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helenese

17、关系

　　高二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夏婉兮依旧贯彻她一直以来铁血娇娃的学霸作风，除了周末跟王大龙上美术班之外，都在心无旁骛的搞学习。王大龙同学，终于把他那颗游荡的心收了回来，踏踏实实的学了一年功课。另外，除了美术班的课程，他自己也经常闷着头一画就是几个小时。
　　在学校里，王大龙是夏婉兮的勤务兵，夏婉兮是王大龙的一对一辅导私教。放学后两个人经常去海边小路上坐一会儿，或是画画写生。两个人亲密微妙的关系学校里几乎人尽皆知。而他们豁达的班主任许老师，本着高中时期，学习成绩压倒一切的原则，对两个人学习的状态很是满意，所以对两个人的关系不仅是不管不问，甚至乐此不疲，差点儿搞成“一帮一一对红”的典型。
　　同时，作为当事人的两个人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定位，定性，却有着出奇的从容和洒脱。
　　在班里夏婉兮除了对王大龙画画的天赋能高看一眼，其余的人基本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不入眼不入心。她自己也全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和王大龙的关系。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单纯的喜欢跟一个人呆在一起而已。至于怎样的关系，只要他们两个都在往更好的方向上走，那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王大龙，夏婉兮就是他的“白月光”，美好的，纯洁的，不可亵渎的“白月光”。他只想静静的看着，陪伴着，就好了，就是美好幸福的。至于别人对他的品评，他一个“小混混”出身，他怕什么？无非就是不要玷污他的“白月光”就好。

　　高二这一年，真正收获爱情的小果实的，那就不得不提高调的许豆豆。她终于追到了之前喜欢的吴小海做男朋友！这起初让夏婉兮大跌眼镜，心想许豆豆这审美真是够清奇的，而且完全没考虑过这个油腻的家伙之前还骚扰过夏婉兮，还出语中伤过自己。这个人到底哪好？夏婉兮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觉得有点尴尬，但夏婉兮还是约许豆豆出来，并且煞有仪式感的请她吃了棉花糖口味的冰淇淋。

　　许豆豆用她肉滚滚小短胳膊挽住夏婉兮，甜腻腻的说，“亲爱的～～～爱死你了，还是你对我好啦～～～”
　　夏婉兮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白了她一眼，说“别花言巧语了。你最爱的已经不是我了，移情别恋！哼！”
　　许豆豆娇羞的，用她馒头一样的小拳头捶了捶夏婉兮，两人嬉笑打闹。夏婉兮想，要是许豆豆能一直这么开心，她会为她高兴的。吴小海，也许在自己没看到的那些角度，也没有那么讨厌，也有他自己的亮点。总之，许豆豆自己喜欢就够了。

　　然而许豆豆也问了夏婉兮跟王大龙的关系。“婉兮，你跟那个“王大能”在一起了？”
　　“谁？” 夏婉兮第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过第二下反应过来许豆豆指的王大龙，她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索性装傻到底……
　　“哎呀，就那个王大龙。” 许豆豆眨巴着她的小眼睛，等着夏婉兮兮回答。
　　夏婉兮同样眨巴眨巴她水灵灵毛茸茸的大眼睛，回望着许豆豆。她抿起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哎呀，我们婉兮呀，就是眼光独到！那个王大龙，别看其貌不扬……但是可有本事呢，没他办不成的事。为人也仗义。总之，堪称我们电子管厂子弟的翘楚！” 在当事人保持缄默的情况下，许豆豆仍旧可以自己说的眉飞色舞。
　　夏婉兮听着她说，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是在夸她还是损她，仍旧抿着嘴不知从何开口。沉默片刻，她深深吸了口气，“豆豆，我……其实也说不清楚，只是这些个人里，只觉得跟他呆在一起舒服。那，以你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来看，这算是什么关系呢？”
　　“第一，你怎么能说他是唯一，至少也的有我啊，跟我呆一起你不舒服？！”
　　“我错了，除了你，除了你，好吧？”
　　“第二，你这明明就是就是可恶的爱情啊……”

