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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却桃阵制煞局中局 ...

  •   夕阳西下,一黑一白两双人影穿越片片桃林,走走停停至皓月繁星,村镇没到,无尽欢却到了。

      入眼一片赤红。

      入耳笙歌鼎沸。

      “想不到我们竟走到了这里。”郎进花惊喜过望语调欢快,想到什么又很快严肃,“阿生啊,我们悄悄进去悄悄出来,不惹事,不狂气,老老实实不给异境王添堵,当不至于绑了被卖。”

      少年似笑非笑很有点不屑道:“听说异境王,霸道横行声名狼藉,买卖神仙无恶不作,不是好鸟。”

      郎进花:“……”

      他认真解释:“托生啊,许多人或事不能单纯以好坏定性,鸟亦如此。”说时总觉哪里怪怪,这异境王怎又成了鸟类?他耐心耐意继续熬他的秘制心灵鸡汤:“刀剑的尽头是流言,只是听说而已,便是亲眼所见,也可能有眼如盲。”

      “哥哥这是在替他开脱?”少年嘴上这么随意问着,脚尖却一下一下钻着地,一下一下碾着沙砾走石。

      郎进花瞧他动作,心说:“难道托生与异境王有嫌隙?见我为其开脱生气了?”但他与异境王远无仇近无怨,平白无故诋毁也不甚厚道。末了,他望着夜色鼎沸的无尽欢,道:“托生啊,你可曾到过此处?我来过一次,城里热闹的紧,你跟好我,小心迷路,我带你好好逛逛。”

      先天路痴的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马当先率前开路,领着少年望记忆中的最大步行街去。七拐八绕,走走停停,来来回回,摸摸索索,也没能找到记忆中的购物天堂。

      站在岔路口,他惭愧难当。说好带少年逛自己却连路都找不着,这可真是太尴尬了。还是问路人好了,方才吹出的牛皮厚着脸收回来得了。

      谁还没盲目膨胀过一回自信心?

      他回过头,想表达自己其实就是个路痴,却见少年抱臂闲闲靠酒楼前,叉着腿站一块大红招子下,微笑地看着他疯狂纠结。

      郎进花更尴尬了:“托生啊……”

      少年敛笑,负手而来,道:“哥哥愿不愿跟我走?”

      郎进花连连点头:“早该跟你走的,是我逞强了。”

      时交子时,无尽欢到了一天之中的狂欢之最,五彩招子栉次鳞比,桃红灯笼高低错落,有人敲锣打鼓吆喝生意,就有人吹拉弹唱载歌载舞,游鬼如市飘来荡去,魑魅魍魉丑出高度,妖魔精怪吼天喊地,大商小贩鸡声鹅斗,沸反盈天里,美男撒花抛绣球,美女划拳又喝酒,她们醉舞狂歌痛饮大白三百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醒来不生愁……但一切纷纷扰扰光怪陆离,无序但有秩,无规但有则,将凌乱美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少年人稳如泰山走前开道。

      昂首挺胸,一派王恺,宛然一头骄傲的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沿途总有人自觉避让,倾耳注目,草木知威。真是越看越不像壶中日月一颗普普通通的螺丝钉,或者说,论一颗螺丝钉的自我修养,有多重要。

      郎进花是标准身高,但少年身量颀长,硬生生高出他半头,两条长腿健美有型,一步一米,他跟得很有点吃力。他这人稳宴宴惯了,腿又只是条标准腿,慢郎中的大步子如何都迈不成个急惊风,但他坚持默从,小媳妇一样不哼不哈竭力扯腿走。

      少年一身玄衣,墨发高束如瀑,不见一丝杂色,但总觉缺了点什么,倏忽间便淹没于夜色里漏出他视线范围。路过卖发带小摊面时,郎进花不觉驻足。

      他捏起一条绣有桃花暗纹的桃红发带,摩挲两下,对卖发带的大姐温和一笑:“是了,就是它了。”

      挤挤挨挨人浪里,直觉身后一空,少年蓦地回头,却见郎进花捏着条绯红发带在几步外和一位大姐热聊。

      这大姐朴素无华面和心善,郎进花略有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大姐瞧他亦是眼熟,心说眼前这位俏郎君如此眼熟莫不是我前世缘分?想归想,金钱至上的她立时熟稔地精准推销:

