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永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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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王皓终于迟钝的知道了岚艺凡生病的事。
“我有心瞒你，你不用自责的。”岚艺凡说：“这是我的问题，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影响到你。”
“岚艺凡，我们结婚吧。”王皓语气里是男人负责的口吻，他神情很认真，就认定这辈子非岚艺凡不可了。
彼时是在夜晚，他们正在校园操场上散着步。
岚艺凡刚送走奶奶回来，就被王皓约见在学校操场。
“结婚？”岚艺凡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王皓被她的反应气笑了：“什么分手，我可没同意，只能算是你单方面的分手，在我这儿你一直都是我女朋友，”
“从你答应我那天开始，一直没变过。”
王皓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对不同意分手的对象纠缠不清，他一直很尊重岚艺凡，什么都很适度，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结婚，你想好了吗？”岚艺凡轻声说：“王皓，我生病了。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病能不能好、什么时候能好，你没见过我发病的样子，戾气很重的……”
“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岚艺凡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记得有一次坐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她看着窗外的角色莫名觉得伤感，一下子就哭了。那天她过得还算顺利，没什么不如意，可就是忍不住的想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岚艺凡听见旁边的小女孩问她奶奶：“奶奶，那个姐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哭啊？”
小女孩的奶奶说：“谁知道啊，神经病吧。”
那三个字岚艺凡听的清清楚楚，到现在都还记得。
王皓说：“我知道你生病了，不是什么大事，一定会好的。”
他像高中那样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着安慰她说：“好不了也没关系，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还说：“岚艺凡，我也生病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没你我就活不成了，你能不能治治我啊。”
“那你这个病要治多久？”
“多年积累，反反复复，病情早已恶化，可能要治一辈子了。”
“你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岚艺凡就站在他面前。晚风吹起了女生的长发和裙摆，吹起了男生的衣角，也吹起了他们深爱彼此的心。
王皓轻轻俯身，落下一个吻在岚艺凡嘴角处。温柔极了：“考虑好了吗？”
“那要是还没到一辈子我就先走了呢？”岚艺凡很伤感：“你这个病还会好吗？”
上天会不会安排另外一个女孩子来爱你呢？
王皓听她直面死.亡，僵硬了一下。
他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你先走了，那我这个病算是彻底没救了。”王皓许诺般的说：“我发誓，我绝对……”
“如果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岚艺凡打断他的话，她猜到了王皓接下来会说什么。岚艺凡很高兴，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爱的男孩。
只是她不愿他就那样孤独终老或是英年早逝。
“替我看遍这世间美好，代我领略这人间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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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艺凡他们把婚礼定在了十月三十一日。
那天是王皓大三时表白的日期，那段时间他刚好也有一个小假期。
十月一日那天，岚艺凡和父亲岚杉失联了。
她最近的睡眠情况稍有改善，第二天起来已是早上十点多。岚艺凡打开手机看到了父亲凌晨两点打来的一个电话和两条语言。
父亲说：“凡凡，爸爸去看了奶奶。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离开，去找你妈妈。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找我，也别挂念我。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很遗憾没能送你出嫁，如果可以，爸爸希望你幸福快乐一辈子。”
岚艺凡的母亲宋凡酷爱旅游，国内国外去过不少地方，可以夸张到环游世界。
岚艺凡不知道父亲说的去找她，是去她去过的地方还是随她而去。
只是这个名为“爸爸”的电话号码再也打不通了。
十月九号那天是岚艺凡二十六岁的生日。
她拉着刚放假的王浩去试婚纱。
婚纱店里摆满了洁白的裙子，那是每个女生曾经、现在抑或是未来的梦。
