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装了》磨拖是我

49、49

　　那天以后，两人的相处达到了一种几乎诡异的平和。

　　程沅从小被灌输的教育是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事情就去找父母找哥哥找警察。他被养的很好，却也知道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有人践行正义真善之理，有人推崇暴力征服一切。

　　季池和他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程沅被众星捧月着长大，对方身世很惨很可怜。他天真又笨拙，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去接受并理解对方。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撞破现场的那一刻，他最担心的居然是怕季池被其他人发现。

　　所以他说，我好害怕。

　　而季池的千万句剖析卡在喉间，变成了一个哑火的“好”。

　　-

　　大概是不想自己的‘真面目’再次暴露，季池没有再让程沅跟着自己回过家。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隐蔽的约定，勉强算是和好了。

　　一天晚修放学，两人惯例补习，等校园的学生寥寥无几时，才走出校园。

　　只是刚迈出校门，两人就被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拦住了。

　　“那个，是季……季同学吧？”那妇女脸上怯生生的，手里还拿着东西。

　　程沅一愣，发现她是那天和猥琐男人吵架的妇女。

　　他一时间头脑风暴，紧张兮兮的，还以为对方是来给季池发律师函的。

　　不过还好，对方的目的并不在于此，只是把一叠照片递给季池。

　　“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说着，她不自然地搓了搓衣角，愧疚地望程沅一眼，又闪躲着避开了目光，“家里里里外外我都检查过了，应该就只有这些。”

　　季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应了一声。

　　程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打哑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妇女突然跟自己说了声抱歉，就飞快地骑起小电动跑了。

　　“……”

　　程沅只好回头，盯着季池手里的东西。

　　毕竟两天前才和好，彼此相处还有点儿尴尬。他语气不太自在，声音有点糯：“这是什么？”

　　季池的手顿了好几秒，才缓缓递过去。

　　程沅把照片打开，一点点惊住，呆在原地。

　　因为照片里的主角，全是他自己。

　　摄影的视角明显是偷拍，地点都是季池家附近，有他走路的，喝奶茶的，和司机交谈的，笑着的……如果只是随手记录也就罢了，但根据衣服变换程度来看，偷拍时长明显在一个月以上。

　　程沅受到了冲击，季池眼波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那个人拍的。”

　　“是……”程沅突然卡壳了。

　　季池停顿片刻，解释：“我打的那个人。”

　　程沅神情错愕，脑子从没有这么灵光过，感觉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快速串成一条线，如湖灌顶。

　　真相快要呼之欲出，但程沅还是不懂，茫然：“他拍我的照片干什么？”

　　他认真想了想，大惊失色：“他想拿去网贷诈.骗？！”

　　“……”

　　所以说单纯过头也不好，季池一时间失语，突然笑了笑，“不是。”

　　“那还能干什么？”程沅不解。

　　“你觉得能干什么？”季池反问，突然倾身靠近，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意味深长：“就像现在这样。”

　　他凉薄的眼眸染上几分艳色，温温柔柔地说出吓死人的话，“又或者那天看电影，我用手帮你的那样。”

　　“……好了好了，不许说！”

　　程沅彻底反应过来了，脸色微变，表情又羞又恼，同时还有一点涌上来的后怕。

　　那个男人怎么这么恶心！

　　他独自愤慨着，很快又回到刚才思索的事情，渐渐升起一点愧疚，搅着手指小心翼翼道：“所以你打他，是因为这个吗？”

　　虽然季池说打人是因为看他不顺眼，但是结合这个照片，程沅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

　　而季池也绝对想不到博同情居然会有预料之外的良好效果。

　　傻乎乎的小少爷自以为窥探到了一切，把他暴露出来的所有阴暗面都归结为想要保护自己，而非本相。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也有点儿偏差，因为他生来如此，残忍自私，无所不利。

　　只是出于私心，季池不可能去拆穿。

　　程沅轻轻抱住季池，有点羞耻地把脸埋进对方怀里，“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对不起什么，反正就是这么说了。

　　几天残存的隔阂因为这个动作彻底烟消云散，季池偏着头，藏住了眼底的暖色，回抱他。

　　“没什么对不起。”季池说：“我本来也看他不顺眼。”

　　他现在一切说辞听在程沅耳中都是自尊心作祟，毫无可信度。
　　他哼哼唧唧几下，突然又忧心起来，“但是你以后不要打人了，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季池怔然片刻，答应的很快，“好。”

　　程沅这才满意了，心里如同放下一块大石，倍感轻松。

　　-

　　一眨眼，到了十一月底。

　　程沅昨天刚和哥哥通电话，程遇快放寒假了。

　　这个消息让他很高兴，已经开始期待了。只是程遇的下一句话让他变得不太高兴起来，因为对方说想见季池。

　　对此，程沅十分理直气壮地拒绝：“我们还在上学呢，为什么要见家长？”