      “小郎君人俊眼光俏,一眼就相中咱家最好的,想必看人也一样恁个有水准。这条发带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娘绝针,最受姑娘们喜爱,一般人我可不卖的!瞧瞧这颜色,瞧瞧这针脚,哎呦喂,送给心上人,最合适不过。”

      郎进花忙摆手道:“不不,大姐误会了,我并非买给心上人。”

      大姐上下打量他,瞧他雅正端方衣白胜雪,这桃红发带和他实在不衬,便发挥她生意人老到眼光替他好意思的道:“不是送给心上人还能是送给谁?小郎君还害羞了?面皮薄的紧呢。”

      郎进花:“……”

      大姐热情不减:“买二赠一,公子给自己也挑一条吧?发带配一对,情人凑一双。”她拎起一条暗桃纹白色发带,“这款颜色清纯时尚衬肤色,和公子气质相当,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清贫居士捏了捏袖兜,发扬艰苦朴素传统美德,心说还没用到补丁摞补丁如何能喜新厌旧?他坚定地摇头拒绝,不去接白色发带,只捏紧桃红发带指向几步之外的托生,道:“买给他的,这颜色衬他再合适不过。”

      大姐随他的目光看向了定在人流里身修腿长、眉眼俊极的英挺少年,来来往往牛鬼蛇神七长八短鼻歪眼凸,衬得他愈发非同凡响俊朗有型。

      但,仍觉得那通体气质眼熟的紧。

      十分逼目。

      大姐莫名惴惴,特想为自己掐指算卦,嘴上还是连连点头称赞:“合适合适,红发带配俊少年,最合适不过了。”

      托生迈开长腿几步过来,接过白色发带,道:“都要了。”

      大姐高兴道:“成啊成啊,发带配一对,弟兄心一条。”

      坏就坏在多嘴的份上。

      少年眼皮一掀,冷冰冰道:“谁允你‘洗心革面好好作妖’了?”

      大姐闻言色变。

      少年:“一百年,何时这般短暂了?”

      在他认知里,九幽极乐万水千山,寻寻觅觅世间踏遍,百年堪比万年,漫漫长夜。

      大姐望着少年的脸早已惨成张白纸,腿一软,跪地待要喊什么却被少年人直接一眼扫成一缕烟飘向了远方。

      郎进花:“……”

      他道:“托生啊,在非人的地盘上,要低调做神。”

      托生歪头一笑:“我若告诉哥哥,我亦非人之物,哥哥当如何?”

      上三境仙神,十之八九是壶中日月一层层遴选送上来化的仙,而壶中日月是凡间的王权富贵将军侯爵集中营,他们都是人,也就是说仙神十之八九都是人。但这诸天神佛里,还是有那么一小撮直接由妖魔精怪等非人之物历经万难而修行渡劫为仙神的非人,比如两百年前的超级大锦鲤──跳入龙门的鲤鱼精“白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鱼”的励志人物故事集的卷首典型代表。

      同仙级,人主观觉得非人之物再厉害还是不如人。令人害怕的是,非人之物潜意识也觉得自己当真不如人。因而非人仙神在上三境往往都被边缘化了。

      出挑如白帝者,千年不遇一个。

      郎进花自以为可算解开了心中迷雾,心道:“怪不得他光芒万丈器宇轩昂,却要降格相从跟着我受罪。”

      也是深受物种歧视的苦。

      他认真地道:“不如何。‘万物一府,死生同状。’都是值得存在。”顿了顿,觉得表达得还不够深切,便再补充,“阿生就是阿生。独一无二,无人可拟,无人可取。”

      少年轻轻笑出了声。

      即便人潮人涌,这轻轻一笑还是直击郎进花听觉。是的,别看他在他面前常常翘弯嘴角,笑意浓浓,但从来只见弧度不见声,轻轻一勾,微微一翘,总有点漫不经心不够真诚。

      郎进花:“你将她变去了哪里?”

      托生道:“遣送养老院,老老实实给失孤老妖洗脚去了。”

      郎进花:“……”

      少年解释:“倒卖好人,要在‘异境养老院’当义工百年,我的规矩。投机倒把提前保释,需从重处罚,延长工龄。”

      郎进花恍然大悟:“买卖好人?”

