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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五味杂陈 ...

  •   飞坦难得安静、专心的靠在帕洛斯身边,对少年正在做的事情全神贯注,眼睛快把面前的老头盯出一个窟窿。

      他的内心涌动着隐秘的渴望,这股渴望在长久的时间里愈演愈烈、逐渐撩烧至肺腑、筋肉,如今已经快冒漾出来,勾得他手心发痒。
      ——好想动用这身力量。

      他记忆深处沉淀着的某些东西,时常会伴随这股汹涌的战意浮潜出来。
      一些刻在骨子里的话语:
      ——为所欲为!

      一些至暗的信念:
      ——我们不信神,我们是…

      一些经久不衰的东西:
      ——来打一架吧!飞坦!
      ——真是…又搞一身伤?别指望我帮你。
      ——禁止内斗禁止内斗!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肌肉吗!肌肉笨蛋!
      ——最近研究出了新招式,一起练练手?
      ——可别被我砍趴下哈哈哈!
      ——新游戏?加我一个!

      ——交给你了,飞坦。

      他什么都抓不住,也不在乎这些从眼前溜走,但唯有一样,自从浮现就再也未曾离去过。
      它一日比一日清晰,这份武斗的蓬勃.快.意就是由它燃起!

      “空心的伞?”

      钟老头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要求,一时间整大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帕洛斯知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已经不再是寻找两位老者制作武器了,但放眼望去,整个星际的手艺能比上他们的还真没有几个,机会就这一次。
      少年本也不是个爱冒险的性子,他熟知这次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五成都不到。
      包括之前小森披露的那些话语,谨慎如帕洛斯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过呢?

      但这两位老者,已经是连帕洛斯都想赌一赌的程度了。
      就赌这不到五成的几率。

      “是的,理由比较私密,可能没办法详细的说明…不知道这影不影响您制作?”

      钟老皱起眉头去摸下巴,他的胡须带着自来卷,很快就缠住了那段指尖。
      “这倒是不影响,但是我从没做过类似的东西,总不能给你凭空造出来一个合心意的。”

      帕洛斯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其实晚辈这里有一张潦草的示意图,里面标注了大概需要修改的位置…班门弄斧,也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得懂…”

      一边坐在矮台对面正画着图纸的小钟听见这话,忍不住诧异的抬起头来。
      他可没听说过还有图纸这事来着!?
      坐在钟老身后无聊喝茶的森老也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心道这小孩可真有心眼儿。“能不能看懂”?就他那老友的性子,这么一激十有八九得应下来喽。

      果然。钟老听罢就瞪圆了眼睛。
      “呦?小伙子你倒是且拿出来看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整出来一个!”

      话虽如此,钟老也没热火上头就给敲定死了,他日日看的图纸不下十几,其中免不了有那些商船里的笨蛋汉子们随意划拉的糟心东西,吃过大亏的老人可不敢真就扣自己高帽子。
      傲气是傲气,但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钟老只有一门心思的赤诚和钻牛角尖。他的自负从来都没有耽误过他每一个凿下去的大锤。

      不过说到这里他也孤疑:“小子,虽说你是有图纸,不过老夫这瞧着可没见你拿来东西啊?”
      “你总不至于诓骗老夫?”

      帕洛斯似乎就等着这话,戏精上头猛就红了脸。
      “前辈,实不相瞒…”
      “晚辈一直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损坏了图纸,又没什么条件使些结实金贵的材料,思来想去,只能将它放在了一个不太雅观的地方…”

      路上能出什么意外?
      单纯的钟老一时间竟没想到对方在商船中的尴尬地位。

      帕洛斯看出他的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晚辈…向来在商船中人缘不是很好,经常容易出些事情…”
      “而且现在船内局势十分危险,犯人A说不定就藏身在哪个角落,晚辈实在不得不谨慎一些…”

      钟老听罢点点头,这也不可厚非。随即他又寻思到——
      ——藏在了不太雅观的地方?有哪里还能不雅观嘞。

      ……
      钟老一愣神不知道想到了哪百国去,又见面前白毛小兄弟通红的脸蛋子,只觉得自己找到真相,竟然“腾”地一下也跟着浑身烧成电灯泡,颤颤巍巍站起来。

      “你…你你你!!”
      “你不会是画自己身上了吧吧!!!”

