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槿》织锦成缎

4、计划

　　昏昏沉沉地过了一晚，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的时候，沈洛舒已经坐在餐厅吃早饭了。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思考，沈洛舒大致有了自己的计划。
　　白瓷盘上，锐利的餐刀切开柔嫩多汁的牛排，冰牛奶在杯子外壁上凝出细密的水珠，触之微凉。扫了眼放在旁边的手机，沈洛舒唇角微扬似有笑意。
　　他的计划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以及，一个完完全全的，毫无背景的局外人。这样的话，那个人就再适合不过了。
　　“叮铃～”声响起的时候，叶槿正无聊地支着下巴坐在柜台后，拨弄着吊兰的叶子。惺忪散漫的眸子在看清来客的瞬间澄亮起来。
　　“早上好啊，沈先生。”叶槿站起身微笑着打招呼，“早，一杯蓝山咖啡，现喝。”客人正是沈洛舒，而这里也正是昨天他喝咖啡的地方。
　　店里依旧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沈洛舒没有坐到昨天的位置，而是特意挑了一个离柜台很近的地方坐下来。
　　在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柜台后忙碌的叶槿，仍是扎着不多见的高马尾，秀眉星目唇角含笑，穿着浅黄色的衬衣，最顶上的衣扣并没有系，白净的颈项下略见锁骨正中浅浅的凹陷。
　　一件纯白宽大的圆领毛衣，长袖遮到半个手掌的位置只露出修长匀称的十指。
　　“先生，你的咖啡好了。”叶槿放下咖啡杯，收起托盘准备离开，却被沈洛舒叫住了“怎么，今天的玫瑰呢。”桌面上孤零零地放着咖啡杯和几块方糖，确实没有昨天送过的玫瑰花。
　　叶槿没想到沈洛舒会突然这么问，只好呆呆地解释道：“昨天是新年第一天所以才会送的，沈先生喜欢的话我再去拿一枝就好，只是可能没有昨天那么新鲜了。”
　　“没事，我挺喜欢的。”沈洛舒对着叶槿点点头，慢慢搅起了咖啡。“沈先生，新年快乐。”叶槿特意从所有玫瑰花里挑出最新鲜也最好看的一朵，轻手放在了沈洛舒的咖啡杯旁。
　　“谢谢。”沈洛舒拿起玫瑰，拨动着花瓣放在鼻尖轻嗅，轻声说着“好香。”
　　“你在招室友么？”沈洛舒放下玫瑰，状似无意地问起。“啊，对，不过……”叶槿有些迟疑，“怎么了，是已经招到了么。”沈洛舒眼睑一压，看着有点失望。
　　“没，没有啦，我只是奇怪沈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叶槿把手上的托盘放到一边，随手拉开椅子坐到了沈洛舒对面。
　　“你的朋友圈，昨天不是你加了我么。”沈洛舒淡淡地回应，喝了口咖啡，只觉得对面的叶槿有些呆得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弄。
　　“啊，啊，也是。”叶槿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掩饰尴尬，又接着说“因为我一个人住三居室比较空旷，就想着把次卧给租出去。”
　　“嗯，带我看看房吧。”沈洛舒放下钢勺，喝完咖啡，目光落在叶槿身上。“啊？什么，什么？”叶槿惊讶地挑了挑眉，有些不明白沈洛舒的意思。
　　“我在租房，想去看看你那里。”沈洛舒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叶槿的惊讶，自顾自地解释道。“可以啊，不过沈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租房子的人。”叶槿好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沈洛舒。
　　“那我像什么。”沈洛舒架起二郎腿，后背靠着椅子，饶有趣味地问。像只大尾巴狼……叶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嘴上却是“没，没什么，难得有人问，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叶槿站起身回到柜台后拿了件外套披上。“你不上班了么。”沈洛舒有些意外，他本来想着等叶槿下班的。
　　“不上班啊，店老板就是我。不然哪会有人新年还在打工的。”叶槿一边关闭店里的暖气一边回答沈洛舒的疑惑。
　　“是么。”沈洛舒淡淡地说着，不置可否。“需要我带你么？”一出店门，叶槿直接就跨上了一辆黑色的机车，戴头盔，打火，掉头，动作熟练至极。
