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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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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漆失笑,他摇了摇头,“你还是天真好骗。但是这场游戏我不想玩了。我做你的男宠做烦了,我不想再时时刻刻看你脸色,也不想谨小慎微在神宫过活,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明明他是想活下来的,他的求生欲望那么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但是真到这个时候,他又觉得,算了,活着好像没什么意思了。
如刚才话里所说,他的确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行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演,他骗过那么多人,甚至骗过自己。苟延残喘这么些年,早就累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丹池指尖在颤抖,他表情变得淡然,和往日鲜明的情绪截然不同,“你是我的伴侣。”
“别侮辱伴侣这个词了!”臧漆受不了的大喊,他像是个疯子一样,双目通红如同泣血,“你不配!你不配!”
“够了,”黄龙掐住臧漆的脖子,摔进囚牢里,“这场戏赶快结束吧,我看得都烦了。”
臧漆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什么也做不了,一下子被甩进去,咳出了血。他的实力低微,丹池为了防他,他的修炼进度很慢很慢。美名其曰修炼要稳扎稳打,他的心境没有跟上。
他感受不到丹池的爱,这个人和他一样虚伪。
现在死到临头说出这些话来,只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且他不想让丹池觉得自己一直深深爱着他,这会让他觉得恶心,死后也不安宁。
丹池冷下脸来,“你干什么?”
黄龙阴冷地勾起嘴角,“不干什么,想陪他你就进去喽。你可以选择再和我聊聊天,不过我要提醒你,囚笼里有吸血的阵法,你再晚一会儿,他大概就死了吧。”
丹池:“如果我进去,你就放了他。”
“当然,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吗。”
身后有青泓在大喊,然而丹池仍是头也不回走了进去。
囚牢里很黑很深,应该是使用了空间传送的手段,外面看着只是一扇门,实际上他们应该是被传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找到了已经失血过多昏迷的臧漆,迅速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喂到臧漆嘴边。神血极为珍贵,能迅速改善臧漆现在的身体状况。哪怕每一滴血都凝结着神君的数年功力,他也毫不犹豫。
然而神君自愈能力太强,短短几秒,伤口就复原了,手腕光洁如初。
他最讨厌疼了,却把指甲插进肉里阻止愈合,将血一点点喂给臧漆。
*
丹池缓缓睁开了眼,他的身上好像还残有幻痛,动了动,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
那双环抱着自己的手轻轻颤抖,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苍白的脸上两颗尖晶石一般的眼睛有些灰暗,像是宝石蒙上了雾,“别难过了。”
“……嗯”臧漆强忍泪意,声线有些不稳。
丹池动了动完好的手腕,“你看,我没事了。”
“嗯。”臧漆轻轻地握住他的腕子,收拢在手里,“没事了。”
丹池感觉到耳后有些凉意,疼痛麻痹的大脑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雨了吗?”
“不是。”
凉意很快被抹去了。
丹池疲惫极了,他强打起精神,“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臧漆一个字一个字说,“草菇汤,奶黄包,酱肘子,蒜蓉生蚝。”
“听起来很好吃。”
“你想吃我就再做。”
“嗯……我有点冷。”丹池小声说,“再抱紧我一点。”
“好。”臧漆声音闷闷的,他收紧了胳膊,头垂在丹池的颈窝,两个人之间紧密贴合,不留一点空隙。
丹池放松了身体,力道轻而缓地摸着臧漆的头。
发丝在五指间穿梭,柔顺得像是刚洗完澡的狗狗,手感很好,丹池的话很轻很淡,不仔细听就会被吹散在风里,“你是人,不是狗,也不是狼。”
“好。”臧漆下巴抵住他的肩,声音闷沉。
他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来救我。”
丹池,“因为你是我的伴侣。”
“……”臧漆不出声,他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但不是因为责任感胜负欲之类,”丹池反扣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热,垂眸说道,“而是我想让你记住我。”
“记住?”