      托生点头:“照规矩,入鬼境,念她阴差阳错立大功,将功赎罪,从轻发落。”

      郎进花尴尬道:“难怪瞧她眼熟。月前我也曾被她药倒,卖到了‘无法无天’。”

      托生问:“后来呢?”

      郎进花尴尬一笑:“被一位关爱穷人的少年给救了。买卖人口系违法行为,接受惩罚理所应当。阿生以劳改取代杀戮,善莫大焉。不过,仙神不便入异境管事,阿生怎还管上了?”

      就不怕被异境王打飞?

      托生:“无他,想管便管。”

      郎进花轻轻“喔”了下,他对英雄主义研究不深,从不贸然评价。瞧有人来接手狼大姐留下的发带摊,他将两条发带该付的钱付清后,笑对少年:“阿生帮我诸多,无以聊表,这根发带很适合你,你可喜欢?”

      少年点头。

      顿了顿,他歪头凑近郎进花,神色戏谑:“哥哥不若现在就为我绾上好了。”言毕又凑近了些。

      倒影在他黑瞳里的白影被逐渐放大,直至溢满眼眶。

      郎进花盯着近在眼前的羽睫,根根分明,如数倒影在其黑曜石般的瞳仁里,交缠着自己白色衣影,明明灭灭星光璀璨。他有点呼吸不畅了,不动声色地略微拉开点二人过近距离,应道:“也好。”

      温厚的手掌覆到少年头顶,将他又压低了些,这才将绯色发带妥帖地系在他如瀑黑发里,长长垂坠,夜风中摇曳生辉。

      郎进花再跟他身后时,总算不怕再跟丢。

      越走人流越涌,来来往往擦擦蹭蹭彷佛有什么大型热闹要开始。妖妖鬼鬼大喜道:

      “快点快点,人戏团马上开始了。”

      “今天可有热闹瞧!听说有十余位壶中日月的不知天高地厚,入场寻衅,被豺叔安排了一顿,抽着哭嗝,灰溜溜的夹起尾巴准备排队表演呢。”

      “这帮人境歪瓜,前不久才被大王他老人家摁地上摩擦,这就又来寻他老人家晦气了?”

      “欠收拾的人类,上赶着给咱竞技盛会免费热场。”

      “不是有病就是蠢。”

      一听壶中日月,郎进花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那帮小英雄又来异境撒野了?距离上一次公益竞拍才将将一月啊,这就又跑来异境降妖伏魔了?

      愁绪万千时,有人拨拉下他将他狠狠拨到一边:“你姑娘家家小碎步走台选秀呢?慢慢腾腾挡什么道!”

      郎进花忙“抱歉抱歉”,不觉抬头望向因自己慢慢吞吞屡屡跟不上节奏、索性抱着胳膊兴趣盎然倒着走以配合他美人慢步的少年,不由窘了两窘,挺胸收腹,再握拳咳嗽三声,男儿气概道:“托生啊,我们得去管管。”

      至于拿什么管?

      他自问自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困难多。”

      托生点头肯定他的自信,道:“都依你。”

      二人随人流裹挟,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一座灯火辉煌的庞大建筑外围。造型奇特,宏伟壮观,形似雄狮,状若猛虎,乍一看就十分不好进。场馆入口处,也即兽嘴大张之内,是一长宽数十丈的高台,其上悬有数百盏明灯,其下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耍器具,有滋滋燃烧的火圈,有离地一丈的高翘,还有悬空拉平的钢丝细绳……两侧齐整站着几位着装统一的驯人师,其后堆着一群今晚最闪耀的表演明星——衣壶中日月明黄制服,胸口绣只金饭碗、左肩披日右肩披月等精致祥纹的金色华服公子少年。

      个个垂头丧气,死活不肯抬头。

      还要脸的不行。

      郎进花远远瞧见那明黄制服胸口前团的是碗而不是耀目的太阳神鸟纹,登时松了口气。

      二人来到外围时,台前已密密匝匝堆满各类生物。

      站在最前排的一只长脖子鹿哥和大块头狒狒在众人抗议声里一排排往后退,最终并立在郎进花身边,四眼无辜,凝望着他。

      郎进花这人爱害心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瞧它俩在嘲笑唾骂齐飞里一步步退出退到最后,一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便在他广袖里摸来摸去,摸出他出门携带的干饼,递予二位,又递给少年,慰藉心灵。

