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大梦初醒 ...
-
“对了，还有你，帕洛斯。”
漆黑的星球空中传来嗡鸣的声响。
混乱不堪的土地上，战斗的痕迹四处蔓延，浓厚混杂的陌生力量收缴在空气中，恶意的巨大荆棘互相缠绕延伸，红芒被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呼吸，震慑出成片涟漪。
置身死地。
这里是哪？
飞坦立在一处高耸的破败石堆之上，双手插在衣袍兜里，被突如其来的境况激出了十足的警惕心理。
比之环境，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身体与之前不同的强烈违和感。
飞坦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变成了一副陌生的样子：
视线抽高了一些，这具身体极其的契合于他；下半张脸轻易就能被隐藏在高高的领口里，衣袍也变成了宽松漆黑的、很容易藏武器的款式，骷髅涂鸦在他看来十分帅气、在衣服上放的位置简直正刚刚好——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
体内的念力流动几乎浑然天成、没有一丝阻塞，这种畅快还是头一回被体会到…原来如此，他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中，力量竟然从来都不是最佳状态——
——似乎一切都表明着，他已经脱离了小鬼头那个黑暗空间的掌控…
——那么这难道是他自己的身体吗？
飞坦伸出右手放在眼前，皮肤的颜色、骨骼、掌心的纹路都能表明他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但是却没有任何不适应感。
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猛然攥住拳头，空气都似乎为这一握爆出威势，也是意料之中的样子。
但是不对。
感知上，有一层阻碍在。
——原来如此nei，这是梦境吗。
基本可以确定是黑暗空间在搞鬼了。
黑发金眸、恢复原貌的飞坦重新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开始观察面前这诡异的环境。距离他所在的石堆不远处正连绵不断的发出轰然打斗的声响，威压和劲风在那里搅成一团，正毫无顾忌的破坏地形，偶尔还有电闪雷鸣闪烁不止。
突然，身后混浊的风暴中穿出一个身影，与飞坦踏上同一石地时高高扬起了他的衣摆和额发。
从身后来的！
没有气息！？
飞坦条件反射的聚集起气进行防御，但对方没有反应、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定睛一看，是个少见的二刀流家伙，橙蓝的双色武器上蕴含着不同于念能力的庞杂气息，在昏暗天穹中舞动出迅疾利落的残影。
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含蓄、正派而绝美的剑术招式。
“谎说不好，手不够狠，你以为现在倒戈向雷狮就能有活路吗？”
高处传来一阵很好辩识的男人声线，到达耳际时竟然还保持清晰，正来自于刚才双刀流家伙攻去的方向，理所当然吸引了飞坦的注意。
众多或大或小的裂痕黑石伴随着铁链冲天而起，满头压下来的那些陌生力量暴涨了一节。
随即，左侧偏远些的另一处石堆上面传来了隐约可闻的呼声——
“帕洛斯！你怎么了！？”
“蠢货，你很快就会被这股力量吞噬，这就是骗徒该有的下场！”
——这是…帕洛斯的梦境？
飞坦顾不得许多，脚下一踏，飞身便跃进了脚下石崖，向着帕洛斯所在的方向赶去。
啧，这个梦里感知不到任何气息，连找小鬼头都得靠听声音吗。
虽然知道都是梦境…
但他这就来了，小鬼！
嶙峻破败的碎裂地面被他的双足踏出塌痕，空气和尘埃弗过面颊时带来许多可获知的信息，每一次鼓足力道和技巧的迈步前进都在在告诉飞坦——
——他不再是幽灵！
有了如今的对比，飞坦才意识到之前的状态是多么不稳定，力量虚弱、存在感虚弱、就连在此世真实感，都是现在才得到的！
他飞快的身影诡谲多变，几个呼吸之间就越过了地面战场，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
依旧没有小鬼头的气息…
感受不到。
飞坦厌恶的蹙眉。
“轰——！！”
漆黑的夜空在飞坦背后突然炸起一阵惊雷，灿白而流动着蓝色原力的电击坠落在远方战场，将黑衣的异世魂魄勾勒出明灭的光影。几种能量交相混杂的激起波动，耳朵里骤时便爆满了噼啪炸声。
飞坦在耳目受阻的状态下却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阵压抑的痛苦声音，虽然与记忆中相差甚远，但正是帕洛斯！
“……这一点，你说错了银爵。”
顶部的隐蔽石板阴影下，一片空地、一只金毛、还有他熟悉却陌生的、一身黑暗气息臭小鬼显现在了眼前。
帕洛斯制止了佩利想扶他的动作，忍着浑身煤块力量暴动带来的伤害和剧痛，费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冷静稳当。
