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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觉醒来,陌生的妇人喊他“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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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喜只感觉心脏有一点点不舒服,躺了一下,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妇人对他喊:
“儿子,你终于醒了。”
这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的妈妈今年才60岁,脸色白皙,肌肤光泽,头发乌黑亮丽,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富裕人家,不愁吃不愁穿。可眼前的这位喊他儿子的妇人却和他年龄差不多,两颊深陷,不见什么肉,因为没什么肉,颧骨显得特别突出,像凌厉的岩石;一头没有光泽的头发,像一丛干枯的茅草凌乱地东倒西歪;一双绝望无助又无神的眼睛因意外而迸发出的惊喜,像在黑暗的岩洞里突然看到一道光射进来而感到喜出望外,因为离着他近,他看到她挺起的鼻梁像一道刀刃竖在他眼前。
“儿子,你终于醒了!你发烧可是昏迷了三天三夜!感谢老天爷,你还是醒了!”
感情是我已死去?转世投胎了?他仅仅感觉心脏有点疼,睡了一觉而矣!难道我这睡了一觉就死了一回?现在已经重新投胎了一次?这个妇人叫我儿子,我成为了她的儿子?我不再叫钟喜?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儿子,我的妻子,我的员工们呢?怎么一个都不来看我?
这时一个女医生走进来,妇人高兴地对医生说:
“医生,我的儿子醒了!”
“他还很虚弱,让他多休息,最好去买些稀粥给他喝。”
“好的,我这就去。”
医生用诊听器听听他的心跳,观察了一下说:
“多休息,不要随便走动。”
说完,医生走出了病房。妇人见医生走了之后,她忙对钟喜说:
“儿子,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去买粥给你喝。”
他没说话,妇人说完就走了出去。
静静的病房里就他一个人,仔细看看四周才知道,这是ICU病房。刚才这位妇人说他发烧昏迷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就在ICU度过的?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我就成为了另一个人?那我现在叫什么?我的记忆是谁的记忆?钟喜试着去回忆。能想起的,都是他的华钢公司,他是董事长,妻子唐玉华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公司的名字是以妻子的名字命名的,与妻子共同打拼成立的公司,是一家拥有3000员工的钢铁集团公司,营业额170亿人民币,净利润6个亿,主营普通钢铁,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已经有18个年头,现在正准备转型。华钢集团有限公司在新江地区属于私营龙头企业,纳税大户,钟喜本人是巿里的政协委员,商会主席。现在他死了,唐玉华一个人在掌管着3000人的公司,她应付得过来吗?有没有部下趁虚捣乱?“我得告诉她,我没死,我要回去帮她分担忧愁和压力。我必须这么做!”一种紧迫感促使他想打电话。
当他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的时候。喊他儿子的妇人正好提着粥走进来,看到钟喜正准备下床,三步两步地跨到床前,把粥放在床头柜就去扶他,语气急促地说:
“儿子,你要下床去哪儿啦?去厕所吗?”
本来他想说是打电话,但看见她进来,又觉得当着她的面还不适合打,干脆就顺势地说:“是,想去厕所。”
等钟喜进了厕所后,妇人回忆起她儿子刚才说话的声音,觉得很纳闷。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声音都变了!变得老声厚重,像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像是一个18岁男孩的声音。
“难道是高烧烧成的?”
“妈,我的手机呢?”
