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系处理》浙金

13、Chapter 13

　　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春阳，仅此一次。

　　原野的风徐徐吹来，偌大的草地上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

　　“斑比~”，短发女孩笑着侧过头来，鼻尖蹭着她的颈窝，亲昵地问，“如果时光倒流，你会做什么？”

　　她仰躺在地上，眼眸半睁半闭，一边窥探着春阳的姿色，一边把玩缠绕在手指间的黑色长发，笑得没心没肺，随口一答…

　　“我会把三年内的彩票中奖号码都抄一遍，回到过去就一次性中个爽！”

　　*

　　今天太阳大得出奇，微博上却没有人发同城贴，姬昼觉得不太正常，正想上去看看，就收到了短信——

　　【欢迎进入夏花之乡，麦羁市人民政府欢迎您！】

　　哦，原来已经出广奇了。

　　『如果时光倒流，你会做什么？』——某乎热搜第四

　　22岁的姬昼看见这个问题，彼时王小日拿着刚从高速公路服务区买的零食屁颠屁颠向她走来…

　　“哎哟~爷！您不要再玩手机了，网上的消息都是虚假的，互联网是有欺骗性的，微博人均大专学历呢，您上次的热搜已经降…”

　　王小日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他可能会死。

　　“闭嘴！”

　　“喳！”

　　车门砰然关上，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姬昼拿起手机，用小号写下答案：

　　『回到五年前的九月三十日，不要带她去废钢厂。』

　　*

　　今日份主要任务是拍摄地实景考察，好大儿的小道消息向来可靠，她们剧组取景于麦羁的一个乡下，确实在山上。

　　说来也是讲究，正式开拍差不多得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柳导说是为了演员早入戏，开拍前都得去实地考察一下，吃不下这个苦的就赶紧提出来滚蛋。

　　姬昼倒是不担心这个，实地考察就实地考察，权当出来旅游一下也还行。

　　时间并不是很赶，王小日小声吹着口哨，慢悠悠摇着自己的白色大众，边走边唠嗑防止打瞌睡。

　　昼爷吩咐了，出门在外，低调就是安全。

　　姬昼摇下车窗晒太阳，将抽出来的烟又放回去，今日是麦羁野生禁烟大使。

　　温璃睡得很熟，偏着头睡觉时，姬昼就是天然大靠枕。

　　没什么好稀奇的，她一坐车就这样。

　　（生活不易，姬昼叹气。）

　　书上说，天气好的时候，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当然，本次不包括王小日同学。

　　“你答应的三七分！”前面驾驶座的王小太阳简直要把方向盘拧下来了，咬牙切齿地控诉着姬太君的残|暴罪行。

　　“嗯，”姬昼慵懒地睁开眼睛，强光下，黑色长发柔顺发亮，末端微微卷起，挑染的几缕浅亚麻栗糅杂在她的耳后，随性自然。

　　日光映射在她浅棕色的瞳孔上，透白的皮肤微微发着光，她惬意地眯着眼睛，不紧不慢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我七，你三。”

　　车窗外的天空可以说是万里无云、一碧万顷，原野的风徐徐吹来，惹人遐想...

　　马路两旁是花茶产业种植的白色茉莉花，广阔无垠的试验田一眼看不到边，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花的味道。

　　麦羁的夏天真美啊，像宫崎骏的动漫世界一样。

　　姬昼缓缓抬起手来，建立一片遮光区，将刺眼的阳光严丝合缝地挡在棱角分明而白皙的手背跟前。

　　身侧熟睡的人好像感受到面前适时的遮荫，她安心地枕着姬昼的肩，平缓的呼吸喷洒在姬昼的颈弯里，酥酥麻麻还有点儿痒，温柔缱眷像只偷闲睡觉的狸花猫。

　　姬昼悄无声息地凑过头来，用面颊摩挲着温璃的发顶，她们共同的栗色头发交织缠|绵在一起。

　　她想，时间要是禁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又是一阵清风吹来，裹挟着茉莉花特有的清香，轻轻煽动着温璃浅栗色的短发，稍长些的细碎刘海随着她偏头的姿态，尽数遮挡了眼睛，微微泛红的鼻尖若隐若现...

