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5、归宿 ...

  •   灯光熄灭,电梯门开,盛接了无数次的暴烈噪声却无声无迹,晃闪而过的刺眼转灯也没有亮起,只铺着几抹沉光,酒吧一片凄清。店内的陈设一如从前,舞台高立,吧台在侧,四下满是桌椅沙发,身着黑衣的人们一片忙碌,搜过地毯角落,仿佛在寻找什么。飘散而出的味道,一如从前,熟悉至极。冰冷暗涌,危机四伏,云航刚一踏出电梯,各处的目光便骤然汇聚,台上台下、楼上楼下,都直直紧逼、都紧紧相跟,无形的气场猛然压迫,无人言语,脚步有声,一步一步都踏着边缘的端点,就在一片凶猛野兽之中穿行而过,不与任何目光对视,旁物皆为虚无,无需浪费俯视。

      从吧台拐入长廊,两侧房间,每一处都站人把守,一身黑装,直直挺立,目不斜视,流落一片冰冷凶恶。只从中穿过,只一步一步踏过,仿佛都能听见两侧起伏的呼吸,心间便涌起一阵厌恶,却依旧平静淡然,了无波澜。云航目无一切,就直直走过,无声只留风。走廊尽头处,那一间无人站立的房间,大门敞开,便是为自己所留,云航站定在门前,只闻一阵酒味飘绕,卷杂着血腥之息,在鼻尖徘徊流转。

      桌台之上,几瓶开封的酒水凌乱散摆,车链转动的轴声隐隐传出,李祈骑着一辆自行车,在房间之内,绕着酒桌一圈一圈地转着,一阵阵笑声传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手拉手一起走,你俩,该不会是,是同学关系吧?啊?哈哈哈哈哈……”

      车把肆意转动,撞上四周的酒架、撞上沙发的边缘、撞在两边站立的人身上,却依旧不肯停下,也不会停下,被狠撞的人只纹丝不动,任凭脏灰印在裤边、任凭车轮压上双脚。

      脸廓在灯下映衬,无比清晰,满目盛笑,却笑得无神、笑得空旷,也无需藏掖,左右自己从头到尾也早已被旁人看穿,云航不禁冷笑一声:“什么关系,你看不出来吗?”

      不时狠捏起车闸,刺耳的摩擦声在房间回荡,李祈恶骂:“草的!养了十几年,就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就算一头短发,弯眼流落也流落几分柔媚,嘴边挂起的笑意更深几分,云航直言:“你养的东西还是在下面,满意吗?”

      前轮猛然抬起,带着整辆自行车重砸向桌台,酒瓶酒杯被悉数带落,甩向地面,碎成一片,李祈跳下车座,拎起车把,将自行车横甩,而后顺势仰坐向了沙发。

      整辆车横空飞甩而来,丝毫不因重力而下坠,双手挡在面前猛然侧身,云航一腿抬起,狠踹上冰凉的车梁,自行车瞬间砸向另外一边,与地面撞击,发出一片声响,碎落的零件滑出,车轮还在轻转,将脏灰印蹭在白墙边上。

      李祈一边拿起酒杯,一边摇着头轻笑:“困着你的罪行证据是我给的,我从没觉得你有这么蠢笨,你往上爬啊!活在底层就是受苦、就是遭罪,三年了,都不开窍,你懂不懂得霸占强权,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你不会蠢笨到,真以为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吧?”

      “还是差得太远太远了,不到三年,就舒服得快忘了本,就玩得撒了欢儿,你说我送你回来,为了什么?还真以为是让你来享福的?逃你逃得掉吗?躲你躲得开吗?”

      “三年你一无长进反而还往低处流,我不计较,现在也该拾回正业了。”

      “呵!认命吧,回来吧!”

      退了又退,让了又让,已经宽容得几乎没有底限,却依旧换来一片沉默的回应,恼火的沉默、主权全然丧失的沉默,喉咙之中挤出几分声音,李祈皱起眉头:

      “我现在,又使唤不动你了?”

      高傲的冷声,句句嘲讽,说得轻飘,却好似能将这生命之中最美好的岁月揉烂撕破,将其贬骂得一文不值,以为这是旷世之下的一场新生,可从一开始就步入了写好的剧本,不接受、也绝不允许旁人对这美好的光景有丝毫指点。

      云航:“我死了,你就能使唤得动了!”

