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闭眼鱼鱼头

2、2

　　“唱的好！”歌曲结束，灯光亮起，辛柯昂在台下拍手叫好，他看到陈礼舜僵硬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吱声。

　　怎么到现在还害羞呢？

　　大学四年里，在那无数次的ktv聚会上，大家老是起哄让他唱歌。可是他拿着话筒，摆弄几下按钮，就说：“我今天状态不好，不太能唱。”

　　“谁信啊？”大家又笑，于是他一开口，话筒就发出刺耳的啸叫，像是故意让他唱不成似的。

　　也只好作罢。

　　其实陈礼舜每次都特地坐在音响附近，所以话筒角度一调整，就会出问题。

　　他性格就是这样，会去参与社交活动，但是自己的想法绝对列居一位，考虑利弊后，他会进行选择。

　　他是充分的利己主义者。

　　辛柯昂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觉得，班长虽温柔和蔼、礼貌亲切，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些年的“年少轻狂”“无知任性”现在收敛了些，驻唱还当的“人模狗样”，不是不受人待见的那种。

　　辛柯昂觉得这算是班长情商方面的一种进步。

　　“谢谢这位’辛苦昂首的柯南’，让我这首曲子上了台面。”陈礼舜手一指，聚光灯往辛柯昂这里一打，他一下子被刺得睁不开眼，适应了就只能看见台上的陈礼舜。

　　“哥们，你是他朋友吗？还是托？怎么知道他有自作曲的？”旁边的人拍了拍他。

　　“还好他写的不错，不是空有张脸。”后面有个女生捂着嘴偷笑。

　　“我和他是同学。”陈礼舜回应了旁边的人，然后瞪了一眼那个女生。

　　什么叫“空有一张脸”？我们班长可不是盖的。

　　他看向屏幕，发现自己满是油彩的脸正被投向大屏幕，而无论怎样都帅气的陈礼舜正直直面对他油不拉叽的脸。

　　两张脸摆在一起，还莫名的生动有趣。

　　那旁边的人还想继续问辛柯昂问题，凑近了些，结果一下子被话筒发出的刺耳声吓了一跳，退了几步。

　　“各位抱歉，话筒出了点问题，不过确实，我和这位'辛苦昂首的柯南'是老同学。”陈礼舜从容地说了些解释，“而且是关系很’好’的同学。”他加重了语气，台下开始笑了起来。

　　聚光灯从辛柯昂脸上挪开了，他长吁一口气。

　　旁边的人接着找他要陈礼舜微信，但是他没有，他无助地望向台上，发现陈礼舜瞥了他一眼，就走掉了。

　　“我没有。”辛柯昂说。

　　“你就说不方便呗，没关系。”旁边的人也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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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个小时，酒吧散场了，这个酒吧午夜场时间不是太晚，所以现在才刚过了一点钟，辛柯昂一出酒吧门，就跑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盒烟。

　　真是头疼的一个晚上。

　　自己来酒吧的次数挺多的，但是和陈礼舜实属巧合。他俩竟然五年都没见了，正巧碰上了想要叙叙旧却没有任何他的联系方式。

　　辛柯昂探头探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陈礼舜从哪条酒吧的夜间通道出来。他现在吞云吐雾，打个嗝都是伏特加和烟草的味道，恨不得把自己给熏死，于是转头又拿了包口香糖嚼了起来。

　　"小昂！"有人在背后叫他，辛柯昂叼着烟一转头，就看到手上拿着关东煮的陈礼舜。

　　他把头发用黑色皮筋扎起来了，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套了一件纯黑色的连帽开衫，红色的眼妆已经卸掉了，像个刚刚上高中的学生。

　　辛柯昂不知道如何回应，明明他渺无音讯了五年，现在却叫得这么亲切。

　　“班……班长。”他招手，然后走向陈礼舜。

　　“之前就不学好，现在依旧不学好。”陈礼舜伸手就把他嘴里的烟拿了下来，“吃这个。”

