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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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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下旬,高三终于放寒假了。
天气虽然很冷,但春节前的年味已经浓郁起来了。街上除了未消融的白雪,还挂着红火的灯笼,大街小巷都播放喜庆的歌曲。
期末考完最后一科,程沅和好朋友告别,坐上了回家的车。
他半张脸都藏在围巾下面,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车逐渐驶到熟悉的地方,外面是越发熟悉的景色,路过某个小区时,程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有些入神,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了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车子不知多久没动了过了,问了司机才知道是前面的路况出问题,有几辆车连环追尾了。
程沅听完后‘噢’了一声,重新扭头,盯着外面的风景看。
夜色渐渐来临,路灯也亮起来了。
前面的路终于通了,但行驶非常缓慢。司机怕他等太久,提出要绕路,规划好了路线与时间。
程沅听完后,慢慢地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点头,“好呀。”
司机说了声‘好嘞’,按照导航规划的路线开始调头,朝老城区的方向而去。
换了路线,车速总算快起来了,程沅低头玩了会手机,不经意间抬头时,发现外面的建筑和景物也非常熟悉。
是以前季池居住过的筒子楼,他来过不知多少次了。
程沅有些发怔,在路过时下意识抬头朝对方以前住的那层阳台望去,果然是一片漆黑的。
他垂下眸子,默默收回了目光。
第二天,程沅就飞去了国外。
今年春节他们一家都在国外过,为了照顾程沅的心情,家人一直陪着他,当初要见家长的戏言也没人再提起。
程沅在马尔代夫玩了半个多月,回国时整个人都黑了不少,身体也瘦,惹得宋阿姨心疼地说要给他补身体。
新的学期,班里没什么大变化,但临近高考,学习的气氛确实更加浓郁了。
程沅和许久不见的李贸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把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递过去。
李贸很感动:“哇!谢谢沅儿!”
程沅给他准备的礼物是一个红白配色的帽子,巧的是对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外套,搭配起来就像是一个年轻版的圣诞老人。
李贸欢天喜地地把帽子戴在头上,脸上洋溢着笑容,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是一块企鹅形状的怀表。
程沅眼睛亮了亮,唇角微微翘起,“谢谢帽子!”
“你喜欢就好!”李贸也很高兴,说:“沅儿你终于开心了,感觉你这段时间都不太高兴。”
程沅愣了下,“有吗?”
李贸点点头,也不知该不该说,还是傻笑着糊弄过去。
但程沅明白他的潜台词,眸子有些黯淡,也含含糊糊地掠过了话题。
很快上课铃响了,两人回到各自的座位。
程沅寒假没做寒假作业,积攒了挺多卷子。上学期的期末考他的成绩也不太理想,总体下降了很多。
假期时,家人还侧敲旁击了几次他对出国念书的看法,程沅还是拒绝了。以他目前的成绩,考上本科不算难事。这学期程遇还帮他找了补习老师,只求个稳。
但程沅还是不喜欢学习。以前是因为想和季池腻在一起才乖乖坐着,补习老师不会像季池那样事无巨细地管他,因此补习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他在座位上补了两张卷子,放下笔时才发现同学们都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好似很新奇的样子。
程沅仰起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挪开目光,托起脸发呆。
很快上课铃就响了,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程沅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呼吸微微一凝。
……季池回学校了?
