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装了》磨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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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程沅坐在教室里连连打哈欠，精神不太好。

　　大课间，李贸原本想找他一起去买热奶宝，见他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道：“沅儿，你昨晚熬夜了？”

　　熬夜？
　　程沅心想也不算吧，就是有点睡不着。
　　尤其是昨晚季池就睡在自己身旁，两人紧紧挨着。

　　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眼睛升起一丝氤氲。不经意间，目光在斜上方熟悉的身影停留片刻，倏地抿住唇。

　　程沅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心乱如麻。

　　他不傻，也知道昨晚发现的那个软件是季池用来监测自己的位置的，虽然偷偷看别人手机很不好。

　　但程沅想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时候操作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直到昨晚他才后知后觉季池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他，就如之前的打人，还有现在对自己位置的监测。

　　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对方。

　　程沅想到了许久之前，姚景对他说过的话。

　　自己是真的了解季池吗？对方每天在想什么，干什么，是真的知道吗？

　　程沅越想越乱，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无力感。

　　见他久久不说话，李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了季池的背影。

　　他立马了然，估计是吵架了。

　　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李贸只好打消了去买热奶宝的计划，找了个借口就溜回座位了。

　　今天是周五，难得不用晚自习。

　　放学后，程沅对季池说：“我今天不想补习。”

　　季池顿了顿，“为什么？”

　　没等回答，他摸了摸程沅的头，沉吟片刻，“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程沅咬唇。

　　他不喜欢撒谎，但要他直接开口质问对方，目前也做不到。

　　“我好困，想睡觉。”他心不在焉地扯开话题。

　　“昨晚没睡好吗？”

　　程沅眼神躲避，“……嗯。”

　　季池就静静地看着他，让他心里逐渐升起一点紧张，嘴唇咬的更用力了。

　　“松开，不要咬着。”季池微微皱眉，很快又舒缓，温声道：“今天不想补就不补了吧，早一点休息。”

　　程沅松了口气。

　　季池帮他整理好书包，帮他背好，“是要回哪里？”

　　“得回家去。”程沅小声找借口，“我哥哥今天又回家了。”

　　季池闻言，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出校园，一路无话，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气氛有点怪。

　　程家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然而几乎是刚走出门口，季池就察觉到了异样。

　　有人在跟着他们。

　　他偏头朝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望过去，表情微变，一点点冷下去。

　　程沅的手猝不及防被捏痛，‘嘶’了一声，一脸迷茫：“怎么了？”

　　季池回神，立马松了力度，带着歉意：“抱歉。”

　　程沅摇摇头。

　　季池俯身亲亲他，帮他整理好书包带子，语气不容置疑，“沅沅，你先回家。”

　　“那你呢？”

　　“我有点事情，晚点自己会回去。”

　　怎么又是有点事情？

　　程沅现在处于信任与不信任他的阶段，一听这话脸色就瞬间沉下去，开始生闷气。

　　“随便你好了。”
　　程沅小声嘟囔，自顾自地上了车，还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结果季池不仅没有任何表示，没看他、没主动跟他道别就算了，神情看起来还有些冷意。

　　程沅原本还期待的神色逐渐变成失望，心情跌至谷底。

　　-

　　自从程遇回家，程沅就不随便去季池家留宿了，也不敢晚回家。

　　每次得知他和季池在一起时，对方的反应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不过现在程沅在单方面和季池闹矛盾，所以也没去问为什么。

　　令他意外的是，季池第二天没去上学。

　　程沅犹豫许久，还是去主动询问了对方缘由，结果等了老半天就得到对方一句敷衍的‘没什么事’。

　　程沅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发呆。

　　最近知道的事情快把他脑子都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乱捋越混乱。

　　程沅就是张白纸，心事全写在脸上，不对劲的状态很快就被程遇发现了。
　　周五放学时，程遇去他房间找他，脸上是不同以往的严肃神色。

　　程沅趴在大床上看电影，迷茫地抬头，“哥哥，怎么了？”

　　程遇抿唇，“沅沅，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

　　周六，安静的咖啡厅内。

　　程遇和神情稳重的少年对坐着，两人相视无话。

　　大厅内放起了舒缓的音乐，这里的气氛却不那么友好。

　　这次见面是程遇主动约的，心情却不如以往那么纯粹。

　　“季池。”他淡淡地喊出对面人的名字。

　　季池神色彬彬有礼：“你好。”

　　两人又是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过了一会儿，程遇突然道：“你受伤了？”

　　季池指尖微凝，“没有，多谢关心。”

　　除了咖啡的香醇，空气中明明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药味，不过程遇也没有过多关心别人的爱好，点到即止。

　　“说实话，那天在宴会上看见你我很意外。”

　　他终于还是开口了，轻松的语气很像是在调笑，“也不只是我，我父母也很意外。虽然沅沅一直不想我们见面，但是和他有关的事情不可能不在意，所以我们私下调查了你。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季池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得知这段恋情时，程家当时没有什么动作，就算是在发现季池对程沅的利用时，也没有第一时间拆散他们。但这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怕伤害到小儿子，所以在思索更好的解决对策。

