,能让这样好一个人,成为他的朋友?

      他何德何能!

      爱阳突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脖颈后仰,没有突出形状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

      胸闷感越发强烈,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高兴才胸闷的,这份感受,来自于“愧疚”。

      没错,他对俞蓝有愧疚,在刚刚那番话之后,这份愧疚让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人家对他一片真心,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编造谎言来欺骗他。

      初遇时只是为了借他刺激凤琪,在医院里刻意隐瞒欧倩倩对他的诅咒里那些他不堪回首的灰暗过去,墓园里匆忙掩饰的三块碑……

      哪怕是现在,他张口依旧是满嘴的谎话,什么新的开始,什么车祸留的伤,什么推搡起来结的仇……都是骗人的,都是他……为了给自己开脱,编造的一个又一个理由。

      他这样一个,虚伪,懦弱,自私,满嘴谎话,背弃他人,也背弃自我的小人,就连那是非不分离经叛道的人设,都比真正的他好上千倍万倍。

      说到底,他还是存了让俞蓝接受他的心的,所以他伪造了那样一个新的壳套上,再一次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多么卑劣,多么无耻啊,这样的他,俞蓝怎么能接受呢?他又怎么能让俞蓝接受呢?他其实是不配的啊。

      可他还是在奢求,换上一张又一张不同的假面去奢求,而这一次,他求到了,即使是凭他的假面。

      内心的煎熬快要把他逼疯了,他急需做些什么来缓解这份愧疚,这份罪恶感。

      爱阳仰着头闭着眼缓了很久,才终于压下眼眶里的泪,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却没看俞蓝,低哑地笑了一声:“真好,我以为我们就要没得谈了,直接game over。”

      末了,才以一种闲谈的语气问:“为什么会想当服装设计师?”

      俞蓝本以为他会想问直接为什么会认下处分,或者是问他那天烧烤店的成昱和当初那小孩的关系,甚至是和他商量怎么消掉这个处分,但他没想到他第一个会问这个。

      不过也就是愣了一下,俞蓝就回神了,轻声答:“因为我很崇拜一个人,就是我说的那个,从事服装工作的资助人。他就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小时候,因为我父母偶尔也会收到模特的工作,所以我也会去看很多他们的走秀,那些服装……很漂亮,很惊艳。那时候我其实就有一些想法了,所以报过一些美术兴趣班。”

      “后来我父母出事,我去了孤儿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自闭状态,孤儿院的阿姨和其他小孩都不怎么乐意挨着我,那时候就只有那个资助人陪在我身边。虽然他一个月只来几天,但那几天他和我一直形影不离,就给我一种……他是独属于我的安全感吧。”

      “之后这么多年,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他很博学,人也温柔谦逊,对我这样性格的小孩,总有花不完的耐心……他的作品我也都看过,给我的感觉和幼时那种惊艳的情绪重合了。所以当第一次有人和我提及梦想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这个,服装设计师。”

      “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做那样的工作,走那样的路……这就是我的梦想,所以在初二可以加入美术班的时候,我就去了。”

      “那,为什么就放弃了?”爱阳问。

      俞蓝的眼神黯了黯,答:“因为我很讨厌那样妥协的自己,我当时就想,那个人一定不会和我这样懦弱,我现在这样……已经偏离了我想成为的那样,就有一种……我不配的感觉了。”

      他笑了笑:“虽然平时装得游刃有余,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挺差劲挺幼稚的。我的确是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个处分了,就算现在你帮我撤销了,也只是证明我没有盗窃,我的妥协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了。”

      “……”

      “没有冒犯的意思,”爱阳突然抬起那双有些泛红的眼,严肃地盯着俞蓝,“我就是想说,你的梦想的确是以那个人为模板,但是没有谁能真正完全复刻另一个人吧?你是俞蓝,你的生长环境人生经历和他完全不一样,即使有他做标榜,你也没法和他是一样的性格一样的行事风格吧?”

      “所谓的成为那样的人,做那样的事,走那样的路,说的不应该是和他一样优秀,做一样的工作,达到相似的成果这样的吗?这么长一个过程,未来少说得要十几二十年,你这还没正式起步就能觉得自己偏离了?”

      “而且,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为这事妥协?你见过他十二三岁的模样吗?你问过他吗?你有过让他知道这件事的想法吗?你有过……他不会对你失望的想法吗?”

      “……”

      “建议你能和他好好谈谈,”爱阳又垂下了眼,“那件事之后你都在避免和他的交流吧,原本就是因他而生的梦想,坚持了这么多年突然丢掉了,不止我觉得,他知道了可能也会觉得,比起一时的妥协,这种直接的放弃才是真的会让人失望。”

      “……一时的妥协?”