      夹杂笑意的声音轻飘而出,话音还未散去,李祈一脚便踹倒面前的酒桌,瓶杯悉数摔落,伴着砸落地面的声响,枪火骤然而起,云航猛然转身扑倒在地,顺势将门重重关起,浪潮般的子弹悉数被拦挡在铁门的另一侧。

      整条走廊,两侧之人静立,目光霎时汇聚,直直投向云航,才爬站起来勉强立稳,如猛兽一般的人群便疯涌而上。走廊窄挤,无处施展,云航侧身躲过猛然一拳,顺势拽起身前之人的双肩,蹬爬而上,踩踏其身,借着高度的优势,横腿踹落,踢上人们的脸侧、胸膛,近处几人被巨大的疯力带倒,摔向墙边、砸向身后之人,门口附近之人,瞬间倒落。踏过一地的肉山,身后门锁转动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云航猛得扑向身前一人,小臂扼住其脖颈,顺势躲向人的身后,与此同时,铁门打开,机枪朝着整条长廊疯狂扫射,子弹穿过墙边、穿过人身,不分敌我、不分好坏,只为着命中一人,而不惜牺牲整条长廊之中的人命。

      血液扬射在墙侧,印上一片浓红,长河流落走廊,堆积着一片尸首。肉身缓冲弹雨的火力,身前之人早已被当做活筛,一片弹孔模糊,弹壳堆落一地,还在如水柱般流落,忽而机链儿停顿,枪响声停,空发的声音在长廊中回荡,顺手抽起倒落之人腰间别着的利刀,云航猛然起身,飞踏过一地横尸,朝着铁门猛奔而去。

      云航一把拽起机枪枪身,连带着枪带儿,持枪之人跟着失去重心,反手一绕,冰枪抵喉,枪带儿勒脖,云航一手迅速抬起,将刀□□入了身前人的喉颈之中。屋中持枪之人正要冲出,却被猛呲过的血花迸溅满脸,手中扣动的扳机始终未松,却失了方向,云航将利刀拔出,猛然挥甩,飞刀直直刺向屋内之人的颅中,沿着刀刃瞬间淌落血。

      无眼的子弹穿过小臂、滑过肘侧,血洗的刺痛瞬间涌上,人们从前台疯狂赶来,长廊的另一侧聚集众人,枪支下一刻便要瞄准射击,无暇犹豫、无暇感痛,云航再次猛扑回屋内,顺势将门狠狠锁关。

      骤然进入黑沉的房间,狠狠睁着眼睛却难以视物,几拳疯砸,落向身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双手交叉,挡在头部,横来一脚狠顶上腹部,顺着其力,云航直接被踢向了墙边,身背猛然砸向了倒落的自行车上。

      子弹擦破的臂膀血水灌流,拳头袭来的实痛还未散去,腹水翻涌的震荡便疯狂回荡,五脏六腑皆碎一般,车梁车杠猛然戳向脊背,一片凉痛又在身后泛滥,鼻间都难呼吸,仿佛有血涌上,卡噎在喉咙之中,神思难清,如同被磕碎一般,轰然一声炸裂在门外爆响,接连而来的枪声如浪潮袭来,隔着墙门,闷声却也疯烈,徘徊在耳边,直冲入大脑,云航猛然间清醒,扑面而来的刀锋泛着一阵冷戾,朝着身体直刺而来。

      云航瞬间起身,脚步还都没站稳,便踉跄着疯逃,却一把被拽住,猛甩向酒桌,桌角就静立在这里,等着脊背砸落,而后猛然刺入,一地的酒水碎渣,皆坐于身下,玻璃尖锋瞬间碾入肉身,疼得嗓咽沙哑,吼不出暴怒,疼得血泪横流,分不清红白。

      四下亮起的明灯瞬间刺入眼中,晃得头脑一阵晕痛,零件散落之声响起一片,猛然睁开双眼,那一辆被摔得破旧的自行车又被人甩出,朝着这边横飞而来。随手抄起碎裂的酒瓶,云航猛然扑身,双脚猛然蹬向桌边,整个人碾着一地的碎渣飞滑而逃,自行车疯一般砸向倒落的酒桌,彻底破烂散架,旧轮滚落而出,盘转在一片酒血之中。

