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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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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程沅醒来时,手是暴露在睡袋外的。
不仅如此,他的手好像还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像是个大暖炉,虽然挺暖和,但是好重,他手有点麻了。
程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瞳眸蕴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迷糊糊地半睁眼。
下一秒,他眼睛惊恐地睁大。
一张放大版的俊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和季池都是侧躺着的,脸对着脸。距离要是再近一点,就很像依偎在一起。
刚睡醒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过了好久程沅才察觉到什么,表情更呆了。
季池的手怎么压着自己的手啊?
……等等,他小脸蓦地僵住,震惊。
自己的手怎么横在季池的腰!
程沅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尴尬得要命,第一次跟朋友睡,没想到自己的睡相竟然这么差!
他下意识就想抽回来,然而抽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怕把季池吵醒。
程沅动作犹豫不定,小模样有点憋屈,迷蒙无助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羞赧,悄悄去看季池的脸。
对方还没有醒。
程沅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观察。
季池睡时没有任何表情,冷感的五官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显得冷心又冷清。
作为唯一的特例,程沅压根没认清自己的特殊,心里暗暗琢磨着一句老话: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脸啊。
季池也就是看着挺冷的,但其实十分好说话。
“唔……”
程沅瞅着这张完全挑不出错的脸。
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好吧,也就比自己差了一点点吧。
程沅像只毛毛虫似的在睡袋扭了扭,爬出半个身体。
他屏住呼吸,悄咪咪地把季池的手挪开。
季池的手很大。
对方的手指纤长,骨节突出,手掌却是很厚的茧子,像是常年拿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程沅下意识对比了下两人的手。
就像一个大号带着一个中号。
程沅漂亮的唇微微努起,悻悻地把他的手放下后,就蹑手蹑脚出了帐篷。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沉睡的少年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漆黑的眸子。
程沅出去直奔公共洗漱间,进去后就看见了李贸那张傻脸。
李贸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沅儿,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早上好啊帽子。”程沅摆摆手,有气无力。
其实他昨晚睡得并不怎么样,虽然不认床,但是睡袋的舒适度确实不够,而且又小。
程沅实话实说:“不怎么样,睡得我好难受。”
“嗐……”
李贸也知道程沅大概率是受不了的,刚想安慰几句,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话语戛然而止。
随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一脸震惊。
李贸弱弱发问:“沅儿,你脖子怎么了,这么激烈的吗?”
“什么激烈?”
程沅没听懂,顺着他的目光朝洗漱台前的大镜子里看去,才自己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红点。
一看就是蚊子包,他眉头微微皱起,轻轻碰了一下。
这不碰还好,一碰就开始发痒了。
程沅忍不住挠了挠,搓的更红了,小声嘟哝:“真讨厌……”
程沅觉得,臭蚊子就是自己的一生之敌,实在是太讨厌了。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李贸听了这这句云里雾里的话后,误会直接加深了,瞪大了狗狗眼。
他吞口水,欲言又止地拍程沅的肩膀,“沅儿,多注意点影响啊……”
程沅感觉这个人叨叨的好奇怪,想打人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了,我懂我懂,不说了!”
李贸自动把他的反应归结为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十分体贴地做了一个封口状。
“……”
不知道他到底懂了什么,反正程沅什么都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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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实践结束后,开始进入紧张的期末考试复习。
这次的期末考试是全市统一出卷子考,俗称高三前调研考。
虽然不是没参加过全市统考,程沅还是忍不住问季池:“你会紧张吗?”
季池一顿,反问:“为什么会觉得紧张?”
程沅噎了下,被问住了。
确实,季池有什么好担心的,该紧张的是他自己才对。
不过越临近考试程沅反倒越不想学习,也不捣乱,就是爱发呆,已经开始计划暑假了。
这天,下课铃声响,季池被老师叫走了。
李贸见状,立马冲到了程沅旁边。
“沅儿!”
他跟个大狗狗一样冲过来,努力压低声音,但小表情很激动,“怎么办,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
程沅茫然:“什么一个多星期?”
“当然是我女神啊。”李贸脸涨红,扭捏地小声提示。
程沅恍然大悟,也配合着咬耳朵,悄咪咪说:“怕什么,你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是准备好了,但还是好紧张。”
“怕什么,她什么时候生日呀?”
“十二号。”
程沅闻言一愣,很迟钝地想起一件事情。
他和苏淃的生日也快到了。
苏淃是八月出生的,比他大了快一个月,出生日期恰好也是十二号,而程沅是九月五号。
唔……今年该送对方什么礼物呢?