      帕洛斯疑惑:“啊?”

      钟老反应出奇的剧烈,他往后大退两步“咣叽”撞翻了可怜的森老,不甚利索的细腿打出螺旋哆嗦,双臂甩起来在脸前比划了个大“叉”,头还在不停摇摆,一看就是曾经有过什么心理阴影。

      “你你你别过来!!住手!!有话好说不许脱衣服!我不看了我不看图纸了!”

      他抻长了脖子紧闭双眼,求救似的对小钟大喊:“徒弟!!徒弟救命!你快把咱们最好的纸笔拿来让他画现场画现在就画!!别让他把后背啥的露给我看!!”

      森老在钟老脚后边儿趴着险些没站起来,正在喝的茶水呛进鼻子里,这一下可摔的不轻,气还没喘匀称就忍不住冲自家老友喊道。
      “你个老蹬腿儿不长个眼睛的!!闯死我了给我闯的!咳咳,咳…我的鼻子…臭小子呢?”

      森老难受到来不及抬头去寻,闷声闷气的道:
      “快快扶我起来!”

      小钟见状也有些坐不住了,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这边,伸长手臂才够到了老人,一把将…
      …将自家师父护在身前细声安慰,屁都没理一下森老…

      森老眼睁睁摆了半天手,才想起自家徒弟被支出去送宫丽丽了。
      他怨念十足看向小钟,但也只能更加憋屈的自己支起身。

      …所以他才讨厌这臭小子啊!真是偏心到家了!

      “我不管!可恶!老夫再也不想看后背和肚皮上的图纸了!上次老夫差点就长了针眼!!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想的啊?互相把这东西写身上就为了工作时不用拿图纸??真是世风日下…”
      这边钟老已经打着摆缩起来蹲到桌子下面,像是个蜗居巢穴的小动物。

      “师傅没事的…那不都是去年的事了吗?而且他们也道歉了不是?之后不就再也没人这么干了吗。”
      小钟轻声细语的给师傅撸毛,感觉行动言语都十分熟练。

      “他们还想再来一遍啊!?再来一遍的话弄死我算了!……你怎的还没拿来纸笔?!快让这家伙去边上画去!我不要看他的后背!”
      钟老又矮又小的身板蜷缩成一团的时候比钟無还小不少,此时看起来真是可怜巴巴的。

      小钟真是十足无奈。
      “唉…师傅,别说一个外行了,就算是我默背图纸也要个半天吧,如果他真画身上了那更没办法参考,不知要浪费您多少张好纸啊。”

      “嗷!——”
      钟老哇的一下差点就哭出来,脸颊和鼻尖憋通红,活像个冲着家长哭诉的小孩子。
      “——他果然画身上了!!”

      帕洛斯原地石化。
      他简直被这由钟老一手挑起来的、莫名其妙的混乱势态搞.得满脸空白,只觉得槽点成山,险些绷不住人设。
      他无助向前伸去的左手僵在原地,感觉世界对他充满恶意。

      他身后的飞坦还以为有敌袭,此时忍不住复杂的看向自家伙伴。
      ——这老头子真的靠谱吗…

      好想问,酷搜。

      “师傅!别的不说,就光他一个人咋能把图画自己身上呢?未免也太逆天,总之我们先别掉眼泪好不好?我保证他没画身上!”

      钟老哽咽着说不出话。小钟连忙给师傅顺后背。
      “不怕的师傅,我们喘口气然后喝点茶行不?啊对了!我还给你从厨房拿来了一袋甜糕,您不是馋了许久吗?那还是帕洛斯带给您的礼物呢!”