      灯亮之时,身前之人才落入眼中,能够想象身形壮硕,却没敢预料竟如同巨人一般,几乎欲比自己高出半身,四肢肌肉满布,似同要将衣衫撑破一般。云航一脚踏上沙发,猛落而下,将手中紧握的酒瓶狠穿入面前人的胸膛之中,预料之中的触感根本全无,玻璃砸落在肉身,没有断入皮肤之感,没有搅烂血肉之感,面前之人竟凭着坚实的身体与利器直直相抗,手中的酒瓶碎落,那人的身上竟未留什么致命的裂痕。来不及惊愕,来不及诧异,附上全身之力的一拳便疯落向云航的脸侧。

      皮肉皆被牙齿刮烂,猛然喷吐而出的血水模糊,或许还夹杂着碎齿,整个人再一次被横打在地。疼痛早已一片模糊,深入肉心,手边摸起一把快刀,如同杀疯眼了一般,只有永不停歇的仇恨与怒视,只剩满眼的冷戾,拖着满身的破败,如同一个血人一般,云航再一次踏上酒桌,猛然一跃,双手扳上房顶的吊灯,整个人荡在半空,待到时机,瞬间松手,整个人便落向巨人头顶,双腿紧锁,狠盘着人的脖子,云航一手薅起巨人的头发,一手持刀,朝着其顶,猛然而落。

      身下之人疯甩,本就不稳的重心再次动摇,云航仰向后方,方向偏差,卷带着满身力量,利刀狠插向了巨人头侧,顺势将皮肉割离,连同头发耳朵一同落地。

      伴随着疼痛的疯吼,云航也从半空摔落,再一次将那一地的碎片压入皮肉,疼得叫不出声,疼得血水直从口中翻吐,疼得人直觉已经死去。

      身上被整个人压上,刀尖朝着脸侧刺来,云航猛然转头,才勉强避开,利刀狠插入地面,聒出几分噪声。周身被人强压,身下的碎瓶烂水更是将皮肉洗擦一遍,无尽的疼痛早已将人折磨崩溃。巨人拔起利刀,又朝着云航心脏猛然刺去。

      云航骤然抬起双手,紧紧擒住身前之人的小臂,可那体型的悬殊,是磨练多久都不可能超越的差距,周身早已疼痛的疯癫,是稍动一丝便会牵拉所有的无奈,拼死抵不住的利刀一点一点落下,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刺入。刀刃的冰凉早已被本就流落的血液暖热,接触皮肉,一点一点深入,一点一点没入,迸溅的血花从缝隙涌出,一分一分的剧痛泛滥,撕磨着人的意志,抵抗的双手一点一点松开,任凭旁人肆意割肉插刀。

      仿佛就要这样闭眼,仿佛就想这样闭眼,却还是孤独害怕,还是疼痛难忍,一声爆炸的巨响震荡在空中,将紧锁的铁门崩破,火光轰然炸入,身前之人被猛然扳开,仿佛神思骤回,短时只内,已然死了千百回,又似活了千百回,这一刻却分外清醒,云航瞬间睁眼,起身的同时,双手握向刀把儿,疯一般拔出,不尽的血流从胸前涌出,凭着着唯一的武器,靠着唯一的武器,很插向了巨人的心脏。

      人也无声,四下霎时一片安静,云航不知是已经死去、还是梦境之中,眼前的景象已然这般模糊,却唯唯看着那一人,清晰得不能再清晰。陆谨行的手臂紧扳着巨人的粗脖,仰倒在地,清晨新穿的衣物,现下已然破烂,一道道血痕留在身上,数不清,数不尽,难以如目的弹孔还在淌血,头顶的伤,血已滑落眼角,白皙的皮肤,蹭着本不该沾染的黑灰,叫人怎能直视?一如往常的温柔,不会被这暗黑的肮脏玷,污一分,一如阳光的美好,不会被这破败的烂房吞没一丝,叫人怎配独占、叫人怎配拥有?