　　像这样——

　　小狸花猫啊，你闻着花香吹着风，这样睡觉，会梦见些什么呢？

　　*

　　麦羁市中的学生穿梭在各大公交站台，有的刚下地铁，有的专车接送，赶考阵容相当浩大。

　　覃非，男，20岁，麦羁土著，麦羁传媒大学新闻学大二在读，隐形妹控，今日份top级任务是护送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参加高考。

　　保护动物空着手大摇大摆走在覃非跟前，准考证、零食包这些自然是饲养员该干的事儿。

　　她完全不接受周围紧张赶考气氛的熏陶，甚至还想来根芝士棒（蘸沙拉酱）。

　　突然——

　　“哥！我好紧张！怎么办、呼吸困难了要，哎呀、哎呀呀...”保护动物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大喘着粗气。

　　覃非见惯不惊抬起头来，甚至双手插兜准备看戏，略有些嫌弃地看向那丝毫没有表演天赋的妹妹，而后伸出一只手来弹她额头：

　　“雷昂纳多?邓布利多?斯多普小姐，有屁快放。”

　　“啧，无聊。”戏精深知此套法术在大圣面前已经行不通了，便破罐子破摔道，“手机给我。”

　　“高考作|弊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

　　她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简直无了个大语，“我，你妹，差半个月就成年了，要补充一下精神食粮。”

　　“未成年看小|黄要在家长的陪同下观看。”

　　“行，家长大人，陪同观看吧~”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覃非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进考场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这才把手机递上前去。

　　“大家好，我是姬昼，今天是高考的第二天，祝各位考生balabala ...”这声音从精神食粮中传来。

　　“哥！来看美女！”

　　覃非垂下头凑过去，正想习惯性打击一下戏精的小学生审美——

　　‘今天的努力，是为了更多的自由。’

　　视频中美女并没有出现，但是小黑板出现了。

　　他正想感叹下这货的小学生审美终于...

　　“嗷嗷嗷！我就知道昼爷会给我应援的！！”

　　“居然是第二天！！！阿伟出来走程序！”

　　“爷又可以了！！”

　　覃非环顾四周，发现校门前还有好些个症状和面前这厮一样的......

　　嚯，没出息的丫头。

　　*

　　也怪不得网贴都说麦羁面积大，王阳把车停在霞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往后。

　　从广奇市里到霞山，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七个小时，中途王小日的人间好老板还上岗开了会儿车...

　　虽然是在小温姐姐自然醒之后。（王小日拍桌.jpg）

　　槐安村倚靠着霞山建成，是当地最贫困偏远的山村之一，柳导的剧组就搭在霞山的半山腰，人烟稀少，且交通闭塞。

　　当地的经济来源主要是药材，秋水山上种植的药材林木多达几十种，距离村落最近的树种是槐树，家家户户周围都种着。

　　尤其是四五月正当槐花开的时候，颇有隐居风味。

　　先前路过茉莉花田的时候，姬昼还想着她们这次来的挺不讨巧的——

　　毕竟六月初，槐花早就凋零得不成样子了。

　　没成想那半山腰槐花开的正盛，好些提前来布景的工作人员往返运设备，说什么柳导看槐花还开着，打算就地把远景和长镜头给拍了。

　　姬昼跟在那帮工作人员身后，王小日举着他那破手机四处乱晃找信号，嘴里念念有词：

　　“哎？怎么没网了？”

　　“啊啊啊，我要被举报了，我的好儿子们，爸爸要挂机了...”

　　上山的小路并不是特别宽敞，还有很多硌脚的碎石头，温璃跟在最后走得很慢，额角冒着细汗，脸色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苍白，连带着嘴唇微张，步伐吃力。

　　上一秒王小日嚎叫着，迎面跟突然向后转身的昼爷撞了个满怀，下一秒就被爷嫌弃地踹上前去。

　　他继续寻找信号，姬昼蹲在原地扎起头发等落后的某人。

　　“哎呀呀喂，我实在走不动啦...”她大口喘着气，冲着慢慢向前的温璃求饶，“要不，我们在这儿歇一会儿好不啦？”

　　说着她就自顾自找了块路边小石板坐上去，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温璃也坐上来。

　　一支槐花弯曲着触上姬昼的鼻尖，纯粹带着清香，些许是很久没有再闻到的缘故，她顺手摘下一把槐花，拆掉花瓣，扔一朵进嘴里，尝着甜甜的...

　　但有些经过时间沉淀的味道，再尝起来，也可能是酸涩味苦的。

　　温璃看着那群人熙熙攘攘的背影，只是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凝视着姬昼手里那捧米白色的槐花，嘴里喃喃道：“姬昼，可他们都走远了。”

　　*

　　“可他们都走远了！”

　　“你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姐姐，你说过会来看我的....”

　　“爸爸他只会打我...”

　　片场围着一圈人，中心区域就是一幢潮湿昏暗的茅草土屋，土屋门口，一个小演员年纪约莫十一二岁，听声音是个女孩，留着参差不齐的短寸，秃损的地方看起来像是经受过暴力拉扯后的留疤。

　　那小演员正对着摄影机摔倒在土屋门槛前，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小脸憋得泛紫，台词嘶吼而出，两只黢黑的手死死拉着姬昼的裤腿，瘦小的手指使劲得泛白...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