不一会儿,李贸就佐证了他的猜测。
“季神居然回学校了。”李贸观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他现在和以前真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李贸:“不知道怎么说,他刚刚是坐车来的,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还有保镖给他开门撑伞。反正感觉就是变得很不一样,我觉得有点商业大佬那味了……”
程沅动了动,无意识抿了下唇。
“不过他好像就是回学校办点事,现在已经走了。”
“……哦。”程沅垂眸,拿起笔涂涂画画,小声嘟囔:“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贸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哈哈一笑,打个马虎眼就溜回了座位。
下课后,程沅独自去卫生间上厕所。
刚下课走廊还没那么多人,他走在了靠栏杆那一侧,飞速朝楼下往了一眼,看见只有零散几个学生在打闹。
程沅扁扁嘴,无言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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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九点半,晚自习下课。
程沅发了大半天的呆,终于熬到放学了。和同学们告别后,他磨磨蹭蹭地背上书包出教室。
空旷的校园很冷清,只有几个国际班的学生在打夜球。
司机临时有事和他请了一小时假,程沅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坐着等。
他慢吞吞走到校门外,马路边只零散地停了几辆车,炽白的灯光融入漆黑,尚未回暖的初春夜蔓延出刺骨冷意。
前面巷口处的一排路灯坏了,视线以内一片乌黑,程沅独自朝那巷口走去,步伐缓慢。
走出一段距离后,不知为何,他心莫名发慌,忍不住抓紧书包带。
又过了一会儿,程沅迟疑地顿了顿步伐,藏在口袋里的手攥成拳,重新加快走路的速度。
在他身后不知多远,传来属于另一个人沉重且清晰的呼吸声。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程沅心猛地一跳,下一秒撒腿逃跑。
眼见暴露了,后面的人也不再隐藏。对方脚步声又重又沉,急速的步伐带起一阵冷冽的风,透出危险。
这个路段人烟稀少,离集市还有好一段距离,路边也没有摄像头,显然是做杀人放火的绝佳地点。
因为剧烈奔跑,程沅胸口隐隐发疼,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无比后悔今天没有让保镖跟着。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凌乱,听着似乎不止一个人。而前方仍旧是一片望不到头的黑。
程沅的眼眶沁出泪水,身心被恐惧席卷,想喊救命却因为紧张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听起来有些混乱,但他不敢回头看。
突然,他听到一个很低的闷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扯出,勒着书包肩带直直地往后拖。
“救……”
带着哭腔的求救还未说出口,只听‘晃当’一声,拉扯的疼痛感骤然消失,在一阵拳打脚踢的混乱声音中,他落入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
是清冽的薄荷香气。
程沅整个人都在发抖,恐惧迟疑地仰起头,却只看到对方隐匿在黑暗中模糊的脸。
“没事了。”?
恍惚中,程沅感觉自己的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而在不远处,几个黑衣人把另一个人狠狠按死在地上,任凭对方发出低吼。
“……季池,你这个疯子!”地上的男人声音狠厉又颓败。
程沅泪眼朦胧,先是震惊于抱着自己的人,又不可思议地看向地上那团黑影,因为那分明是姚景的声音。
季池脸上的戾气毫不掩饰,眼神冰冷,像是在看将死之人,“你很想死吗。”
在地上的姚景突然笑了,有些疯:“怎么,你也会紧张吗?看来你确实很在乎他啊。”
他像是撕破最后一层伪装,骂道:“我要早知道你是个没人性的畜生,就不会听季先生的话,千方百计让你回季家,你这个疯子!”
程沅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身体微微打颤,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姚景落寞地嘲讽:“我不过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季先生就是我的一切,你把我的一切毁了,我不过是想把你做过的事情还给你而已。只可惜啊,还没把人藏起来就被你发现了。”
像是知道对季池输出毫无作用,他突然话锋一转,在黑夜中死死盯着程沅:“程沅,我好像……很早就提醒过你的吧。知道你身边这个人的真面目吗?自私冷漠,心狠手辣,才不过十九岁啊,刚认祖归宗就敢动手杀自己的父亲……”
程沅呼吸一滞,季池突然用力一拉,把他整张脸都埋进大衣里,彻底看不见外面。
程沅感受到季池胸腔的起伏,随后听到他冷漠地说:“动手。”
姚景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很快,这个漆黑的巷口只剩二人。
程沅的呼吸急促,快要压抑不住带着惧意的哭腔,很想逃离。
在他挣扎之前,季池率先松开了手,晦涩不明地望着他,舌尖抵住上颚。
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时隔三个多月。
程沅看不清季池的脸,不敢看,也不想看。
他不想知道姚景被带去了哪里,也不打算报警,他脑子糊成一团浆糊,现在只想回家。
程沅抽噎着开口:“我、我要先回家了……”
然而在颤巍转身之际,却被人轻轻拉出了手。
季池晃了晃还在流血的左手,嗓音沙哑。
“可是我受伤了怎么办,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