      钟老似乎是被这甜糕打动了心神,小钟见状连忙慢悠悠喂师傅吃了一个。森老黑着脸默默递上来一杯茶水,还有擤鼻涕的纸巾。
      真觉得自己是操碎了心。

      “师傅,您放心吧。如果他真画后背上了我肯定第一时间给他扔出去!没事的您先别慌…来吧咱们先坐下来?蹲久了您晚上腿疼…来吧椅子在这里呢。”
      对面玻璃心的钟老似乎是终于被哄差不多了,此时颇有些心有余悸的坐回来,身体后仰,眼睛还眯缝着不敢睁开。

      小钟被自家师父扒拉住右手给遮眼睛,有些无奈的站在座椅后面朝帕洛斯笑了,还向他作口型:
      ——(安心安心,已经好了~)

      帕洛斯复杂的叹了口气,冲小钟点点头。他斟酌了一下语气,生怕再吓到敏.感(?)的钟老。

      “钟老…”

      钟老一抖,就要跳起来。

      这tm还应激反应啊!
      帕洛斯不敢多说场面话,直接出结果:“没画身上,放心!”

      钟老这边听到帕洛斯说话才终于放松下来,他老人家将徒弟给松开,眼睛直视这边,脸色什么的都恢复不少(请忽略耳朵谢谢),整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冷静了一些。
      他一冷静帕洛斯才思维上线,默默松了口气。

      “…放心吧钟老,晚辈再怎么窘迫也不至于做到那个地步的…”
      “但是晚辈恐怕自己的方法您也不太能接受…在说之前请您冷静一下,晚辈绝不是一言不合就脱衣服的那种人啊!”

      钟老看小伙子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忍不住害臊起来,掩饰性的咳嗽几声。
      “我…咳咳!老夫相信你了。”

      说完钟老又愣了一下,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他好像忘了什么?
      一回头,却是森老正向着他眯起眼睛笑,撸着被茶水淋湿了一片的山羊胡道。
      “老友呦~你先忙~图纸外人不能随便看,我就先进客屋呆着去了…”

      说罢森老回过头去慢慢走掉,过了几秒,又突然转过身来,面容阴森宛如恶鬼。
      “等谈妥了,我们再聊~嗯?”

      钟老一时间汗如雨下,七窍升天,混乱的一顿呆滞,恭送森老。

      小钟见状笑得见牙不见眼,替师傅按揉肩膀。
      “哎呀~森老和师傅关系真好,徒弟刚给您带了您心心念念的甜糕哦~一会儿休息时和森老一起吃吧~今天的工作就尽管交给徒弟!”
      说罢还靠谱的曲起右手臂,左手拍在肱二头肌上,背景飘起来小花花。

      帕洛斯麻木的看着小钟——
      ——这家伙…是真没看出来…
      可恶,之前他的敏锐难不成都是幻觉?怎么时灵时不灵的?
      # 突然觉得钟老有些可怜怎么破?

      “…咳,那小伙子,所以说你那图纸究竟藏在了哪里?快告诉我吧。”
      真是受到打击了啊,连自称的“老夫”都放弃用了…

      帕洛斯心累的叹口气,把状态调整回来:
      “其实是与您猜想的有些相近。晚辈将图纸画在了衣服内侧。”

      衣服内侧?
      钟老惊讶极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满脑袋都是白花花的后背…(喂!够了嗷!)

      帕洛斯忽略一切外在因素,专心继续计划。
      “如果您在意的话,晚辈可以去外面脱下衣服,等您看完图纸之后送回衣服晚辈再进来。您看这样能接受吗?”

      小伙子这么认真礼貌,钟老再怎么不正经也不忍心了。说起来画在衣服里…钟老其实挺佩服这一点的。再看看人家提出的意见,甚至甘愿站在外面等他看完…
      能为了保护图纸做到这个份上,小伙子很不错啊。

      不得不说,如果有好感度这种东西的话,钟老现在已经十分喜欢面前的晚辈了。若不是还没见过图纸的真实面目,老人其实现在都能立刻答应下来。

      帕洛斯要的就是这一点。

      一名任性的、孩子气十足的老人,凭什么能成为一名如此功底深厚、报酬微弱的苦匠人?
      若不是因为热爱,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而一名十足热爱自己工作的老匠人,又凭什么会不喜欢一名重视图纸、认真执着的晚辈呢?

