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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疯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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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震耳的关门声,惊动了走廊来往的学生,比起把脸丢在某人面前,云航毅然决然地选择把脸丢在一群人面前。即使踩着拖鞋,穿着让人浮想联翩的睡衣,脸上那冷漠淡然的神情依旧没有一丝改变,可再无所谓旁人的目光,也改变不了自己连内裤都没穿的事实,在宽松的浴衣之下无所拘束,与酒吧之中那些低流赖皮,无所分别。
勉为其难地迈了几步,挪到了旁边的房间,这已经是所能达到的极限,云航抬手敲了敲门,拉开门的瞬间,心间泛起一片狂浪,站在门口的男生下意识地双手交叉着捂在了自己胸前。
云航也蛮不在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找下楚珮珩。”
如同解脱一般,男生几乎是飞逃回了房间。
楚珮珩走到门前的瞬间,手刚要顺势扶在门框之上,却惊得立马收回,不想靠近一丝,紧张得语气都带些颤抖:“你,你要干嘛?”
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云航迈近一步,抬手就想要上前拉住楚珮珩:“你出来一下。”
不带一丝犹豫,楚珮珩立马向后撤了一步,猛地把住房门,赶忙拒绝:“有事你就在那说。”
分房间的事情是班级内部决定,可G班的男生都默默地分好了房间,没人明说,可人人都不是很想、也不敢和云航同睡一个房间。A班更是如此,没人愿意舍命去和陆谨行共处一室,就像是约定俗成一般,这两个人仿佛天生就是要锚定在同一个房间之中的。
脸面丢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云航立在门口,直截了当道:“我包落车上了,没衣服穿,你能不能帮……”
“我下车的时候,前面的校车早就陆续开走了!”
楚珮珩的声音决绝果断,直接截断了那还没说完的话,随着声响越来越远,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彻走廊,扬起了一股凉直的疾风。
云航呆滞地站在走廊上,昔日的兄弟之情堪比石坚,如今塑料得都能被这么一阵风吹走,人来人往异样的目光停在自己周围,千般万般无奈着,也只能再推开旁边那扇再也不想进去的门。
火急火燎地忙躁了半天,却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进门的瞬间,刺鼻的香味带着散去的余热再次扑来,闻得云航一阵恼火。
陆谨行坐在电脑桌前认认真真地看着一套数学竞赛的习题,不用抬头也知道穿着白裙子的人,此刻头顶应该烧着几株明艳的火光。
走近床边,云航才看到上面放着一身叠好的衣服裤子。伸手抚上衣物,绵柔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封锁了动不动就生起的火气。超频的急躁与越来越容易动用的心烦,不明源头,分明只是件件小事,却总要弯弯绕绕,把自己困在不存在的牢狱之中。云航拿起衣服,却又规规整整地放到了枕边,在没有内裤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活生生地耍流氓,说再多都无用,做再多也都无用。
房间空调的温度开的很低,幽冷的空气吹得床被都冰凉,电视机的声音只开了几格,模模糊糊地在一幕一幕画面上擦抹着无聊,目光落在无味的荧屏上,凝视几秒,却又不自觉地飘向了别的地方。没有发呆,没有放空,眼神就那样停在了陆谨行身上,然后便再难以离开。看着让人沉沦的侧脸,挑不出一丝瑕疵,认真专致,翻过一页一页的书,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键盘之上,清灵的声音比音响播放出的配音好听太多。
发觉了凝视的目光,陆谨行微微侧过头去,云航坐在床上,背靠在抱枕上,一条腿立着,胳膊搭在膝盖上,半干的散发遮挡在眼前,头靠在后面,下巴微微扬起,慵懒随意,还带着几丝颓丧。早就摔成了破罐子,理直气壮的窥视却也不觉羞耻,停了几秒钟的对视还在持续着,烧成火渣的内心实属有些再难抵挡得住,带着百般不情愿,云航轻飘地撤回了目光,重新移到了电视屏幕之上。
手里握着遥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着,一会儿看见一只身着红裙的母狼用平底锅把另一只公狼拍飞了,一会儿看见宫里娘娘孩子没保住哭得梨花带雨,一会儿看见一个男的在一群美女嘉宾里选老婆,一会儿又看见一群超级漂亮的女生在舞台上蹦蹦跳跳……
陆谨行听着电视换了得有一百多个频道,却唯唯只在选秀节目上停住了。
满屏的花样女生,美得各式各样,好看的短裙飘飘转转,却好像都很无聊,前一秒仿佛还看得津津有味,下一刻却又好像索然无味,飘忽不定的目光就又转回了最想呆的地方。
学的那么认真,学得也不烦不累……
无聊催促着,带着几分好奇,云航走到陆谨行身后,一只手撑在了桌上,一手扶在椅背上,慢慢俯下身去,臂膀虚贴在陆谨行后背,盯着电脑屏幕不自觉地问到:
“写什么呢?”