      按下电梯,离开高楼,陆谨行的心间便满是不安,回忆来时路的一丝一瞬,没有一点异常,却总觉尽是异常。失联是再一次拨通不了的电话,是定位不到的方向,这一次便全然靠着感觉、靠着念想,去找、去追、去寻。敞门的一瞬是空旷的酒吧,是持枪直指的危机,是寡不敌众的劣势,却疯一般冲撞、疯一般抵抗、疯一般打斗,子弹滑落,流血成片,拳脚,交错,如沐痛雨,是在刀尖上舞蹈、在枪口上溜达的送死,是一颗又一颗手,雷的威胁、是一次又一次火势的猛击,却依旧还要去冲、去闯。已然虚脱,已然麻木,可疼了千万次也不可能适应,痛感依旧纠缠,撕心裂肺,直撞灵魂,重喘着几近停歇的呼吸,陆谨行轻轻一笑:

      “你是,是来……”

      “……补课的?”

      脚步声细碎,人们持枪跑上阁楼,向着一层疯狂扫射,四方玻璃橱柜瞬间碎裂塌落,满摆的酒瓶一排排倾落,枪水四溅的声音在房间之中炸裂开来。陆谨行猛然起身,扑向云航,滑着满地的血水,在一片枪弹之中,滚爬向了沙发之后,房梁之上的三层吊灯瞬间砸落,直直摔向地面,将翻斜的酒桌再次掀倒。

      沙发布绒早已被浸湿,阴暗的一方角落,将汹涌火势挡避,陆谨行紧护在身前,不知已经中了多少枪弹,云航想要抬手去轻揽其背,却不忍抚上、难以抚上,眼间流落的热泪不知为何这般滚烫,从未这般滚烫,不知要多少泪水才能将着这满面的乱血洗净,有人相拥,也踏实、也无所畏惧,有人相拥,却也崩溃、也满心绝望,原来这般盛大的世界,阳光灿烂,春日温暖,真的不曾为自己与旁人留有一隅,哪管是这般阴黑窄挤的地方,也不愿容下两人,也不肯容下两人,早已认清这般结局,可为何直面之时竟还这般不愿?这般不甘?哪怕轻动一丝,都能痛得直入心海,云航抬手抚上陆谨行的脸侧,早已将这美好的面目全然印于心底,一点一分,清清楚楚,不知为何此时看得却这般模糊,忽而也笑叹:

      “那你……上次……”

      “是去,去医院了吗?”

      几声轻笑叹出,穿梭在枪火疯声之中,颤动一瞬、轻移一丝,都是全身血涌的机会,可为何还要管顾这些无关紧要的繁事、何必在意生命这样一文不值的东西?云航倾身凑近,带着滚烫的热吻,直直落向了陆谨行的唇边。

      就在枪声不停的角落之中疯狂,就在酒水四溅的火堆之中疯狂,都是彼此无声的默认,都是亡命之徒的末路,都无需再解释,就不再藏掖小心、不再步步紧铺,就活着一秒算着一秒,疯过一秒算着一秒。烫热弥漫,从未这般热烈,吻下流落的一分一秒是穷途之上的巅峰,鲜血弥散,不甜不腥,早已无味无声,目已不再视物,却能永记住身前人的模样,耳已不再闻音,却愿听见身前人的呼吸。

      手边摸索,寻出一颗夺来的手,雷,陆谨行递向云航的手边。手腕上挂着的皮筋再未丢过,几朵小花,各色各形,却早已成了一片黏红模糊,手指轻穿过拉环,大小不对、尺寸不合,却正正好好套在无名指之上,没有宣言、没有礼花,就彼此无声、也早已明了。两边同时向着各自的方向拽去,陆谨行扳住沙发,猛然将手,雷扔出,带着所剩不多的残力,飞向阁楼。

      一声爆烈的巨响将玻璃隔栏震碎,四下枪声几乎跟着消散,周围之人接连被炸倒而落,火光烧在满屋的酒血之上,烧着人们的尸肉,烧着越来越少的新鲜空气。躲避过后,李祈猛然起身,厅堂、后台、满屋的人力,只被两人就搅扰得一塌糊涂,不堪入目,烧起的怒火能将整座房间吞没,李祈一把抄起手边的机枪,顾不上下楼、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直接从阁楼跳落而下。

      骤然停歇的枪声换来得是小胜的喜悦,哪怕笑得艰难、笑得浑身血流,却也要笑望着对方,满眼流落得皆是杀,人上,瘾的疯癫,却美得一如旧时,一如秋夜,一如初见。

      还有太多没说出口的玩笑情话,还有太多不甘的甘愿在心间流转,还有来不及回忆的旧时没能品味,还有多少个以后的日夜将不能一起共渡……太过幸福,也太过绝望,世间百态,唯独留下最矛盾的情感在心间徘徊,能够这样,已然太过满足,还怎敢奢求?可落得这般,谁又甘心止步于此、停留在此?

