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斩魄刀每天都在失宠》怀光长纵

32、第三十一章 关于夏日祭

　　七月中旬，盛夏稍褪，早秋便迫不及待的送上凉意，以抚慰人们热怕了的心。
　　尤其是在夜晚。
　　清风徐来，只让人快意长叹着舒展身体，拥抱夏天的尾巴。
　　似乎又是什么日本的传统，并盛也开始了夏日祭典。山本刚难得凑起热闹，在主街租了一个摊位，卖起了新作品“夏日拼盘”——
　　据说是他上次在海水浴场，尝到了经冰镇处理的各种海鲜，突然产生的灵感。
　　经过柠檬冰镇后的牡蛎北极贝三文鱼刺身等肉质新鲜，口感十足。再经过刚先生独门秘制的三种酱料，手磨山葵酱、粤式KO酱、芥末酱。五湖四海的风味尽数集中在这三份小小的蘸料中，每一口都在食客的味蕾轰然炸裂，细细密密，侵占五感。
　　——在这样的伏天，简直是一种享受。

　　“夏日拼盘”一出现，不只是熟客偏爱，更吸引了许多贪凉的年轻人，可谓是空前火爆。
　　于是在山本武的提议下，山本刚灵光一闪，想出了新潮的主意。
　　记起自家少年新年时那件竹纹和服，衬得他如青松般俊秀，不知火特意去商场为他选了件印满竹叶的衬衫，作为游泳教习的“酬劳”，在祭典当天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惊喜。
　　收到礼物的少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匆匆换上新衣服，却又在姐姐欣赏的目光中烧红了耳根，逃也似的跑开了。
　　山本刚擦净手，出了后厨，只看到他的背影。他疑惑的询问一旁笑而不语的不知火：“不是刚刚还说要等他一起出摊的吗？那臭小子又去哪儿了？”
　　不知火无奈回复：“阿武大概是又害羞了吧。”
　　两个人边调侃着脸皮薄到可爱的小少年，边将事先准备好的推车推往目的地。

　　摊位离竹寿司不远，不费力的做好了准备工作，不知火又以免费供应一周的夏日拼盘为诱饵，轻松钓出了正百无聊赖的雪昭。
　　“卖出五百份，多送你一份豪华寿司大餐。”
　　“小燃，真当我是图那些身外之物才来帮你的吗？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太见外了吧。”
　　“所以？”
　　“我可是很贵的。起码三份吧？”
　　“两份。”
　　“成交。”
　　二人于摊位前站定，相视而笑，眉眼如画，别有风情。
　　比起雪昭冰雪浇筑、浑然天成的冷，不知火似乎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了，她低眉时，甚至能辨别出几分温柔的痕迹。
　　罕有精致的五官本就打眼，加上一身华美的振袖，放在人群中都会发光。
　　直白点说，就是美人效应
　　简直是吸引路人的神器。

　　山本刚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涌上前来的客人，心想“招待”这个活对两位姑娘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食材被分门别类，整齐的摆放在他身前，还有雪昭友情提供的寒冰保鲜，简直不要太方便。
　　他抛开杂念，挥刀专心制作料理，眼神锐利，刀光凛冽，拼盘便制作完成。
　　再说摊前。
　　有的是单纯的被这两位姑娘的脸吸引，有的是早听闻“夏日拼盘”之名前来尝鲜，有的则又想看美人又想吃美味，反正很快，这个小摊位就传开了。
　　即使被人群簇拥，早习惯无视旁人的一妖一鬼手中动作仍然有条不紊，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坦然，风格迥异的两位此时倒是像胞胎姐妹一般和谐。

　　事关竹寿司，不知火自然尽职尽责，她忙活了一阵后转头看雪昭，正想说“无聊了可以去转转”，就看到挚友双眼微微泛光，沉浸于卖货游戏中。
　　她甚至——
　　对身后浩浩荡荡缀着一群凶神恶煞的飞机头，前来收保护费的真·不良少年·云雀恭弥，摆出了招待客人的礼貌微笑。
　　她完全不顾黑了脸的云雀恭弥，还有身后想打招呼又不敢的风纪委员们，仰脸介绍着摊位前的料理。
　　鬼苑&不知火：“……………”
　　她还真是装上瘾了啊。
　　玩的好开心的样子。
　　还有云雀恭弥，那副地头蛇的模样是什么鬼？

