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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柔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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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热的氛围在夜深之中又渐渐恢复了沉静,关上了灯的房间飘起了香薰清清的淡香。又倒头躺回了床上,被单早已没了余温,又恢复了常态的冰凉。两年来,基本上都是日夜颠倒,有时还会梦见从前的事情,有些画面血肉清晰,太过于真实,连篇连篇的噩梦时常搅扰着惊恐的内心,甚至有时都是颤抖着哭醒。到了陌生的地方,云航更是难以入睡,十几年紧绷的神经,不可能在三两年之间就释然松缓。
“要出去走走吗?”
清沉的声音划破了无声的夜幕,两人都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床上,没有翻身,亦没有对视,却好像知晓彼此都没有入睡一般。云航转过头去,坐起身来,就看到陆谨行已经下了床。像是不知道拒绝一般,全身心就那样不由自主、十分听话地跟了上去。已经出了房间,云航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是多么的没有出息,没有骨气。
雨香是万物精华的馈赠,在晚夜的研磨下平淡长流,黑得透彻的天幕一尘不染,无星无月,高沉地挂落在远山的边界。夜景在旧黄的路灯下隐现,古树的湿叶在清凉的晚风下肆意呼吸,呼出一阵阵青涩的味道。温泉场的水源没有被凉雨浇灭,又缓缓地蒸起暖柔的水雾,萦绕着池水之上的木桥,篱木被天雨久久腌浸,湿了一层原木的外表。秋泥零落,草叶滴断声声,云雨终歇。林边的长椅上,隔着几个便坐着两人,多是男男女女一起,在漫天的淡黑下轻言轻语。
都不需要慢风轻过,凉湿的空气浮起,便足以带起耳边的细发,贯彻头脑的爽意,让人在余水沥沥的晚夜时刻保持着清醒。云航不敢侧头去看陆谨行,脖侧那不知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消下去的红痕令某人异常的心虚不安。若是换作旁人莫名地骑压在自己身上,又不知轻重地疯了一般在自己的脖子上撕咬一翻,云航估计着自己早就发火动手了,可却看不出陆谨行有一丝恼怒,也没再追究提及。可这又不是一个人的错,若不是陆谨行过分撩拨在先,自己又怎可能冲动犯傻,丧失了理智一般。纠结犹豫的旧疾再次复发,在担错与推卸之间徘徊,急需一粒药片将一团糟乱迅速解开。
“对不起啊……还疼吗?”
眼神中带着些愧疚与歉意,云航虚虚飘飘地望了陆谨行一眼,声音像是缩退了好几公里,底气也被气筒抽干抹净。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就感觉热烫的气息还生猛地烧在耳下,真切的痛感存在了神经的记忆中,脖侧的筋条此时立即抽得生疼。陆谨行斜眼轻瞟着云航,语气也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霜,的的确确听得出尚有气愤的情绪掺杂:
“你属狗的吗?”
云航也像是瞬间被火点着了一般,愤怒却也带着些委屈地反驳到:
“我又不会!”
脱口而出的话想被几分后悔拉回,却也为时已晚,心里被更重些的恼火占据着,也顾不上话语得不得体。
林枝听闻了直白的说词,也觉得有些许好笑,讲与散叶听,更抖落了几阵雾水。陆谨行伸手一把拉住云航的手腕,小皮筋在指缝间穿行,肩并着肩的距离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面对面的相望。陷于毫无防备的被动,猛然间落入拥过了几次的怀抱,一次一次的亲近变得越来越熟悉,睁大的眼睛直直望着近在眼前的人,呼吸在一瞬间全都提到了顶端,停滞下来。
不明所以的状况骤然降落,歪念在心里作怪,云航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陆谨行的嘴唇,薄红的色泽像是散发着甜香的气味。陆谨行一手轻抚上云航的后腰,亲密无间的距离更是变得不能再近,几近贴合的暧昧却在下一刻转变了的方向,陆谨行侧过脸去,柔软的双唇仿佛摩滑过脸庞,终轻吻上了云航的脖侧。
出乎意料的位点撺掇了全身的血液,比嘴唇的神经还要紧张千万倍,就连心脏都驻足观望,被一片模糊消软了力气。从脖侧散发的滚烫热浪蔓延,仿佛全身的皮肤都被翻新了一般。周身的神经都在翻涌着,云航猛地抬起手来,死死地拽住了陆谨行的衣袖,不能再像狗一样疯癫,可意识都不清不楚,身上的动作哪里还能受大脑的控制。
空气中突烧起的小火,倔强且可爱,被路过的风拦住,轻轻地吹抚着。
温柔的轻吻在舌尖的挑逗下,让人彻底沦陷,没有牙尖的点缀,没有暴力的威胁,只有软腻的甜暖像酒精一般醉人。极力地平复着又乱又快的呼吸,不想停止这奢侈的交织,不想离开祈盼的怀抱,想要下一个夜晚永永远远地停留在这一片天地。
像长椅之上坐着的学生,分享着山野之间的一片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