　　一个鱼丸被塞进了辛柯昂的嘴里。

　　“谢谢.....班长。”辛柯昂觉得这个鱼丸格外好吃。

　　“我现在可不是你的班长了，你要叫我什么好？”陈礼舜摸了摸辛柯昂的脑袋。

　　他有191cm，比辛柯昂高了整整一个头。

　　“班长，你现在好和蔼啊。”辛柯昂没回答他的话，有些别扭，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脑子抽了。

　　陈礼舜在9年前不通人情，偶尔说出的话还有些伤人。

　　“17岁和26岁有很大的区别。”他放开了手，扯了扯吉他肩带，“所以你该叫我什么？”

　　“我就叫你班长不好吗？改不过来了。”辛柯昂拿着鱼丸那根签子，搓来搓去。

　　“如果你哪天不想叫’班长’了，我会很开心的。”陈礼舜调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我大学刚毕业，手机就被偷了，里面的账户都被锁了，我索性就开了个新的。而且当时我觉得你们可能不是很喜欢我。联系方式说来也惭愧——我一个都不记得。”

　　辛柯昂默默地听完他说的这一长串话，然后扫了码。他以为陈礼舜的头像会是很酷炫的类型，结果是个灰不溜秋的黄色小土狗。

　　“是这个吗？”他把手机给陈礼舜看。陈礼舜竟然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失联”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还有些委屈？

　　“是这个。”陈礼舜迅速地通过了验证。

　　“Lisen哥。”辛柯昂把备注改成了这个名字，“比’班长’好吗？”

　　“谐音梗扣钱。”陈礼舜笑了。“你从大学到现在给我起了多少外号了？”

　　辛柯昂看着他，直接愣了。辛柯昂是个颜狗，而陈礼舜又恰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不管陈礼舜什么造型，只要眉眼露出来，他就能一舔到底。

　　他终于明白漫画里人物睫毛上的闪光是什么了：因为睫毛过于浓密，偶尔产生的生理性泪水就会沾在上面反光。

　　“不过这个当然比班长好。只是叫我全名不好吗？”陈礼舜笑意还没散去，这让辛柯昂心情好了起来。

　　“陈礼舜，陈礼舜，陈礼舜。”辛柯昂在微信打了三遍他的名字，点了发送。

　　“辛柯昂，辛柯昂，辛柯昂。”他很快回复。

　　辛柯昂好奇陈礼舜手速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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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柯昂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星期六，他不用去上班，昨天那个伏特加确实度数高了点，起床的时候还直反胃，精神恍惚到他开始思索：

　　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陈礼舜回来了。

　　大四的最后一场聚会，陈礼舜也没有来。

　　尤好抱怨：“班长总是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总觉得不被人喜欢似的，大家都喜欢他啊。”

　　辛柯昂没有过脑子就说：“大家确实都喜欢班长的脸，我也喜欢。”

　　尤好看着他，表情有点古怪：“班长还是挺有人格魅力的，你不能因为和他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对他有偏见。”

　　“好啊，尤好，你还帮他说话？你是班长舔狗吗？”辛柯昂锤尤好的胸脯。

　　5年后的辛柯昂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也在往舔狗这个方面走了，自嘲地笑了笑，心想，现在自己好歹是“小金领”，比陈礼舜过的好得多。他翻个身拿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小昂，到家了吗？”
　　陈礼舜半夜两点多给他发消息，这突然让辛柯昂有点不好意思，他刚刚还在腹诽他。

　　昨天回到家倒头就睡，也没看手机。

　　“我平安到家了，而且睡得很死，没看到消息抱歉抱歉。”他几秒打完字就发了出去。

　　“没事，就是担心你出事。”没想到陈礼舜秒回了。

　　“班长，你在干嘛？”辛柯昂皱了皱眉，觉得班长语气也太像一个他的长辈或者是什么别的亲密关系，但是也有可能是陈礼舜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

