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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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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出车祸的事情第一时间通知了程家人。
他伤的不算太严重,轻微脑震荡,只是不良反应有点强,脸色非常苍白,还反胃想吐。
季池得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到病房时程沅刚好被宋阿姨哄着喝完了粥。
此时已是深夜,医院特别安静,程沅头上缠了绷带,可怜巴巴地皱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模样让人心疼。
刚分离不到半天又见面了,季池一进去他就像倦鸟归林般迫切招手,又不敢乱动,委屈想哭:“季池,我好难受……”
季池快步走过去,难看的脸色中又带着抹不去的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环住脆弱的少年,动作轻轻柔柔,一句一句地哄:“ 没事了。”
程沅本来娇气,受伤了更需要人哄着,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抽噎着掉眼泪,一边朝男朋友诉苦。
“……我怎么这么倒霉,真是的。”他碎碎念发泄了一堆怨念,艰难地吸吸鼻子,语气低落,“ 这个周末一点都不快乐。”
季池拍拍程沅的背,耐心哄人。
程沅很累很怕,忍着不适絮絮叨叨了很久,越发犯困。
宋阿姨年纪大身体不好,刚好季池可以陪房,程沅让她回了家。
除了到点来查房的医生,偌大病房非常安静,只有少年软言低语的声响,很快那声音也渐渐小下去。
季池绷着唇,帮程沅掖了掖被子,刚准备起身,原本闭着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程沅小声哼唧,强撑着精神,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你要去哪儿?”
季池顿了下,又坐了回去 ,亲亲他:“ 只是想去卫生间。没事,睡吧。”
程沅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重新安心闭眼。
呼吸声很快变得匀长。
季池却没再动。他眼神一直停留在程沅略失血色的睡颜,抿紧唇,过了很久才压下心中的戾气。
季振鸿对他说,“要做最快的那把刀,就不能犹豫,不能有所顾忌。”
季池眸子闪过一丝厌恶。
他手上的力度无意识收紧,又赶在睡着的人感到不适之前松了力道,改为轻拍程沅的手。
虽然对这位所谓的父亲带着生理上的厌恶,季池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这番话是对的。
因为有了弱点。
他赌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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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舒服,程沅睡得很不好,不到七点就醒了,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季池早就醒了。
说是醒了也不太像,对方看起来更像是一夜没睡,身上还有一丝很淡的烟草气息。
程沅原本想凑近闻一闻,却只闻到一阵薄荷的清冽,仿佛刚刚的烟草味只是他的错觉。
程沅又像小狗一样嗅了嗅,狐疑:“你身上是不是有股烟味?”
季池喂粥的动作一停,“是吗?可能刚刚买粥的时候旁边有人抽烟,不小心染上了。”
不等程沅说话,他就脱了外套,程沅什么都闻不到了。
季池神色自若,程沅也就没多想,乖乖低头喝递到嘴边的粥。
他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吃着吃着又开始捣鼓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却不会调频道。
屏幕上播放的是早间新闻,程沅只好无聊地看了一眼。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报道:“今日凌晨十分,我市公安局收到热心市民的匿名举报,于郊区某废弃工厂搜获一大批违禁物品……”
“违禁物品?”程沅茫然,无意识出声。
季池漫不经心瞥了电视机一眼,收回目光,温声:“ 张嘴。”
程沅听话张口,慢吞吞地低头喝粥。一眨眼的功夫,新闻已经换下一条了,内容是某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逃匿在外。
关心时事的感觉还不错,但程沅身体不舒服,不一会儿就兴致缺缺地关了电视。
“我吃饱了。”他闷闷道。
碗里的粥还剩大半碗,季池也没勉强,拿湿巾给他擦嘴:“要不要再睡会?”
程沅摇摇头,很快又点头。
“ 嗯,我给你讲故事。”季池手轻抚他的脸,直到碰到额头的纱布时,停下了动作。
他的视线太强烈,程沅也注意了。
程小少爷偶像包袱很重,忍不住伸手去挡,不高兴地努唇:“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
“ 不丑,怎么都可爱。”
程沅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很快就相信了,傲娇:“ 嗐,我就知道。”
他又拉着季池说话,从月考念叨到父母,越说越困,打了好几个哈欠。
季池说:“睡吧。 ”
程沅缓慢地‘嗯’了一声,突然又打起精神:“你下午不用来啦,我老爸老妈回来了…… ”
季池指尖微凝,“你不想我来吗? ”
程沅毫无知觉,眯着眼睛,“ 嗯嗯,我老妈会照顾我的。而且周末过去你也得上学呀。”
其实还有个原因没说。说好寒假再认识的,怎么能在病房这种地方见面,一点都不正式。
季池沉默了许久,久到程沅就快要睡过去,才很低地应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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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被父母接回家了。
他在家继续修养,每天享受精心照顾,除了见不到季池有点遗憾以外,过的可谓十分舒坦。
房间内,程母叉了一块石榴喂到程沅嘴边。
程沅还在玩游戏,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沅沅,这么久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那位小男朋友?”