　　夏婉兮有点后悔问许豆豆这些了。她一个沉浸在甜腻爱情中的人，说的话哪有什么客观性。当然，就算平时，常规状态下，许豆豆也极少跟“客观”这个词挨边儿。

　　夏婉兮伸手把许豆豆的冰激凌塞到她嘴里，“你还是吃吧……” 想不明白的事就先不去想，夏婉兮耳边响起爸爸常说的一句话。

　　高三上学期期末的另一件事，又在夏婉兮的内心掀起了波澜。

　　王大龙出奇的两天没来上课了。夏婉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想过班主任肯定知道原因，有些电子管厂的子弟也许也会有点消息。甚至杨菲菲，因为家里彼此熟识，而且她本身对王大龙一向颇为关心，她可能也知道。然而，偏偏夏婉兮不知道。

　　在王大龙没来上学的第三天，夏婉兮决定要做点什么。王大龙曾经主动献殷勤的给过夏婉兮他家地址，之前夏婉兮只是礼貌性的收起来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真的会依着地址去找王大龙。

　　王大龙家的小区跟夏婉兮住的电子厂宿舍在学校不同的方向。海边的那条小路就在王大龙家和学校之间。夏婉兮放了学便往海边小路的方向走去，路过通往小公园的路，她停了一下，站了一分钟，然后继续往前走。

　　鑫鑫家园，一个10年左右的小区，小区的楼比较旧了。夏婉兮站在小区口，进出的人们彼此好像都比较熟识，互相打着招呼，毕竟都入住很久了。夏婉兮突然好害怕，怕见到王大龙的家人，会是亲切热情还是不易接近的？怕看到他家里，会是整洁温馨还是杂乱不堪有着一股怪味？一种对不可预知性的恐惧淹没了夏婉兮。

　　突然，夏婉兮一转身，迈开大步就往回走，好像生怕被别人看到她曾经出现在这个小区的门口。心通通的跳着，等她一口气逃到海边小路的时候，感觉身体都在发抖，手心攥着一把汗。
　　夏婉兮把书包丢在大石条上，顾不上擦上面的灰尘，一屁股颓坐在上面，半晌才平复了突突的心跳，调匀了呼吸。满心的沮丧。她鄙视胆小的自己。好想见见王大龙，跟他说几句话，或者只是听他天马行空的胡说几句。哪怕是谁都不说话，只是站在彼此身旁，一起看看这小路上的夕阳。
　　晚风吹来，轻轻抚摸着夏婉兮因为紧张和快走泛红的脸颊，凉凉的，又体贴的把垂在她额头上的碎发吹开，安抚着夏婉兮百转千回的小思绪。夏婉兮被这柔柔的风吹的惬意。突然觉得这晚风格外亲切，仿佛他是个与自己和王大龙都熟识的一个人，能理解她此时复杂的情绪，并且能够把这些转告给王大龙，等他什么时候也来到这里，也吹着这晚风……

　　夏婉兮自己呆了一会儿，打算回家了，一转身却见杨菲菲往这边走来。她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是自己以为独享的东西，结果发现是和别人分享的。是否王大龙和杨菲菲也一样一起在这里看过风景聊过未来？

　　“夏婉兮，你怎么也在这？” 不等夏婉兮多想，快嘴的杨菲菲便先开口了。
　　“嗯……” 夏婉兮不想跟她说话，但又想从她那里得到王大龙的消息。
　　“对了，王大龙他爸这两天生病了。你知道吗？我表哥，也就是他师傅，一直跟着忙活呢”
　　“那他爸爸怎么样了？严重吗？” 夏婉兮被杨菲菲的话吓了一跳。
　　“倒是没什么事，老毛病了，去医院打了两天吊瓶回家歇着了。王大龙应该明天就回去上课了。”
　　“哦……那就好” 夏婉兮依旧跟杨菲菲没什么话。可是挡不住杨菲菲是个话唠。
　　“我知道王大龙喜欢你，你也不难看出来我喜欢他。不是我作为情敌，咒你们啊，你们俩呀，长不了。高中毕业，你这个北京来的学霸还不考个名牌大学走了？王大龙呢估计就进电子管厂，顶他爸病退的缺上班了。也算是前途无忧……”
　　夏婉兮听着杨菲菲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反而出奇的平静，好像在听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八卦故事。现实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杨菲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现在要回家了” 夏婉兮果断的打断了她。
　　没等杨菲菲有机会在说上一句话，夏婉兮便拖着书包转身走了。像是要躲开，不敢再听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