“骗徒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黑色的、被力量污染的少年回过头来，他长长的辫子被混浊的风所浮起，在飞坦愈加不安的注视下恍然间像是在对视。
但他其实是在和佩利说话。
“佩利，你先退后听我指示。”
少年握紧拳头，神色是浓重的悲哀不舍、以及决意。
飞坦有种强烈的预感！
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过去几秒，飞坦得天独厚的速度优势让他在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跨越战场、来到帕洛斯身边。
他又一次提升速度，闪身便到了帕洛斯可以目及的位置，并且释放出狂暴的念压气场，似乎是想实验什么一般。
佩利举起拳头在身前晃动，忽略伤痕累累的躯体，满目自信和旺盛精力，听到帕洛斯的指示直接便应下来，向着石堆远处的那一边跑去。
“这里够远了吗？帕洛斯！”
帕洛斯已经不在原地。
“帕洛斯？”佩利回过头，茫然的搜寻同伴的身影。
帕洛斯正朝向飞坦走来。
飞坦瞬时便收敛了所有念压，心底涌动着一股动摇和希冀，有一些陌生的情感在焕然而生。
他脚步停歇下来，有些缓慢的接近面前长大后变得迥然不同的少年。
“臭…小鬼头…”
“你能——”看见我了吗？
但是他们擦肩而过了。
又是一次擦肩。
飞坦几乎要从身侧举起一半的手默默落了下去，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他的面目在额发和衣领的遮蔽下模糊不清。
即便是近在咫尺，属于帕洛斯的气息依旧没有被感知到。
这是梦境啊…理所应当。
只不过是继续旁观而已。
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是吗。
帕洛斯的眼中只映射着决心要对付的黑暗力量，趁雷狮他们拖住银爵的注意和武力，他闪身便来到了凝聚恐怖威势的黑色光球面前。
“帕洛斯！”
“你！！！”
“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想失去的只有我自己——原来这也是假话吗。”
天摇地动。
飞坦不再奔走、不再呼唤。
他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他只是旁观者。
向来置身事外、强大、自由且自我主义的飞坦定在本向帕洛斯奔去的石沿上，佩利跌跌撞撞的越过他冲上前去，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我是可以阻止的。
飞坦狠狠攥起的拳头捏出可怖的声响。
——但凡、但凡给予我为人的权利…！
……
——————————
从睡梦中惊醒，飞坦保持闭眼缓了下心绪。他的眼球转动感知四周，方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
有帕洛斯的气息、很清晰，就在三米的活动范围之内——很好。
睁开眼睑，面前映入的是熟悉、漆黑的、像钢铁悬崖一般的飞船构造内部——机动室。
臭小鬼正在列行向那个女的学习知识。
飞坦抱膀在帕洛斯周身三米球形屏障的底端不小心睡着，结果就这么进入梦魇。入眠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只不过不算什么好的经历。
想起梦境中最后那个璨然热烈的爆炸，飞坦默默盯住了上面正一脸认真、尚且年幼、浑身白白的小鬼头。
啧，怎么后来就变成那样？
不过…真得快些想办法出去了。
不能再这样无力下去，那小鬼头没他可不行。
于是当晚的黑色空间。
“小鬼，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出去？”
单刀直入。
帕洛斯搞不懂他抽什么疯，甫一进空间就被劈头盖脸盯着询问。他累了一天忍不住叹气，想到起床后还得再去审问洋葱头更是提不起劲。
“飞坦…你这是被啥刺激了？”
飞坦羞于启齿。
帕洛斯苦笑着走上前，拉住他去老地方坐下。
“放心吧，不会很久的。等我们离开荒星，第一时间就计划去弄原力石怎么样？”
飞坦不满的扭头：“这早就说过了，但我要更早出来nei。”
帕洛斯愣愣的看着大黑脸顺自己力道坐在面前，最后还是认真说。
“方法可能有很多种啊，飞坦。但目前我们情报不足，洋葱头对原力的认知远没有到那么高深的程度。”
“最稳妥、速度最快的只有这个选择，我们需要按计划寻找原力石。”
说到这里，少年忍不住还拍拍飞坦的肩膀，黑金的眸子和脸颊的圆形印记随着他的笑容起伏不定。
“要说起最希望你出来的人，那当然有我啊飞坦。荒星这么危险，多你一人我不知要提几成胜算。”
飞坦当然知道这些。他可是一路跟着臭小鬼走到这里的。但是梦境中身不由己、无法插手的无力感影响着他，让他融入到了这个世界里。
在这里，他就是这样空白的状态啊…他需要帕洛斯来带他获得“人”身。
而强者和弱者的区别真是大如天堑，帕洛斯不可能像他一样毫无顾忌、碾压式的随心所欲。
徐徐图之。
“唉？飞坦！”
飞坦的思绪被唤醒，抬眼看去，小鬼头竟然一脸讶然的盯着他身后，甚至还伸手指了指。
“你看，之前空间里有这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大梦初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