      宽人宽己:“后边好,不挤,宽敞。”

      还能悠然吃饼。

      鹿哥和大头狒哥齐齐咬了口饼,不吃白不吃,看眼他,将目光移回台上。

      郎进花又看向轻轻咬饼的少年,确认他心态没崩,不会惹事,这才礼貌问身前一“人”打听情况:“这位仁兄,敢问这是?”

      那人:“几个逆子,欠收拾。”

      郎进花:“……”

      他试探又问:“他们可是闯了什么祸?”

      一只绿油油水汪汪的大嘴蛙兄回头接话:“竖子们敢!你这人模人样的人类,一看就不是本地妖,第一次来我异境参观盛会吧?没关系,有什么不懂的问蛙哥,蛙哥号称‘欢都百事通’,无所不知无有不晓。”瞧郎进花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像一个读书种子,蛙哥没来由放缓语调,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

      在它激情澎湃的添油加醋里,郎进花凝练出故事梗概:壶中日月这帮不知天高地厚小朋友,跟热风,请假出来凑热闹瞻盛会,人境嚣张惯了,毛病不好改,稍不留意就遭了妖妖鬼鬼的唾弃,更恼了这里的管事“豺叔”。豺叔心情一好,就请他们吃了罚酒,将原本因竞技盛会即将举行而额外取消的“入场仪式”重新安排到这帮小朋友身上,洗涤他们很不成熟的灵魂。

      所谓的入场仪式,其实也仅仅针对“非人”之外的“人”。

      如有不满,可以走人。

      可他们就是不走,非但不走,还硬要参与这极具侮辱的“入场仪式”。他们可是能屈能伸大丈夫,须眉折腰识时务,不就是在看台上表演一轮“人戏”吗?钻火圈,走钢绳,当真是又屈又伸,娱乐了大家心情。

      究竟是何方宝地,能让这帮人间骄傲降下他们高贵的颈子?

      那必然是“无法无天”了。

      一座呼唤野性的竞技厂。

      一处差点将郎进花拐卖给异境王的快乐会所。

      其实,无法无天并非单纯的娱乐场所,上次群魔狂欢也是因为异境王王驾光临,高兴使然,它真正的核心是竞技。月前异境王打飞怪境小王捅破的那面穹顶,只是兽脖之处的一座欢闹厅,真正驰名天地的竞技场位于其兽腹之内,也即郎进花等人坐香牙飞天而起后映入眼帘的一片挥之不去的庞然黑暗。

      据这位唾沫横飞的大嘴蛙兄描述,这竞技盛会十年一度,届时十境有钱有闲的生灵纷至沓来,看台票都贵达一千两黄金,贵宾席就更离谱,掏金子跟掏砖一样一摞不够再来一摞,仿佛钱是刮大风逮的才这么不受人尊重,此外,若还想上场比斗,赢得奖品,你就得再加价码。

      无良主办方,唯利是图,简直穷凶极恶。

      可再是夸张的票价、参赛费,几万座次也能一夜售空。除了有钱人如过江之鲫遍地都是,还在于异境王定的“有差别对待”售票原则──上三境仙棍神棍票价九九折,据说这还是几轮博弈后异境王给的人情价;中三境人上人九八折;下三境人下人优惠政策五五折;异境生灵特惠套餐一二折。

      差距是不很大?

      谁叫你是个人!

      听到这里,旁边一位如假包换的人类郁闷插嘴:“妈的,老子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猪。”

      竞技场面有多宏大,自不必提。而令二次进城的乡下老实人郎进花目瞪口呆的,不是激烈血腥的竞技过程,而是令人侧目的优胜者奖励,岂能不令郎某人垂涎心动,虽然他装得不甚关心。

      有妖又酸又慕道:“据说这回的特等奖是连仙神都趋之若鹜的极品‘灵翼’。”

      “什么?灵翼?”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老娘买门票!去年买票借的高利贷今年还他娘的在狂滚雪球!老娘今年再贷,就得卖肾卖老公。”

      “骗你你是我女!”