程沅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旁边的李贸,刚准备安慰几句,对方已经自我修复完毕了。
李贸一脸坚定:“沅儿,你说得对,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他十分郑重地朝程沅点点头,在少年愈发茫然的目光中回到了座位。
“……”
有的念头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结束。程沅一直在想生日礼物的事情。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季池回来后,程沅随口一问:“季池,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嗯?”季池说:“已经过了,二月份。”
程沅一愣:“那你满十八了吗?”
季池点点头:“满了,怎么了?”
“没有,”程沅苦恼地摇摇头,“卷毛要生日了,我在想送他什么好呢……”
听到某个熟悉的称呼,季池柔和的表情一点点淡下去,不动声色地收起神情坐回了原位。
程沅完全没察觉,还在征求意见:“季池,你说送个手表怎么样啊?”
“随便。”
季池的声音不咸不淡,脸上却扯着一丝很浅的假笑,语气听着很温和:“你喜欢就好。”
“噢。”
程沅以为他是认可了自己的想法,还挺高兴,笨拙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手表’两个字。
“……”
临近期末考,程沅竟然开始紧张了。
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考试前一天晚上,他失眠了。
现在是十一点半,程沅睡不着。
“怎么办,我有点点紧张。”
他在和季池打语音电话,实话实说了。
“怕自己考不好吗?”
“嗯。”程沅想了下,又摇摇头:“也不完全是怕考不好吧。”
其实程沅不太在乎成绩。
从小到大,程家人对他都没什么太大要求,就希望他开心就好。
只是这一次,程沅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努力地学习,季池也很用心地教自己,没点进步似乎有点不太妥。
而且努力与回报不成正比的话,他也会被气个半死的。
季池见他不说话了,一顿:“先别想这些了,要不要我给你念故事?”
“念故事?”程沅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嗯,你现在先上床躺好,我去搜搜故事。”
“好!”
程沅麻溜地爬上床,想起什么,又连忙伸手,打开了床头的企鹅小夜灯。
他这才满意了,把电话放在耳侧后就闭上眼睛,眼睛眯成月牙,乖乖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
季池看着百科上写的‘适合七岁以下小朋友的读物’,低不可闻地笑一声。
笑声透过听筒有点不真切,程沅迷茫:“你笑什么?”
季池收好声音,“没笑。躺好了吗?我要开始念了。”
程沅有点狐疑,但也怀疑真是自己听错了,也没计较:“那快念吧快念吧。”
他的声音带了一点小鼻音,很软很娇,听得那头的季池指尖一颤。
“嗯。”
季池开始念:“从前有一片森林,里面住着一只狼和一只小兔子。有一天,小兔子外出游玩时撞上了正在觅食的狼,从此就被盯上了……”
季池的嗓音低沉沉的,清冷的薄荷音中夹杂着细微的沙哑,莫名性感。
程沅听着听着,眼皮开始变重,意识逐渐模糊了。
他想问季池‘为什么狼要和兔子做朋友,是想把它当成粮食吗’,但话还没说出来,人就迷迷糊糊地嗯哼几声,感觉随时能睡着。
见状,季池念故事的声音缓缓停住了。
“晚安,程沅,明天的考试要加油。”
程沅眼皮都掀不开了,强撑着说:“好、晚安……”
在他意识勉强清醒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季池很轻地问了一句什么。
“程沅,那个卷毛也会给你念故事吗?”
“唔…?”
程沅没听清,沉重的眼皮合上,彻底睡过去了。
……
第二天,期末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这个科目程沅勉强算拿手,是除英语以外最好的了。
等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写完,他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死了一大半,手都要断了。
考生都往饭堂走,程沅有气无力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转身进了厕所隔间。
解决好生理问题,他准备开门出去,突然,安静的卫生间里进来了两个学生。
其中一个小声说:“里面没人吧?”
“这个点肯定没有。”
刚准备开门的程沅纳闷,自己不是人吗?
两个学生似乎窃窃私语,听着像是在讲小秘密,但又不太像。
程沅有点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出不出去好了。
出去好像就撞破了秘密现场,双方都会尴尬。
他撇撇嘴:还是自己再等等吧。
然而这两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越讲越起劲,动静也越来越大。
他们的声音染上一丝刺激又隐蔽的兴奋,偶尔还传来一阵阵像是嘬冰棍的声音。
程沅表情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有点嫌弃和不满。
……怎么会有人在卫生间里吃东西呀?!
好恶心!
又等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察觉出不对劲。
“会来人的,还是不要了吧!”
“怕什么,大家刚考完,谁会进来?”
“哎呀你慢点,别摸那好痒……”
程沅受到巨大冲击,彻底傻了。
虽然性格单纯,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概猜到了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程沅知道有很多高中生会早恋,虽然对对方来卫生间搞来搞去的行为有点嫌弃,但也没太多好奇心。
可是、现在外面那两个在干什么……
程沅听着越发激烈的动静,神情呆滞,直接瞳孔地震了。
他们……不都是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