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警官和荣小妞》烟散七弦琴

45、获取信任

　　根据方平提供的资料显示，受伤的女孩名叫齐萍，今年8岁，小学二年级。她的母亲名叫张蕾，38岁，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继父任亚强，43岁，是个出租车司机。她还有个亲哥哥，名叫齐军，今年13岁，刚上初一。
　　家庭状况一目了然。
　　派出所的民警针对孩子受伤情况也走访了附近邻居。资料显示，邻居对任亚强夫妻俩的风评不错，没见他们打骂过孩子。所以这案子才不了了之。
　　这夫妻俩……钟昊记得当日去分局派出所接叶琴的时候，见过这两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眼，钟昊可以确定他们正是医疗纠纷的当事人。
　　这个世界还真的小，钟昊不禁感慨。
　　带着资料走出方平的办公室，钟昊心中便有了主意。思考片刻后，钟昊拨通了叶琴的电话。
　　两天后，晚间七点半，在钟昊的威逼利诱下，叶琴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拎着一堆营养品，上门给人赔礼道歉。
　　宏源小区是Ｓ市的老旧小区之一，房屋都是多层建筑，任亚强这家人住在顶楼六层。叶琴一边气喘吁吁地爬楼，一边忍不住抱怨，“我好久没有爬过这种楼梯了，真的累人。”
　　“就当锻炼身体，挺好的。”
　　“答应我的新手机别忘了，我要最高配置。”
　　“配置高不高全看你今天的表现。”
　　“放心，我一定做低伏小，老实认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六楼，敲响房门，迎接他们的是女主人张蕾。钟昊提前和张蕾联系过，见到他们来访，张蕾并不意外。
　　“你就是钟警官？”进门后，一个戴眼镜清瘦干练的中年男子稍显警惕的开口询问，他就是张蕾现在的丈夫，任亚强。
　　钟昊点头，把一堆礼品放下，“对，联系你们的就是我。我妹妹不懂事，还请两位多包涵。”
　　叶琴跟着进门，低头不吭声，一副负荆请罪的姿态。
　　听到动静，张蕾的儿子齐军也从房间里出来，打量来客。注意力很快被钟昊带来的礼物吸引。
　　这间房子不大，宏源小区这里的户型多数都在７０平方上下，几个人往客厅里一站，空间被完全压缩，显得拥挤，逼仄。
　　任亚强打量着钟昊，再次问道：“你真的是警察？你能管管我爸的事吗？”
　　钟昊连忙摆手，“医疗纠纷走法定程序，我没办法插手。听我妹妹提到过你父亲的事，非常抱歉，还请节哀。”
　　任亚强不再言语，一旁的张蕾招呼道：“两位先坐下吧。上次的事儿我们也有错处，太冲动了。”
　　任亚强冷哼，不满这个说法。
　　“是我这妹妹太冲动，不该跟你们动手。你，还不过来道歉。”
　　叶琴一脸诚恳：“对不起。”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得到两位的谅解书。”钟昊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份协议书，“我妹子刚刚去医院实习，因为这事又在派出所留下档案，我怕影响她以后前途，所以还请二位……”
　　任亚强一脸警惕，“谅解书？别是医院派你来诓我们的吧。”
　　钟昊耐心解释：“白纸黑字，只提到打架的事，医疗纠纷我们不管。毕竟那手术和我妹子也没关系。”
　　张蕾接过协议书看了看，确实如同钟昊所说，便对任亚强说道：“你也看看，真的没啥。”
　　任亚强简单看了看，“就在这里签字？”
　　“对，就这里，谢谢二位。”钟昊赶忙回应，看着两人相继签字，钟昊一副松口气的样子，开始闲扯，“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多嘴问一句，医疗事故你们打算起诉吗？走程序很麻烦的。”
　　任亚强理直气壮，“就是医院的责任，我肯定要告到底。”
　　张蕾一把拉住他，不让他多说，“哎，这事我们还在和医院方商量。”
　　片刻的沉默后，钟昊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齐军身上。这孩子望着那盒进口巧克力发呆，眼底里都是渴望。几次想伸手，都忍了回去。
　　钟昊温和地说道：“那些都是给孩子的。听说你家有两个孩子，特地带些零食给他们。诶，你另一个孩子不在家吗？”
　　张蕾连忙接话，走向齐军，“在的，不过孩子有点皮，最近摔了腿，在卧室养着。拿着这些吃的，去房间找你妹妹。”
　　“受伤了？严重吗？”
　　任亚强叹气，“腿断了。真是流年不利，老的出事，小的也出事。”
　　一直低着头的叶琴再次开口：“骨折可大可小，在哪家医院看病的？要不，你们把孩子转到我们二院……”
　　任亚强冷哼打断，“还去你们医院？”
　　叶琴连忙解释，“我没有开玩笑，你和医院有医疗纠纷，如果现在去看病，院方肯定会精心照顾，不敢再出差错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任亚强和张蕾对视，双双沉默。
　　叶琴继续说道：“我帮你们联系最好的骨科专家，也算是赔罪。费用方面你们更加不用担心，医院还指望跟你们大事化小。”
　　张蕾飞快地看了一眼卧室方向，接话道：“骨头伤了就是养着，哪家医院都一样，不用折腾了。”
　　叶琴凑近，低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就把孩子丢到我们医院，我们肯定是尽心尽力治疗。怎么着也比你把孩子放家里养病强啊。”
　　任亚强终于出声，“费用方面……”
　　“我们医院指望你这边息事宁人呢，费用你甭担心。”
　　任亚强拍板，“那就把孩子送去医院，天天这样在家里养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俩都要挣钱，没有时间照顾她。”
　　张蕾的神色间却透着几分不情愿，但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任亚强想了想，又说道：“我没有打算和你们医院和解啊，就是给孩子治伤。”
　　叶琴慌忙点头，“我懂的，老爷子的官司咋们慢慢处理。”
　　钟昊和叶琴又和这夫妻俩寒暄了几句。临走前，叶琴还走到卧室，探望了一下受伤的齐萍。孩子躺在床上，很安静。腿上打着石膏，应该是保守治疗。她哥哥齐军见叶琴进门，一直站在床边。
　　晚间八点半，钟昊和叶琴走出宏源小区。
　　一上车钟昊就开始交代：“明天他们把孩子送去医院，你帮忙联系一下，给孩子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觉得有问题？”
　　钟昊微微眯起眼睛，回忆道：“我记得那天在派出所，张蕾的情绪比较激动。”
　　叶琴愣了片刻，也跟着回忆，“对吼，你不说我都忘了，当初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张蕾更加彪悍一点。今天这个态度……她还挺客气。”
　　“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叶琴伸个懒腰，“好嘞，我算是顺利完成任务，对吧。”
　　钟昊撇了她一眼，嘀咕道：“知道，你的新手机。”
　　“对了，我不是说这个案子小哈。我就是觉得你们头儿让你查这个，有点大材小用。万一人家就是小孩子调皮，弄伤的呢。毕竟民警已经查过，那夫妻俩不像是会家暴的样子。”
　　钟昊耸肩，“校长和方头儿是老友。既然人家开口，肯定要好好彻查求个心安。反正最近也不算忙，查清楚总是好事。”