“对,我要你记住我,永远记住我。”丹池摩挲着臧漆饱满而柔软的指腹,“我知道你那时已经有点喜欢我了,我再努努力,你就能喜欢我。”
“可是我骗了你。”臧漆说。
“但是我就是喜欢你了。”丹池叹息似的说道,他想起了很多事,眼神有些放空。
这样的话并不难说出口,可是前世直到他死了,他也没说过“喜欢”这个词。总觉得他已经输得彻底,拿真心换假意,不想连这句话也得到一个虚伪的答案。可是现在他轻轻松松说出口了,或许死的时候他是后悔的,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屋子里好像又下雨了。
“我好像没见过你哭。”丹池说道,他一下下摸着臧漆的头,“你哭起来什么样?”
“很丑。不好看。”臧漆快速用灵力擦去了眼泪。
“我感受到你的灵力波动了。”丹池带了些笑意,“我说过不许用灵力。”
“对不起,我错了。”臧漆蹭了蹭,“就这一次。”
“你是在撒娇吗?”
“是的。”
“撒娇大王。”
“我是。”
丹池抚摸着臧漆的头发,发质并不柔软,和它的主人一样执拗,“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的私心作祟,没有让你成长起来。”
他挂住了臧漆的耳朵,捏了捏尖,“你还恨我吗?”
“你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是我心境不够,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灵力最终会反噬我,我会走火入魔,死的更快。不用说我也明白,我那时候根骨并不算优秀,就算修炼,也不可能达到我想要的高度,”臧漆的呼吸热乎乎的,身体也热,被怀抱的感觉很温暖,声音也轻柔,他难得敞开了心肺,“我没有资格恨你。说到底,是你救了我。”
他不够优秀,不够强大,在强者为尊的世界他从来就是轻贱的,是他自己看不清眼前,囿于对弱者的成见之中,自暴自弃。
他现在也不能说自己足够强大,起码在医学上,他常常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痛苦挣扎。
“现在身体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明明是自己遭受了痛苦,到头来还要安慰臧漆,丹池故意说道,“就是你下巴太尖了,扎的我肩膀疼。”
“是你太瘦了,明明总是吃那么多……”臧漆默默换了个角度。
“好啊你,嫌弃我吃得多了?”
“两位。”执明敲了敲门,“要不等我做个身体检查再叙旧?”
两人齐齐朝门那边看过去,臧漆有点心虚,“我忘了他也在了。”
执明进来后,仔细检查了丹池的身体,他的目光意味深长,“我用执春术大致看了神魂,朱雀恢复得很好,尾巴上新毛已经长出来了,只是身上多了点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许你该自己去看看,说不定是因为我太长时间没见着看错了。另外,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今早只是在恢复记忆,不知道某位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而且臧漆身上我的神息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甚至不一定是自然消散的,像是被吞噬了一样。我再说一遍,丹池,你最好把这个人到底是谁查清楚,不要糊里糊涂就和他成了伴侣。”
他当着臧漆的面这样说,显然是想来个下马威。
谁知臧漆也乖乖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把一切告诉他的。”他觉得执明应该还有话要对丹池说,于是贴心道,“我去外面拿点吃的,你们先聊。”
执明看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倒是有点眼色。”
丹池像是夹在媳妇和兄弟中间两头难一样,不好意思地捏捏耳朵,“你也别老看他不顺眼了。”
“我可不敢。”执明坐在椅子上,揶揄道,“不过今天看到他哭了,也值了。”
“我都还没看过呢……”丹池不满。
“得了你,今早真给我吓到了,他哭起来没声音你知道吗,我一转头发现他哭了给我吓一跳。”执明转着罗盘,“我那天打他故意往痛觉敏感的地方打,你别瞪我,我就是故意的。但是那样他都没哭,连生理性的眼泪都没有。”
一幅耐痛力很高的样子,也不知道以前受过什么伤练出来的。
“要是再让你和他打一架,你们俩谁赢?”
“说不准。”执明诚实地思考了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灵力里有你的神息,这有很大作用。但是他告诉我,你们根本没有那个,你的神息为什么会跑到他身上去?还是那么浓郁的神息,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俩天天黏一起……”
说到这,执明以一个医者的角度求知,也不管问的问题是否会让人尴尬了,“所以为什么?”
丹池假笑了下,“你想知道?”
“想,告诉我吧。”执明点点头,透露出一条消息,“我找到了臧万年的一缕神魂,准备用这个方法给他染上神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