　　对待一手照顾大的少年，雪昭自然有她的方式。
　　凝视她片刻，发现自家监护人兴致不减，依旧一脸伪装的茫然，云雀恭弥沉着脸移开目光，败下阵来。
　　这家伙，又犯病了。
　　拿她没辙。
　　他伸手点了点夏日拼盘，又对服务员·雪昭扬扬下巴：“包起来，当做你们的保护费了。”
　　“好的呢～客人还需要什么？”
　　“………蠢死了，玩够了来神社找我。”丢下一句话，云雀恭弥示意草壁哲矢接过拼盘，率一众小弟扬长而去，背影怎么看怎么不爽。
　　“欢迎下次光临～！”憋着笑，雪昭向他的背影扬声道，满意的看他加快步速，忍不住在挚友无语的目光中破功。
　　传说中比冰川还冷的雪女以袖掩唇，笑到嘴抽筋：“哈哈哈你看小弥那个表情。”
　　“………”
　　“越看越好笑哈哈哈哈哈——”
　　“………”
　　你是三岁小孩么？
　　不知火撇过头，不再看挚友难得一见的开怀大笑，专心招待见纷纷涌来照顾大姐头生意的风纪委员们。

　　山本刚将带来的一车原料全部用完，长呼一口气。
　　“赚钱到手软的感觉真不错啊哈哈哈。”
　　他出了临时小厨房，伸着懒腰，向摊前的两人露出笑脸，温和敦厚：“你们小年轻快去看烟火吧，接下来全部交给我就好！辛苦啦——”
　　雪昭没有推脱，道了别就前往赶向了并盛神社。
　　惹过头了就难哄了。
　　她纵身一跃，踏屋檐而行，身形如同梁上飞燕，轻盈翩跹。
　　不知火则不顾山本刚的阻拦，与他一起收好工具，又将空箱子放回车上，送回竹寿司。一通忙活完她才与无奈又欣慰的刚先生挥手告别，没入人流中，寻找自家少年。

　　夜晚独有的寂寞被庆典的喧闹冲散，彩灯一簇簇闪烁着，光芒四散，将整个祭典笼罩于内，亮若白昼。
　　四处尽是轻声交谈的年轻男女，言笑晏晏，一派欢欣。
　　鬼苑最爱凑热闹，不知火不拘着他，他便早早跑没影了。她自己则卸下被雪昭缀满金银玉石的发髻，只留下山本武送的木簪。
　　她对影响行动的装扮实在没有多大兴趣。若不是阿武临走前郑重叮嘱，要换上浴衣，好好打扮一番，她早就换回常服了。
　　木屐这类发明真的是……
　　败笔。
　　不知火缓慢踏步，迈向山本武每次祭典都一定要光顾的丢球摊位，果然在不断叫好的看客正中心，找到了聚精会神双眼锐利的少年。
　　还有快要哭出来了的摊位老板。
　　没办法。
　　谁让这孩子对丢球游戏有那么强烈的执念，每次祭典一定要拿到优胜奖品，不然就会怅然若失的，像是没来过祭典一样——
　　小孩子脾气。

　　丢完一发手感最满意的球，毫无悬念，完美命中。在围观人群的鼓掌与摊位老板的叹息中，眉眼清俊的少年笑容灿烂，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耀眼至极。
　　他双手接过了今年的优胜奖——一个朱砂石手环。颜色是纯正的红，如同下一秒就要熊熊燃烧起来一般，像极了……
　　“山本，这个你又用不上。”已经和他十分熟悉的老板无奈归无奈，倒底还是个守规则的老实人，“给你换一个棒球包怎么样？”
　　“哈哈哈不用了，我觉得这个很好。谢谢老板！下次见！”
　　“……”他巴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他！
　　拨开人群，山本武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向他微笑的女人，长发被木簪松松挽住，振袖华美，身姿绰约。
　　说不清是月色还是灯火，倒映进她的双眼里，璨若星河。
　　……移不开眼。
　　他被滚烫的星河淹没，怔怔开口：“燃——”
　　得到了对方满含笑意的回应：“我在呢。”
　　是唯独不吝给予他的、溺死于其中也心甘情愿的温柔。