　　医院的长廊上，一大一小两个轮椅挨在一起。钟昊远远地望着轮椅上的两人，荣青青和齐萍一人拿着一个洋娃娃，神采飞扬，时不时笑作一团。
　　在探访后的第二天，任亚强就把受伤的齐萍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炉，齐萍的伤确实是跌落楼梯所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痕，包括隐秘部分。孩子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跌落，案件回到原点。
　　至于荣青青为啥会和齐萍一起出现在医院，这就要问叶琴这个满嘴漏风的大嘴巴了。她拿到钟昊承诺送出的新手机，忍不住在荣青青面前炫耀，顺便交代了案件。荣青青这个闲不住的性子，知道这个案件后便利用病友的身份接近齐萍，获取信任。
　　长廊里，荣青青和齐萍嬉笑不断，目前看来，进展挺不错。
　　根据前两天的经验，护士这时候要带齐萍去做牵引治疗，钟昊等到齐萍身影彻底消失，才走到荣青青身边。
　　“我的小侦探，今天有什么发现吗？”钟昊一边说着，一边俯身贴住荣青青的额头。
　　荣青青伸手捏住钟昊的下巴：“我这么努力，天天帮你套话，你要怎么报答我？”
　　“有发现？”
　　“快说，要怎么犒劳我。”
　　钟昊浅笑，继续俯身，嘴唇贴近荣青青的耳边，喃喃低语，“你说呢……”
　　耳边有钟昊呼出的热气，脖颈间似乎是钟昊的手指，似有似无的擦过，火热燎原，荣青青腾的红了脸。
　　钟昊无语，这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就脸红，完全没有追自己的时候那种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架势。
　　“明明是你先撩的，怎么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钟昊感慨。
　　荣青青揉揉自己的脸颊，稳定心神。架不住钟昊的撩拨，又忍不住去招惹他，她也很矛盾。
　　“好啦，我不欺负你。说正事，你发现了啥？”
　　“齐萍的性格挺温和，不是个调皮的孩子。有点内向，而且很细心。无缘无故摔下楼梯，很蹊跷。我觉得齐萍的母亲有点问题。她很讨厌我找齐萍聊天，两次见面对我都很警惕。甚至我给齐萍的玩具都会被她拿走。”
　　“那几个洋娃娃？”
　　“不是娃娃，是前天我送她的一套乐高玩具。我今天就随口问问齐萍拼装的进度，她差点哭出来。吞吞吐吐半天才说被妈妈拿走。”
　　钟昊拧着眉头，“我刚刚得到消息，关于任建军的医疗纠纷，任亚强和张蕾愿意和医院方面和解，医疗鉴定程序终止。”
　　“他们不闹了？那不是挺好？”
　　钟昊沉思，“总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他们的态度转变太突然。对了，我联系到一个非常厉害的儿童心理学专家，明天她会来医院，你帮忙牵线让她和齐萍聊聊，也许她有办法问出实情。”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荣青青拍胸脯保证，一副你快来夸我的表情。
　　钟昊轻轻捏她的脸蛋，“给你记上一功。”
　　荣青青挽住钟昊，又开始作死：“光光记着不行，我要你以身……偿……”
　　钟昊盯着这个小丫头，满眼都是无奈，大庭广众朗朗乾坤，她就是仗着自己是个伤患，浪得起劲。否则，早就被他拆穿入腹。
　　荣青青见钟昊没吭声，挑眉道：“怎么，你不愿意？”
　　“等伤好了，我平躺任你吃……”
　　荣青青低头咯咯笑出声，“我们接下来去哪？”
　　“有个饭局，不知道你愿不愿去。”
　　“啥饭局？”
　　“还记得林法医吗？她和她的相亲对象请吃饭。”
　　“天哪！你不早说，我当然要参加！”荣青青掐了钟昊一把，“趁现在时间还早，我要回家换套衣服，快点！”

作者有话说

　　鞠躬，谢谢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