　　沈洛舒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前的叶槿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机车线条流畅，通体黑色，车轮骨带着红边有些邪魅张扬。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这种车。”沈洛舒回过头打量了一下自已停在不远处的跑车，想了想还是坐上了叶槿的后座。
　　“搂好我，当心点。”戴着头盔，叶槿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好。”沈洛舒有点不适应地回话，试探着搂上了叶槿的腰。
　　隔着厚实的羽绒服，沈洛舒地手只是象征性地环抱着，车子启动带来的后座力使沈洛舒下意识地手臂发力，上身自然地贴伏着叶槿的背后。
　　叶槿的车速不慢，哪怕正在深冬也带着几分驰骋，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叶槿的车很安静，虽然难免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可对比那些大半夜叫嚣飞驰的“飞车党”，这大概才是真正的热爱机车。
　　沈洛舒的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刮得生疼，所幸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七，八分钟之后，叶槿载着沈洛舒驶进一处高层住宅区。
　　小区应该是新建没多久，周边的商铺不多，安保和绿化倒是不错，勉强够得上“高档住宅区”的边。当然，和沈洛舒住的别墅区，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这边是新开的楼盘，生活还算方便，在附近工作的话也有公交可以直达几家大公司，自己开车就更近了。我的房子在A栋1611，装修已经全部弄好了，一应家电也有，寝具就需要自己买了。”叶槿刷开门禁，摁下电梯开始给沈洛舒介绍。
　　“好。”沈洛舒点点头，没有很热切地关注。叶槿疑惑地看着面色平淡的沈洛舒，眉头轻蹙。
　　“请进。”叶槿打开门走进房间，从鞋柜取了双拖鞋放在沈洛舒面前。沈洛舒则开始打量起房间里的布局。
　　房间入目宽敞而整洁，低调的欧式简约设计，大气而不缺精致，采光依靠巨大的落地窗和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温馨明亮。
　　厨房是开放式的，客厅是浅蓝色的沙发和棕色地毯以及一张长桌茶几，落地窗前放着一张小玻璃桌，整齐地放着茶具和两张藤椅，一本扉页反卷的书静静放在桌子上。
　　能从门口一眼览尽的就这些，卧室和卫生间则虚掩着门。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绕在叶槿脚边。
　　“嗯，这是我养的猫，叫南瓜，是只金渐层，可不是胖橘。不喜欢的话，平时记得锁好房间就行，它还是比较乖的。”叶槿蹲下来，揉了揉南瓜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挠了挠它的下巴，才站起身把沈洛舒带进了次卧。
　　说是次卧，其实面积也不比主卧小多少，白色的大衣柜直接顶住天花板，因为没有寝具，床架上就显得光溜溜，同时自带卫生间，采光也不错。
　　不过沈洛舒似乎并不太在意，随意看了两眼就出去了。“我租一年，签合同吧。”沈洛舒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游离在房间里。
　　“你真的要租？”叶槿倚着墙，眉目低垂。“怎么，你不租了么。”沈洛舒有些诧异。“没有，算了，与我无关，你别做些违法乱纪的事连累我就好。”叶槿轻浅一笑，转身进了自己卧室。
　　客厅里，听到叶槿的话，沈洛舒先是一愣，而后收敛起游离的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仿佛想到了什么双目一凛神色绝决。
　　“这是合约，租金押二付一，其它杂费我给你免掉省得麻烦，没什么疑问就签字吧。”叶槿把文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沈洛舒习惯性的拿起，一目十行，在末尾处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呐，这是门禁和钥匙，别掉了，联系方式已经有了，我现在没什么事，可以带你熟悉一下周边。”叶槿给南瓜喂了条小鱼干，又捋了捋它的尾巴，人蹲在地上，目光却落在沈洛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