　　“休息。”这次没有秒回，但也很迅速，像是陈礼舜愣了一下。

　　这下可没得聊了。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事，我的休息就是看看手机。”

　　又聊死了。

　　辛柯昂嘴角瘪了瘪，思考陈礼舜是不是不想和他聊天，怎么能每次都把话非常礼貌地说到头。

　　他回复了一个敷衍的表情包，便没再看手机，开始刷牙洗漱。

　　社畜的周六没有那么好过，特别是在辛柯昂包下了一大堆工作任务的时候。

　　他最近忙着要升职，公司多出来了一个名额，让大家按照工作量和完成度进行竞争，尤好最近在搞他们公司的项目，如果辛柯昂升职了，会方便两个公司的交流。

　　辛柯昂知道尤好做软件的水平一流，要不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创立自己的公司吸引一大批人才与投资。但是自家公司规模太大了，太多程序，对尤好软件开发的时间不会太友好，自己升职可以参与其中，也算是帮尤好一把。当然自己升职优惠多多，还能拿到公司旗下品牌的折扣。

　　他现在做的程序得让尤好帮他过一过眼，他把文档发给尤好，和他连麦聊了三个半小时，一直到晚上六点半，才算是把几项重点任务给搞定了。

　　断开和尤好的语音通话后，他才点开微信的聊天页面，陈礼舜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没空吗？我请你，在xx餐厅，就在你高中的旁边，新开的。”

　　“你在线吗？”

　　“班长，我现在才看到消息。”辛柯昂赶紧回复，对面空落落的黄色小土狗头像仿佛开始呜咽。

　　“我现在还在这里。”陈礼舜秒回。

　　辛柯昂起身，顾不得他的先斩后奏。

　　这天有晚霞，凉风吹过脸颊很温柔，梧桐树的叶子在树枝上摇晃，路边有小朋友在水果店门口啃西瓜。

　　辛柯昂顶着凉风叫了辆车就往自己高中那边赶。

　　自己高中位处黄金路段——商业街、金融大厦、公园和购物中心都在一个地方。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和陈礼舜说过自己高中在哪里，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花了十五分钟跑到了那家餐厅，然后看到陈礼舜坐在了靠窗的一边。

　　“班长！”辛柯昂抬手，觉得有些尴尬，顺便抠了抠头，一路小跑往陈礼舜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今天我请吧，我一直在工作，没看到你发我的消息。”

　　“没事，我知道你会来的，你很老实。”陈礼舜笑了笑，把菜单递给了辛柯昂。

　　辛柯昂附和着笑了笑。

　　自己哪里是个老实的人？

　　班长是在讽刺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对他的偏见吗？

　　“没事班长，我来请。”辛柯昂坚持，然后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呛了几下。

　　陈礼舜一边给他递纸巾，一边说：“其实我坐在这里很久了。”

　　辛柯昂有些愧疚，于是还点了酒，自己没喝多少，便说让陈礼舜带回家。

　　这一顿吃的不便宜，辛柯昂感叹自己还好是个“小金领”，要不然算是割了块肉下去。他避开了陈礼舜“失联”的五年，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然后就和他道别了。

　　“班长，你以后约饭，如果找我的话就直接打电话，我一般不看消息。”辛柯昂这话说出口，才发现不太对劲——就好像自己想要和陈礼舜吃饭一样。

　　“嗯，一定。”陈礼舜笑了笑，问他：“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辛柯昂摇头，他掏出手机叫了辆车，给他看了看车牌号，“我用网约车软件。”

　　“嗯，注意安全。”陈礼舜摸了摸他的脑袋，“头发要留长吗？”

　　“啊？不留…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去剪。”辛柯昂捻住自己的刘海，发现确实有点长。

　　“没遮住眼睛就行，你的眼睛好看。”陈礼舜摆摆手，然后往街道上走去，辛柯昂猜他要坐公交，但是最终还是没看到陈礼舜搭乘了什么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