　　但是，现在的程沅实在太依赖季池了。

　　这和程家人想的有偏差。以为年少时期的悸动不借助外力也一推就到，但事实是他们被打脸了，虽然谈的也不算久，但两人的感情居然还算稳定。

　　过度沉溺不是什么好事情，只会越陷越深。等季池的恋爱游戏玩够了，到时候的程沅该怎么办？

　　其实程遇并不觉得季池对程沅就没有感情。只是这场恋爱里到底是利用多点还是真心多点，也只有季池本人才知道了。

　　况且季家和程家不同，季家早年发迹的途径并不太正当，如今也是黑白两道通吃，这么多年来积攒了不少仇家，他们不可能把程沅放置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

　　程家父母太心软，所以程遇站出来当这个恶人。

　　程遇开玩笑：“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用程沅男朋友还是季家继承人的身份来和你交谈。”

　　听到这句话，季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很快收敛。
　　他说：“随你。”

　　程遇顿了顿，低头喝了口咖啡，“行吧，让我们从头开始谈起，说说你和沅沅谈恋爱的事情。”

　　季池的垂在桌下的手微微用了点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你们刚谈恋爱的时候我父母就去调查过你的身世背景，”程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试图找出破绽，“你母亲叫邓玉娇，父亲不详，一直住在老城区，从小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品学兼优。”

　　“或许有点冒犯了，说实话，我们一开始以为你图钱。”
　　程遇笑了笑，“沅沅的身份学校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他被我们养的很单纯，没什么防备心，甚至可以说是傻，很轻易就被哄骗。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学生故意接近他，打着和他做朋友的名义肆无忌惮地花他的钱，占他便宜后还暗暗地欺负他，沅沅却什么都察觉不到。”

　　闻言，季池眉头很细微地皱了一瞬，抿唇。

　　“直到上次校园袭击案，我很意外，并且和我的家人都非常感谢你。”
　　程遇说：“我想，一个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我弟弟的人，说他贪财虚荣，纯纯为了钱财，实在是说不过去。”

　　季池：“所以呢。”

　　“在季家宴会上，我又看到了你。”
　　程遇若有所思：“季家在A市应该可以说挺有名？尤其是季先生的那位继子，姚景先生，年轻有为，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应该就会是季家下一任掌权人吧。刚开始得知他去一中当老师是我还觉得很意外，尤其是他居然成了沅沅的英语老师。”

　　“现在想一下，他是为你而去的吧。”他不动声色地试探，“提早知道了你的身份，借此除掉后患。”

　　季池神色淡淡的，没开口否认。

　　程遇眉目倏地敛住，话锋一转：“所以这步棋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你故意去接近程沅，对他好，和他在一起，就是想借程家的势回到季家且站稳脚跟，为了告诉你父亲，你并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草包。”

　　这话说的有点太犀利了，程遇接着说：“你现在利用完他了，是打算一直玩下去，还是在思考，什么时候去结束这场玩笑般的恋爱？”

　　气氛逐渐开始紧张，几乎一点即燃。

　　季池阖了阖眼，过了许久双唇才动了动，显得漫不经心。
　　“随你怎么想。”

　　几乎是话音落下，咖啡厅的大门被人打开了，安静的咖啡厅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终于，不停奔跑的少年在他们的桌前停住了脚步，急促压抑的呼吸与哭音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季池神情僵住，脊背缓缓绷直。

　　因为奔跑，程沅的脸颊呈是粉色的，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即使眼睛还有泪珠在打转，也难掩艳色。

　　他手里还拿着未挂断电话的手机，感觉从头冷到脚，腿软到差点摔倒。

　　听着程遇和季池讲话的内容，程沅是一路哭着过来的，路过的行人都为他驻目。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来季池一直在利用他吗？

　　程沅一路上都死死咬住唇，唇色尽失，此刻见到本人才敢抽噎着质问：“随便怎么想，是什么意思？”

　　季池脸色很差，藏于桌下的手忽握成拳，表情闪过纠结，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得知他的身份后，程家人不可能没有行动，前段时间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而他现在才刚回到季家，在逐步接手产业，要解决的麻烦和事情太多了。
　　季池想，干脆就这样误会下去吧，也无所谓。

　　只是可惜了，程沅估计会恨死他吧。

　　不过小傻子懂什么恨，气极了也只会说一句‘讨厌’。

　　今天过后，季池怕是要成为程沅最讨厌的人了。

　　见他不开口，程沅情绪有些失控，忍不住动手去把他拉起来，固执地再问了一遍，“季池，随便怎么想是什么意思？！快点回答、不回答的话我就要和你分手了！”

　　“……”

　　“你是在骗我吗？那现在是不是也想和我分手？”他哭的不像话，拉着季池的手不肯松开，纠结一个答案。

　　如果是以前，季池早就帮他擦眼泪，温柔地开始哄人了。只是现在看着对方几近冷漠的神色，程沅的心又凉了半截，一点点跌落谷底。

　　程遇去拉住他，“沅沅，先冷静一点。”

　　程沅不想冷静，他等了许久，只等到季池一句沙哑的“抱歉。”

　　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可置信，过了许久才反应回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程沅心脏一揪一揪地疼，小脸都是泪痕，不停抽泣：“分手、我要分手！”

　　季池抵着上颚的舌尖微微发苦，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程沅彻底失望了，边哭着边说，“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