钟喜从厕所走出来后问。妇人听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盯着她的儿子。心想:发烧烧糊涂了?她根本就没给过他手机。
“妈想到你高三了,为了你不分神,没给你充话费。手机也帮你收着。”
妇人小心翼翼地说。
“哦。”
原来他是一个在校的高三学生。
“儿子呀,趁热把粥喝了吧。别想那么多,先把身体养好。学习的事先放一放。如果不行,明年再复读一年。”
妇人关切地安慰着钟喜,一边说,一边解开食品袋,揭开快餐盒的盖子,拿出一次性搪瓷。一边用口吹着气,一边用手舀着一勺粥,正准备往钟喜的嘴送去。
“不用,我自己来。”
“你还很虚弱,还是妈妈喂你吧。”
“不用,我自己来。”
妇人无奈,只好让他自己自个吃。望着低着头喝粥的儿子,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言行举止全都变了。像个稳重的大男人,不再是一个急躁、动作快速、总是流露出不耐烦神情的好动男生。
钟喜根本回忆不起那个高三男生在学校读书的点点滴滴,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叫钟喜的中年男人的人生活和企业管理,也就是说,他拥有的是钟喜的记忆,而不是那个高三男生的记忆,他找不出话题来跟眼前的这个叫他儿子的妇人交谈。他已经断定了他自己已经是个转世投胎的人了,不知道眼前这个妇人有没有意识到。曾经听说过有借尸还魂的故事,但没想到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灵魂是钟喜的灵魂,身体却是一个高三男生的身体。怎么适应以后的生活呢?满脑子都是华钢公司,恨不得马上跑到妻子身边去,但高三男生的身体又让他无法马上偷溜。这双重身份让钟喜感到苦闷。叹了口气,干脆躺下睡觉,调养好身体再说。
妇人出去又进来,然后对钟喜说:
“儿子,医生说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观察一两天,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钟喜自己感觉像是行尸走肉,听话地去了三人床的病房。也许三天三夜的昏迷令高三男生的身体极度虚弱,钟喜有气无力地走到普通病房,找到属于他的病床,躺下就想睡觉。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前站着多了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
“哥哥醒啦!”
“春生醒啦!”
感情是高三男生的妹妹?我叫春生?
“听说你醒了,你妹妹一放学就赶了过来,你爸爸也是一路跑来。”
妇人忙解释道。
“醒了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
关切地问话,体现出了真切的父爱!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显示出的喜悦之情,真的犹如灿烂的鲜花。钟喜却苦于不知道如何跟他们交谈。
“还是有点头晕。”
“是因为你太虚弱了,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父亲安慰着高三男生。
“向学校请假了吗?”
钟喜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但又不想气氛僵着,关键的是他想通过对话去了解他们。
“你的班主任和同学都来过,小伟听说你醒了,他第一个来看你,但看到你睡着没醒,没吵醒你,才走不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大病痊愈,他们不想春生太过耗神,让他安心养病才没有说太多的话,还是他们的性格是这样,但钟喜心里此时却希望他们能够唠叨,这样,他就能够获取更多的信息。
“爸,我想要部手机。”
“手机呀……等你出院再说。”
不畅快的话语,还有那犯难的神情,这些都告诉钟喜,他们有难言之苦。“是一个经济不宽裕的家庭?”
“春花,能拿本书给我看吗?”
钟喜强迫自己用春生的身份跟他们说话。
“你现在不要看书,什么都不要干,躺着睡觉,养好精神。”
妇人的语气里尽显关爱和霸道。
“我睡不着。”
是华钢公司让他思绪万千,脑子里面的念头多得让他坐不住。
“睡不着就眯着眼睛,假装睡,假着假着就会睡着了。就算你睡不着,眯着眼睛也是休息,在养精神。”
看来她还是有一套歪理的。
下午差不多6点的时候,夫人所说的小伟同学来看望钟喜。钟喜用一种大病刚痊愈的疲倦眼神看着眼前这位高三男生,其实他并不是有多么疲倦,而是用疲倦的眼神告诉他们,他不宜多说话。
“哎,春生,你不在,我们打球都不带劲。”
“不会吧!其实你们打得挺好。”
“你转性啦?自命不凡的你怎么变成谦虚起来了?你还说要成为乔丹第二。咦!怎么你的声音都变了?不会是发烧发的吧?”
“也有可能是发烧发的。”
钟喜这么回答他,其实他也是想让他周围的人尽快地接受他是确实是换了一个人,换成了另一个人的意识,以便让他们快点接受这个事实,好让他离开这里,早点回到他的华钢公司。可要想被别人接受,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还是想让他们尽快地适应。
他们也意识到春生醒来之后是变了,言行举止和性格都变了,连声音都变了,但他们认为是生理的变化,没想到是灵魂的转变。
“发烧把你快速催化,都催成个中年男人了。”
小伟又半真半假地说,钟喜不想跟他们辩,只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地用事实向他们证明他不是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