      “是,一时的妥协,”爱阳应,“这件事还没完,在最终的结果面前,你的妥协倒可以说成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这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毕竟那种情况下,就算你一直坚持不认,他们也有的是方法给你把处分定下,差别只是你吃得多少苦了。”

      “如果是我,我一看当时的场面就直接认了,半点不带坚持的,等我慢慢逮到那个小孩,有的是方法让那些人恭恭敬敬给我把处分撤了。”爱阳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看,相比起来,我比你还差劲,还多加一条记仇,你不会失望得以后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吧。”

      “……”

      虽然爱阳这一番话,俞蓝曾经也拿来自我劝导过,但除了让他增加一点“自我开脱”的嫌恶之外,并没有多少作用。

      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有些事,有些话,哪怕当事人再清楚再明白,也只有别人才能解。

      正如爱阳只是需要一句“我不管”,俞蓝也只是想要有个人告诉他,“你没错”,将他拉离日复一日无止境的自我厌弃当中。

      两个泥潭中兀自挣扎的人,他们互相靠近,本只是想助对方一臂之力,谁料自己也因此脱离泥潭,见一片柳暗花明。

      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吐尽了这两年内心的烦闷,俞蓝开口问:“你想怎么帮我撤销处分?”

      “把那个小孩抓出来,再把那些校领导和程静斯父子叫来,原原本本把事情说清楚。”爱阳早有想法,直接道,“成晟她那个弟弟就是当初偷钱的那个小孩吧?之前说死活不愿上二中,多半是做贼心虚。”

      “你怎么说清楚?”俞蓝继续问,“先不说她弟弟愿不愿意说,当时的人证无证都没有,你想怎么服众?”

      说到这,俞蓝皱起眉,严肃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办法可以直接让他们这次都相信我,但是,爱阳,我当时也是因此不被相信的。”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爱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程静斯的话看起来像是想一出玩一出,不可信,那个小孩就算愿意说,没有物证他也是虚的,这像是个已经无力回天的残局。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东西,可以“妙手回春”,钱,权,利益,人脉,甚至是稀薄的血缘……

      它们可能上不得台面,但它们几乎无所不能。

      看,它们之前不是让铁骨铮铮的学神乖乖认罪了吗?

      爱阳开始的确是想着靠这样的法子来帮俞蓝的。

      在他的设想里,他现在已经和俞蓝决裂了,那么他直接拿自己父亲的关系给校领导那边一压,然后用些方法把成晟她弟给推出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只要事情再做得隐蔽些,俞蓝就不会发现是他插手的这件事,也就不会对他有什么矛盾的感激之情了。

      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了,俞蓝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和他谈该怎么解决,清楚知道他一定会在这件事里起一些作用,那这件事的法子……就得另想了。

      毕竟,自己曾经就是被那些东西逼得认了罪,现在他再以同样的方式逼别人……哪怕这的确是别人的错,这也的确有些嘲讽了,俞蓝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

      可要说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件事先放着吧,和你没多大关系。你刚刚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俞蓝看了一下时间,“天要黑了,我等会儿回宿舍,你直接回家还是?”

      “我回家,我爸要回去吃晚饭。”爱阳答道,却没有立刻起身,仍是盯着俞蓝,“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保证,我会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解决的,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俞蓝笑了笑,却像是为了安抚他,道,“差不多高考了,结束之后我们就高二,回去之后你可以开始准备竞赛了,我给你找些题先练练。”

      爱阳却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竞赛什么啊竞赛,他金融管理的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上呢,哪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竞赛?

      而且,比起竞赛,明显是解决处分的事情更重要好吗!天天遭人白眼不难受吗?这两年过的这么难受不想早点摆脱吗?凭什么要帮那个小崽子背这么久的黑锅,那是你儿子吗?有这种儿子还不如直接打死的好!

      他现在是迫切地想要帮俞蓝做些什么,好缓解一下心里那股翻涌的情绪,可偏偏……他貌似走进了一条死路,而这条路的主人非但不想着让他走过去,只想让他离开!

      “竞赛题还是挺难的,不会的你直接问我,疯子暂时不知道是不是要转校,理达的进度他一个舞蹈生不好跟,我之后再想办法——”俞蓝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语。

      “喂?嗯我是……可以,我马上过去……辛苦了……”

      在俞蓝接电话的空档里,爱阳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另一件……他现在可以为俞蓝做的事。

      挂掉电话,俞蓝一扭头,就看见了爱阳亮晶晶的眼睛。

      “高二开学就是艺术班最后一次报名了,”爱阳有些期待地看着他,说,“俞蓝,去学美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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