“嗯?我们每天都有打电话和聊天啊。”
“那他知道你受伤了吗?怎么都不来看望你?”
程沅非常警惕,立马从游戏机中抬起头来,傲娇道:“他想来呀,但是我才不准他来呢。”
程母心一动,刚要试探几番,就听自己的宝贝儿子理直气壮地说:“ 要是你们欺负他怎么办?”
“……”
母子聊了阵天,不一会儿,佣人就来敲门说有客人来了。
来的客人在意料之外,居然是姚景。
五分钟后,宽敞典雅的客厅。
在得知对方的来意后,程母优雅又大方地道谢:“姚先生真是有心了。”
“应该的。”姚景也笑:“无论是代表季先生还是作为程沅的老师,这都是我该做的。”
罗素然处变不惊,又道了声谢,热络地喊他饮茶。
因为姚景老师的身份,二人寒嘘几番,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程沅身上,聊起了对方的学习和未来打算。
姚景问:“您与程先生经常在国外出差,程大公子也在国外进修,看来程沅将来也打算出国了?”
罗素然笑着,语气倒是真切了几分,略带忧虑地摇头,“应该会留在国内,沅沅不太适应国外的生活。”
“这样。”姚景一顿,若有所思,面容带笑:“不过其实您也不用太担心。”
他宽慰道:“我观察过班里的学习情况,程沅经常和年级第一的季池同学一起学习,想必留在国内也能考到非常不错的大学。”
听到‘季’这个姓氏,罗素然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很快敛住。
“那就借您吉言了。”
她十分优雅地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既然是来探病,姚景自然是要去看望病人的。
程沅显然没想到姚景会进来,一时间居然以为对方是来抓自己回学校学习的,捧着游戏机不知如何是好。
姚景被他傻呆呆的表情逗笑了,“别紧张,老师只是听说你受伤了,代表学校来慰问你。”
这个说法倒是说的过去,作为学校最大股东的儿子,派人来探望以表重视还算合情合理。
程沅只好点头,欲盖弥彰把游戏机藏好,不情不愿地喊了句“姚老师好”。
姚景很温和地应了一声,开始关心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对方分寸拿捏得非常好,仿佛真是个贴心好老师,让程沅有点不自在。
也不是对姚景有太多的偏见,只是之前每次单独相处对方都会扯上季池,说出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他不喜欢。
程沅脑子虽然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但是也能感受到对方隐约的刻意。
果不其然,姚景没多久就又提起了季池。
姚景像个和善的长辈:“受伤这几天,有季池同学帮你补习,功课应该不会落下太多吧,别担心。”
程沅本来也不担心自己的学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在心里默默祈祷对方说完就赶紧离开。
只是姚景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直在找话题闲聊,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扯上季池。
那种怪异的刻意感又涌上心头了。
程沅忍了一会儿,越听越不舒服,终于忍不住了:“姚老师,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姚景终于停了声,望着他的目光略带复杂。
“??”程沅简直一头雾水。
姚景语气有点沉重,问:“程沅,你真的了解季池吗?”
程沅茫然,“什么?”
“包括他的身世,他每天在做的东西,甚至是他本人,你又了解多少。”
他顿了一下,“你们在一起了对吧,可是像他这种人,你确定他不是在骗你,确定他是真的想和你谈恋爱而不是因为有利可图?”
程沅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但听懂了对方在拐着骂季池,不开心了。
程沅护短,很不高兴地质问:“姚老师,你为什么要说季池坏话?”
姚景不答,继续追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出车祸?”
“哈?!”程沅一脸莫名:“难道你想跟我说,是季池开车撞的我?”
“……算了。”姚景诡异地沉默许久,叹气。
反正他已经仁至义尽,在走之前留下最后一句忠告。
“程沅,离他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