　　山本武错开视线，心跳突然加快，迟钝的少年抓抓头，将这一切异常归结于方才的运动。
　　他走近她，从背包里摸出了纸袋，里面赫然是被主人细心包好的巧克力香蕉。
　　“啊对了，这个给你！”
　　不知火接过纸袋，咬了一口，唇齿舒展，末了还无意识的舔了舔唇上的巧克力渣。那一小截猩红的舌尖看得少年莫名口干舌燥，干巴巴的找着话题：“嗯……是不是有些甜了？这是我们摊位卖的，说起来——你和老爸那边怎么样？”
　　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不知火轻轻摇头：“不会，味道正好。大丰收哦。”
　　“哈哈哈那太好啦！那么那么一会儿，你还有事吗？”
　　“有呀。”
　　“欸？”
　　“陪阿武看烟花呀。”
　　“啊——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
　　“先去你们的摊位吧，我也可以帮帮忙。”
　　“好啊。”

　　华灯初上，人流涌动。为防被冲散，山本武手臂舒展，自然而然的勾上了自家姐姐的肩，稳稳扶住她。
　　掌下是她瘦削的肩膀，着实难以想象这具身躯下藏着多可怕的力量，又是如何使用出被她命名为“鬼道”的“烟花”。
　　想到上一次的烟花，少年忽然恍了神，回神来却猛地发觉比肩更近的，是对面人一侧头就能捉到的呼吸。
　　啊——
　　二人近在咫尺，无声的对视着，鼻息辗转交融。祭典的欢腾似乎在此刻凝结，灯火如归潮一般褪去，天地归于寂静。
　　万千心念陡转，只在此一眼。
　　一方强行忽略，一方茫然不觉。
　　就这样被生生压下的心火，只等一个契机，便可翻滚腾烧、一举燎原。

　　“阿……武？”
　　“啊，咳。走啦，燃！”
　　“好。”

　　来到巧克力香蕉摊前，发现本该守在这儿的沢田纲吉与收银箱都不见了，山本武神色一凛，与迟些赶来的狱寺隼人交换了个眼神，得出结论。
　　“阿纲/十代目应该是有麻烦了！”
　　reborn悠哉悠哉的出现，指引着少年们前往并盛神社，支援沢田纲吉。
　　不知火拿眼瞟他：又是你干的吧？
　　“这次可不是我哦。”
　　“呵呵。”
　　她同心怀鬼胎的小婴儿一起，不急不慌赶到现场，上次海滩边的学长们已经与云雀恭弥正式宣战。
　　有胆量。
　　可惜没脑子。
　　没看云雀恭弥一脸不悦么，这次他们挨打估计会很疼。
　　老远看到蠢学生瑟瑟发抖的蠢样子，reborn利索的送了他一枪死气弹，山本武与狱寺隼人也加入战斗，四人彼此交付着后背，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

　　“Reborn——我豁出去了！！喂，有种就过来呀！”
　　“多管闲事。”
　　“十代目！！”
　　“帮手出场了！”
　　青春少年那股子无所畏惧与澎湃热血于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情此景，reborn发出了一声欣慰如同老妈子的感叹：“这是头一次与云雀并肩作战啊。”
　　得到的却是云雀恭弥杀意满满的回应：“别开玩笑了，我要的是他们抢来的钱。”
　　不知火：“………”
　　我说啊。
　　你是怎么做到明目张胆理所应当的抢劫抢劫犯的？
　　小昭真的是这么教你的吗？亏她还好意思得意洋洋的鼓吹自己的教学方法啊。
　　真是世风日下。
　　面对这样的恶霸本霸霸中之霸，不知火默默掩面，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喂！那可不行！那里面也有我们摊位的钱！”
　　听到这话，同样被抢钱的三人组抗议着，开始了一团混战。
　　当然，遭殃的最终还是那群学长罢了。
　　“呜哇——他们真的只是初中生么！！”
　　“好痛，我们撤吧？”
　　“走走走走走！！”