      “那老娘再信儿一回!”

      “能窥一眼灵翼,豹姐卖肾卖老公也不亏。”

      “即使拿不到灵翼,还有很多天材地宝,地火莲,聚灵草,缚仙藤,辟神珠,清月焰……听说大王他老人家这回还特地追加了能重塑肉身的‘雪骨参’……听听,哪一个不是奇珍异宝,光听一下就叫人直流口水……”

      “我王就是大手笔!”

      “可不!要不然这帮杂碎挤破了脑袋全都来报名?”

      “烦死了,要开演了,都别吵了。”

      伴随着一阵倒喝彩,两位虎首人身的驯人师训练有素站到台前,七颗虎牙,微笑满分,礼貌致辞后冲被推到最头位的两人欢快地比划手势,小彩旗各路招展。打头两人被充满恶意的推了出来,简直就是其他制服们商量一致的结果,而一旦推出来,就断无退回去之可能。

      这是这台上的规矩。

      两人赤着脸低着头,站火圈前宁死不动,虎哥见小彩旗指挥失灵,只好抽出大鞭子。

      见此,个高的明黄制服将个低的一名半大孩子庇护身后,一忍再忍,率先垂范钻过了火圈。

      那半大孩子牙一咬心一横也跟着钻了过去,奈何身法欠敏,姿势不良,明黄下摆擦到火圈迅速燃起一团花火,燎开一片,吓得他连忙躺地上打滚灭火。那个高的一鼓作气已钻到了最后一个高台上的火圈,见状,纵身从台阶上跃下奔来扑救。

      手忙脚乱,一团乱糟。

      贻笑大方。

      有人道:“大虎啊,这要是你,一身好毛立马燎得一根不剩。”

      手持鞭子的大虎道:“我要是跳火圈跳成这么个水平,当场自尽。废物。”

      台前两人一个羞得满面赤红,另一个强行忍辱。

      台下妖魔鬼怪轰然大笑。

      台后一堆明黄制服跟着咍咍大笑。

      郎进花却惨白着张脸纹丝不动。在二人被推出来的瞬间,温暖如春的人霎时成了团冷灰。

      他之异样,少年立时捕捉,一瞬便明白了,台上那眉目清俊、嘴角微垂很有点苦大仇深的人物是谁。他以为郎进花会奋不顾身冲上去伸张正义,然而并未。他眼睁睁看着二人跳火圈、爬竿子、踩高跷、走钢丝,出尽洋相,丢人现眼,彻底地人类性死亡了,也没能挪出他碾入地底的双足。

      直到两人狼狈不堪要归队,却被那一堆明黄制服伸手拒绝,乃至被为首一个满脸傲气的公子轰狗似的往开轰,并哗众取宠擅做主张要二人额外义演“钻狗洞”节目以娱众目时,他攥得直抖的双拳才豁然松开。

      先对托生道:“阿生待着莫动。”

      又掏出两张饼给了吃完一张觉得好吃又伸手来要的大块头狒狒,提气挤向台前。

      他强行借过借过的拨开人群,但瞧毫无团结只会内讧的一帮人类赖崽瞧得正起劲的妖妖鬼鬼哪里是他一介文弱推得开的,急得他豆汗淋漓时,一只冰凉修长的大手忽然拉住了他,绕过他背,揽住他肩,一跃而起,如乳燕投林,轻如飞羽的落高台上。

      哗然唏嘘里,少年扶稳郎进花,慢慢松开手,退居身后,一眼盯住了要上前驱赶的驯人师,又一眼盯安静沸沸喳喳的台下看客。

      草木知威,驯人师一看是个绝对的惹不起,自觉靠边站了。看客们一看是个绝对的不好惹,自觉闭嘴不笑了。

      被台下狂嘲、为同伴嫌弃的二位杂技演员,赤着脸看向从天而降。

      转身瞬间,那位个高些的明黄制服瞬间脸变,如临仇雠如遇克星,整个人青红皂白交替泛滥,赤红变惨白,惨白变黑红,黑红成乌青,神色可谓是相当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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