“……White-faced capuchins have no taboo on mating partners (h.eterosexual, h.omosexual, a.dult, y.oung)……”
看到光标前的一句话,云航顺口便读了出来,一边流利地读着,一边便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了。神神秘秘钻研了一个上午,不好好学习学校的知识,却在这边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相隔甚近的侧脸,耳廓几近贴合,身体的轻触掀起了一番异痒,不停地抓摩着心脏。指尖在鼠标前触碰,早已无人再关注电脑被点进了什么页面,陆谨行轻拉住了云航的手指,白皙的手腕从衣袖滑出,露出了那深藏着的小皮筋,本来还想接着探讨些学术问题,却随即转了话题,嘴角挂出了好看的弧度,陆谨行轻问到:
“和你前女友,还打算复合吗?”
云航直起身来,拇指有意无意地滑过陆谨行的脖侧,那一小块红紫色的印迹,在日光下更加惹眼,再难让人忽视,窜入云航的眼睛里,勾起了那些有的没的的心绪。
没有任何资格管辖,亦没有任何身份介入,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闲聊几句都是一种奢侈,云航手上的力气也跟着思绪重了几分,分毫不留情,像是要把人的脖子压断一般,语气却还算温柔:“那不可能了。”
不觉气势紧逼,也不觉威胁压迫,反而有些许好笑,陆谨行抬手轻揉着脖侧:“你力气这么大,你前女友不怕疼吗?”
云航俯身轻笑:“你怎么总惦记着我前女友?”
转椅微微转动,一条微屈着的腿亦跟着转了几分,轻扫过云航的腿侧,陆谨行仰起头来,笑着勾起云航的指尖,声音轻轻飘飘:
“我不是惦记你前女友。”
“我是惦记你。”
身上奔窜出的一缕热血,燃出了异样的烈火,被撩拨得完全丢失了理智,大脑被诱惑贯穿着,顾不上思考,顾不上想,云航一把握上陆谨行的手,一腿跪上了转椅,整个人猛扑了上去。
可怜的转椅被猛撞得顶上了桌子,温热的嘴唇烈吻而上,牙齿猛得撞在耳根之下几乎都要发出声响。
像是久死的厉鬼要将人活活咬死一般,实硬的牙齿毫无分寸地点缀,搜刮着每一寸皮肤,仿佛是要穿破皮肤,等待血流。呼吸微不可见地错乱了几拍,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被身前的人拽出来一般,陆谨行却依旧没有躲闪,就那样放任着残忍的暴力肆意游行。即使是轻柔的呼吸,都像是一朵朵巨浪,狠狠地拍打在陆谨行的耳边,像是卷携着无由的怒气,凶猛,强势,却也带着紧张,错乱,不安。
柔软的浴袍滑过皮肤,全身空空荡荡的触感将所有安全感击散,一瞬间将云航从失智中拉了回来,燥火与贪婪立刻没了声息,房间里冷得冻人的空气彻底穿透了大脑。衣服都没穿完整,看似遮住了身体的浴袍,实则形同虚设,其下的裸,露,活像一个人人唾弃的变态。旁人的手就这样被自己用力地攥着,半边身子就这样被自己死死地压着。
惊醒的一瞬,云航猛地从陆谨行身上弹开,昔日伪装的从容淡定在此时全部化为泡影,带着最后一丝脸面,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惊恐与错愕,盯着自己分秒产出的杰作,面前的人,那淤红了大半的耳根之下,甚至将要渗出血痕。
无声的对视,无言的冷清,沉寂的空气诊断了事故的起因,只说病因不明,不是主观能动,不是心之所愿,仅仅只是一时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