      随着一阵砸落,疯起的枪声再次响在房间,将碎裂的玻璃炸得更碎,将漫天的空气污染得更重。

      陆谨行撑扶着地面缓慢起身,倾向云航耳边念道:

      “宝贝……”

      “杀了他,你……你就,自由了。”

      说过千万遍的耳语,每一句都清清楚楚,从未听过这样模糊的话音,说过千万遍的撩拨,每一次都面红心跳,从未这般绝望无助。来不及、也看不到陆谨行的双眸,或许就是一如从前那般温柔,一如从前那般坚定,来不及、也无法思考,便眼看着陆谨行起身便要冲脱而出。

      仿佛看到了坠落山崖的身影,得追着,跟着追去,仿佛看到了纵跃深海的身影,想追着,跟着追去,一如此时,此刻,那一抹身影又将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又将只身赴险。

      心脏早已重跳千万次,无数错愕冲撞,畏惧害怕将人侵蚀,各种滋味混杂,却全然不顾,知道面前之人是何想法、要做什么,眼望着陆谨行起身,云航也猛然起身跟上,却被陆谨行狠拽上衣领,一把甩回。

      人如同疯了一般,子弹也如同疯了一般,肉身瞬间开花,弹孔瞬间满布,云航猛然回望之时,那边早已是一片血雾弥漫,漫延在半空,美得鲜活,美得逼真,美得刺痛。

      衣衫落得一片鲜红,就当做换来的新衣,满地的碎杯,是宴席之上的喜酒,枪雷轰鸣,火光庆贺,彩礼早已送上,戒指也已佩戴,满场尸体,陪葬道喜,就别再犹豫,就在绝路上心说愿意……

      雨夜撑伞,还不足以称为浪漫,挡在前面的身体,将弹雨悉数拦下,留下那一抹安全的乐土,留下那能够遮风挡雨的一角,早已血泪模糊,早已疯得心智全丧,云航摸起手边的酒瓶,就沿着面前之人挡出得一条血路、就躲在他的身后肆无忌惮、就绝望又疯癫地奔冲,云航猛然扑出,连带着拼尽全力的狠劲儿,将一支碎瓶深刺向了李祈的脸上,朝着正面,将那一抹面庞搅得稀碎、搅得彻底死烂,再无活路。

      四下枪声霎时停歇,余音还在回荡,歌唱着夜晚的狂欢,一如酒吧的乐队,在舞台转灯之下,翻唱、或是原创。

      为伴十几年之人重重倒地,被酒瓶碾刺得面目全非,不再有人使舵、不再有人操控,仿佛解脱,仿佛有一声冷笑流落在心间,仿佛将那十几年的过去瞬间揉碎,撕扯得什么都不剩,再无人能够控制、再也无需逃窜苟活,却又仿佛什么都未留下,只有一片空白的心。

      早已耗碎了整条性命,早已疼得神经乱断,云航拖了两步,扑向那一片血泊、拥向那一人怀中,躺向他的脖侧、轻磨他的胸膛,一如往常温暖,也清瘦得让人心疼,却不再有他的回应、不再有他双手环上的回应,不再有吻落向额头、不再有心跳声响在耳边。

      趴在身前之人的怀中,便想要永远沉溺,不再有他轻柔的哄骗,便要学会自己入眠,盖上一层鲜红的薄被,还在流淌扩散,火光烧得温暖,因为太累太累,累得心神绝望、累得不愿呼吸、累得无力心跳,云航早已闭上了双眼,只是分不清梦境亡地,只是这一次睡去,便再无人唤醒、也再不用醒来。

      热烈、也清静……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