　　最后的最后。
　　从并盛神社寻来的雪昭将未尽兴的云雀恭弥强行拽走，劳累了一晚上的少年们才得以成功保护自己的血汗钱。
　　“我们的钱没有被云雀拿走……”
　　“好累——”
　　“已经来不及看烟火了……”
　　扶住气喘吁吁的少年，看着他明明狼狈，却笑得超开心的脸，不知火也被感染了一样露出微笑。
　　真厉害啊，小阿武。
　　“喂！”
　　“阿纲先生！”
　　被reborn召来的少女们的呼喊声传来，坐在并盛神社台阶旁的草地上，沢田纲吉想到了什么，泪眼汪汪的看他的家庭教师：“reborn……你……”
　　“你可别误会了。”小婴儿冷酷的打破他的幻想，“这里才是观赏烟火的最佳地点啊。”
　　呼应着他的话，骤然炸裂在天空中的绚烂烟花在这样的角度下，美的不可思议。

　　喊来鬼苑一同看烟花，不知火落后一步，坐在几人身后，与身侧的山本武一起仰头望天。
　　今年夏日祭的烟花，真的很美。
　　左手手腕一凉，她低头看去，火红的手环简单大气，隐隐还能看到内侧的云纹，将手腕衬得白如冷玉。
　　这个，不是阿武他刚刚……
　　鬼苑戳戳她：“上一个是发簪，这一个是手环，这小子送你礼物还送上瘾了。”
　　不知火转动手腕，拨弄着手环，双眼慢慢被笑意浸透。
　　“那不是也挺好，谁会不喜欢礼物呢。”她笑着回应她的斩魄刀。
　　左手边的少年仰脸看天，熏红的侧脸与颤动的眉睫却昭示着主人不安分的心。
　　“谢谢阿武。”
　　她凑到他耳畔，唇间热气拂过，将少年的耳根染上鲜红：“我很喜欢。”
　　喜欢手环。
　　更喜欢阿武。

　　同伴就在眼前，山本武不好有太大动作，只得红着耳根悄悄回她：“你喜欢就，就好。”
　　烟火争先恐后扑向广袤长空，又纷纷盛放，流光四溢。星河扑洒人间，却映不进不知火双眼。
　　她撑脸看他，心里眼里完完整整都是自家少年。
　　仔细一看，阿武似乎真的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从当初那个软团子，成了如今比她还要高的小少年。
　　不像自己，长长久久的，定格在了某一刻。这张脸看了若干年，早已经看厌烦了。
　　人类真的很神奇啊，虽然很弱小，但似乎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勃勃生机。
　　她的小太阳更是浑身都发着光，相比之下，再美的烟花，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看似盯着烟花，实则脑子里全是喷洒在耳边的温热呼吸与冷香味儿，一点都没看进去的山本武在最后一声爆炸声中恍然回神。
　　“唉——这就结束了啊。”即使身边有喜欢的女孩子，但还是专心看了很久的烟花，沢田纲吉怅然的轻叹。
　　烟花，真好看耶。
　　“莫非……我刚刚一直在走神？”意识到这一点，山本武猛然回神，心虚的下意识看向身侧人。
　　却在下一刻对上了她没来得及收的灼灼目光。
　　不知火移开视线，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心道不好：“这下子——小阿武又该害羞了。”
　　鬼苑：“……这也正常的吧！你这样老流氓似的盯着人不放，搁谁谁不害羞啊？！”

　　山本武确实被镇住了，他国文课成绩不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方才她那一瞬的眼神。
　　——极致的专注，像是艳羡，像是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欢喜。
　　因他产生的，纯粹的欢喜。

　　风幡涌动不歇，祭典的人潮渐次褪却。
　　只有不知来自何方的、狂乱的擂鼓阵阵，山本武愣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声源是自己的胸口。
　　心跳剧烈如擂鼓，呼吸错乱，周身血液翻滚腾烧着直冲上头。
　　后知后觉的，在同伴不解的询问声中，粗神经的少年鹌鹑一样，突然将头埋于掌间，短时间内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
　　——露出瞬间红透的脸。

　　直到许久以后，他终于明白那一刻异样的真正名字——
　　是“心动”。

　　只是因为姐姐盯着自己看而害羞吗？山本的反应……不太对劲。
　　是单纯的雏鸟情节，还是如他所设想那般呢？
　　将这对姐弟的互动全程收入眼底，情场老手·reborn扬眉：“哦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