她挽着王皓在店里挑选，每一套都很漂亮精致。
最后岚艺凡选了一套抹胸款婚纱。
她穿着好看的婚纱，带着头纱捧着鲜花等待着她的新郎。
王皓的新郎服是岚艺凡选的，很合身，很称他的身材。
王皓换完衣服出来看着站在镜子前的岚艺凡恍了神。从校园到婚纱，都是她。是他真心喜欢的岚艺凡。
慢慢的，王皓一步一步走向岚艺凡。
走到她的面前，王皓满目深情的看着他，单膝下跪，拿出了定做四年的戒指。
戒指内测是对方名字的字母缩写，外侧是王皓亲自刻的字：茫茫人海，我只爱你。
是在大三表白成功之后就开始定做的。
那个时候，或者是更早的曾经，王皓就认定了岚艺凡，就决定了要娶她。
“岚艺凡，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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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艺凡已经快一个月没去吃药了。她请了假，每天都很开心的和王皓筹备俩人的婚礼。她恨不得立刻举行，没有观众、没有主持、没有长辈，只有她和他。
因为不吃药的原因，岚艺凡还是会间接性的“抑郁”，她努力克制自己，尽量在王皓不在身边的时候偷偷哭泣。
主治医师以为她好了，王皓以为她在变好，岚艺凡自己都觉得只是时间问题，她已经断了药，慢慢就会好了的。
是婚礼前的某天早上，王皓临时被召回，岚艺凡睡到下午一点多才起床。
那天是雨天，淅淅沥沥的下雨敲打门窗。
岚艺凡想找手机却找不到，家里没有热水，她就喝了一杯冷水。
找手机的时候岚艺凡磕到了茶几的尖尖，很疼。
手机里没有消息，没有奶奶和父亲的关怀、没有男朋友的问候、没有工作上的琐事。
她看着窗外的天——是暗黑色的。
岚艺凡一下想到了那天跳楼的女孩，那天是晴天的。
她也想跳楼的，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没完成呢。
要带奶奶旅游、要给父亲养老送终、要和王皓结婚。
可是奶奶已经走了、父亲也失联了、王皓他……
岚艺凡给王皓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决定出门找王皓。
可是岚艺凡不知道王皓在哪儿，她走着走着来到了她的高中。
岚艺凡被当作老师走了进去，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图书楼。
她裹着风衣，拿着湿漉漉的雨伞，双目无神像个机器人一样上楼梯，上到了顶层。
岚艺凡没打伞，淋着雨在楼顶站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皓找了过来。
他来时，雨已经停了，太阳和彩虹都出来了。
岚艺凡想，遇见王皓的时候，总会是大晴天，像光一样，他总是能给岚艺凡带来光明。
王皓去时，看见岚艺凡坐在楼顶边缘，双腿腾空，抬头看着天。
他在身后喊她：“小凡，我来了，我们回去吧。”
岚艺凡没有回头，轻声说：“王皓，你说人.死.了，还会感觉疼吗？”
“你说从六楼跳下去还会活着吗？”
“好怀念以前啊，那个时候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小凡，”王皓声音有些颤抖，他滚动了一下喉咙，哑声说：“跟我回去，我们去结婚。”
岚艺凡想到那天她特地去医院问跳楼女孩的状况，护士说：“还没到医院就没气了。”
“太阳出来了。”岚艺凡说：“王皓，遇见你总是能看见太阳。我不喜欢这里，雨水太多了，我喜欢太阳，可是你在这里，我就喜欢这里了。”
岚艺凡想着什么就说什么，没逻辑，也道不清。
“我想奶奶了，还有爸爸妈妈。”岚艺凡声音开始哽咽：“王皓，我想去找他们。”
王皓急得眼睛都红了，他试图慢慢靠近岚艺凡，颤抖着声音说：“就算是为了我，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会好好活着，因为我爱你。”
——
在岚艺凡离开那天，王皓遇到了一个和岚艺凡面貌相似的女生，对方是个医生。
王皓每年都会去看岚艺凡，照片上的她笑得和开心。
她喜欢向日葵，每次来，王皓都会带上。
王皓结婚了，在那一年的十月三十一号，婚礼上没有新娘，谁都没有。
只有王皓和视频里笑得开心的岚艺凡。
学医的女生叫莱艾倪。
她一直陪着王皓，默默的关怀着他。
王皓有听岚艺凡的话在好好活着。
在一次救援活动中，王皓拼命救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为此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那一年，我没救下那个女孩，也没救下你，导致我的病一直没好。现在我来还债了。”
在生命的尽头，王皓想到岚艺凡总是会说他是她的光。
“你说我是光，为什么还是照亮不了你。”
——
亲眼目睹女孩跳楼的那天好像是岚艺凡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和王皓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就像幻觉一样美好又虚假。
“他是光，又怎么会来照亮我。”
“竟然无法照亮我，又为什么让我遇见光。”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岚艺凡没能带奶奶旅游，没能给父亲养老送终，关于王皓……
真实也好、虚假也罢。
那日我穿上婚纱，你身着正装。你单膝下跪要我嫁给你，我同意了，那我们便是结婚了。
那我这辈子就算是过完了，没有遗憾和牵挂了。
岚艺凡带着对奶奶和父亲的亏欠，带着对王皓永不磨灭的爱意永远的离开了。
她对着太阳许愿：愿他事事顺意，一生平安。
希望下辈子，能让我遇见光并拥有光。
——全文完——
谨以此文，献给世上所有身处逆境中的人。希望你们能够遇见属于自己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