　　“我不算家长，只是同一个高中的学长。”程遇说：“况且他为你补习这么久，我们感谢他是应该的。”

　　“他是我男朋友，帮我补习不是很正常嘛……”程沅小声嘀嘀咕咕，终究是拗不过哥哥的坚持，只是答应帮他问问季池。

　　程沅非常傲娇：“我就是帮你问问，他可是很忙的。”

　　“……”程遇：“行。”

　　虽然话说的好听，程沅转眼就把这事给忘了，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期中考迫在眉睫，他这几天都在疯狂补习，为之前的‘休息’付出了代价，感觉人都快学傻了，成绩却没什么起色。

　　自从分数提升到前30名后好像就彻底稳定了，老处在一本线的边缘，程沅不免有些气馁。

　　季池却比他乐观，时不时鼓励：“量变产生质变。”

　　教室内，程沅仰头猛灌了一口矿泉水，苦着一张小脸，借水浇愁：“可是我现在学的好累，一点都不想量变。”

　　“那就休息一下，”季池摸摸他的脸，“要不要玩会手机？”

　　程沅倒是想玩，但是他手机昨晚忘记充电，现在已经没电关机了，表情变得更加郁闷。

　　季池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程沅顿时喜笑颜开，眼睛滴溜溜地转，还是确定似的问了一遍：“你要给我玩？玩什么都可以？”

　　“嗯，玩吧。”

　　程沅心里在盘算着坏主意，十分郑重地宣布：“那我要查岗！”

　　季池只是看他一眼，应了一声，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继续批改他的试卷。

　　程沅就当这是默认，有些激动地打开手机，左看看右点点，瞎摆弄。

　　平心而论，其实程沅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因为感觉不礼貌，就算是恋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但是季池自己都不在意，他就随便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吧？

　　他毫不费力地说服了自己，第一个点开的就是相册。

　　这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季池的相册里，居然有一大半都是他！

　　程沅惊呆了。

　　除了一些晦涩难懂的物理公式截图之外，相册里就只剩下程沅那张可爱到无可挑剔的脸。他认真地翻了翻，除了合照，更多是自己的单人照，有他臭美自恋时发给对方的自拍，有配合着看镜头的照片，但比较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抓拍。

　　程沅的脸逐渐发烫，红到快要滴血了。

　　害羞的同时，他感觉自己好双标。怎么季池保存自己的照片，就一点都不让人讨厌，还有点心神荡漾呢？

　　没想到对方这么喜欢自己。
　　这么一来，倒是让程沅又想起件事来，季池给他设置的聊天背景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似乎是更加确定了对方之前苦苦暗恋自己的证据，程沅颇为得意，伸手在对方面前晃悠。

　　季池计算的思绪被打断，头都没抬，只是顺势抓住他的手，“怎么了？”

　　程沅乐的像个傻子，眼睛非常亮，语气美滋滋：“你以前是不是偷偷暗恋我？”

　　季池一顿，这才抬头：“怎么突然这么说？”

　　“哼。”程沅早想到了他会赖账，直接打开对方与自己的聊天框，臭屁地在他面前晃悠：“坦白从宽！你快解释，给我设的聊天背景是什么时候拍的？”

　　看见照片，季池猛地僵住，神情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镇定地微微一笑：“沅沅，你这道题算错了，现在算一算。”

　　然而程沅对着拙劣的借口丝毫不买账，不满地撅嘴：“你不许转移话题！”

　　“……”

　　季池抿唇。他妥协了，回忆几秒，实话实说：“初三下学期拍的，当时刚中考完。”

　　果然，就连时间都记得那么清楚，不是暗恋是什么。程沅嘴角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快要美上天。

　　“原来你这么早就喜欢我啊。”

　　他双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盯着季池看，表情非常认真，像是在努力观察什么，还时不时眨巴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像只讨人喜欢的小狗。

　　“……”季池偏头咳了一声：“嗯。”

　　怕小少爷还要继续追问，他岔开了话题：“这件事情以后再告诉你，还是学习要紧。”

　　程沅话卡在嘴边，果然失望地瞪了他一眼，嘟囔着说他‘小气鬼’。

　　季池一脸无辜地打开练习册。

　　程沅还是不甘心，“以后是什么时候？”

　　季池佯作认真思考，“高考完吧，怕影响你学习。”

　　“……”

　　程沅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漂亮的小脸逐渐扭曲，提起笔在小本本上记下一道。

　　……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