      帕洛斯知道,自己赢定了。

      即便是五成不到的可能性,如果要去做,那也要想尽办法、将它变为百分之百。
      如果没有百分之百,帕洛斯是任凭诱惑如何充足,都不会选择行动的。

      帕洛斯看着面前老人的神情默默笑了一下。
      这一笑引起了小钟较有兴致的观摩。

      机缘巧合,在计划中途,钟老搞出了一桩惹人发笑的误会。想来现在的老者,实际上已经隐隐升起愧疚之意了吧,这一切都是增加成功几率的可能性。
      帕洛斯十分珍惜这份可能性。

      他会在之后的谈吐言论上表现出比计划中更加多的执着和在意,认真投入到雨伞的制作中。他越认真,老人便会越忏悔。
      而小钟?
      以对方的性格,应该很喜欢旁观吧。只要不关乎钟老的身心安全问题,相信都不会被对方视为敌人。

      帕洛斯抬眼与小钟对视。
      他从对方的眼睛里获得了答案。
      ——不会插手,

      一切正如帕洛斯所想。

      “放心吧小伙子,是老夫之前鲁莽了,对你稍有些误解…十分抱歉啊…希望你能原谅老夫!”
      老人低下头来,十分诚恳的道歉了。这倒是有些意外,帕洛斯还以为对方哏揪的性格不会轻易放下脸面的。

      白发拖把头的细瘦少年诧异的又一次看向站着的小钟。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面前的老人被这个异样的家伙如此关爱照顾的原因吗。
      ——纯净无垢的人格和灵魂。

      “…您这是哪里的话!放心吧,晚辈知道您的苦衷,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您能帮助晚辈制作雨伞,这已经是十分宽容的事情了。”
      帕洛斯顿了一拍切换表情,但并没有被老人发现异常。

      森老感动的泪眼汪汪,对帕洛斯观感简直不要太好,当下决定无论图纸也要尝试一下把这东西做出来。
      “哪里的话!老夫身为匠人受雇于商船,替商船中所有的人打造物品本就是分内之事,谈何宽不宽容?若不是此物当真史无前例,老夫又怎会与你犹豫这么久?总之小伙子,现在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

      老者扬起下巴用力拍拍胸脯,简直是十足的底气和安全感。

      飞坦在一边乐的眼睛弯弯,若是被臭小鬼看到保准得惊掉大牙。
      而帕洛斯这边同样是惊喜,能这么快被答应确实不容易,对着钟老好一通感谢,将好面子的小老头给捧上了天嘎嘎直乐。

      最终钟老也没舍得让帕洛斯去外面等候,而且看他穿着窘迫,总觉得会被冻到,于是自作主张让乖徒送给了他一件衣服换上。

      这对帕洛斯而言简直又是意外的惊喜了。

      由着这份善意,才十多岁就历经一圈人情冷暖的少年在里屋换衣服的时候默默立了好一会儿。
      险些依恋上这份温柔和暖意。

      黑白色的衣服裤子加外套,是一套完整的装束,除了鞋子因为码数不匹配没法穿着,老人能给他的东西就全给了他。
      柔软的布料掩盖住身上错乱繁杂的疤痕,屡贴了一颗冷硬十足的内心。随后发带将他的头发归拢整洁,他就像是随处可见却体面又平凡的、阳光下的孩子。

      帕洛斯不敢再看向自己了。

      小钟前来看他,见到少年神色的第一眼,钟無就愣住了。他喋喏一会儿,问道:
      “你是想留在这里吗?”

      帕洛斯竟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摇头。

      钟無垂下眼睑,默默的注视着他,随即露出一个熟悉的露齿大笑,但这个大笑充满了十足的温度。
      这个比帕洛斯大了三岁多的少年伸出爬满伤疤的双手,帮一名小通缉犯整理了一下没戴整齐的发带。
      并且摸了摸他莹白的辫子。

      “下次发带要这么带,记得了?”

      帕洛斯无声的整大了黑金色的眸子,那里面竟然闪烁着一股滚烫的热意。
      钟無又笑了一下,这次却不是没心没肺的大笑了。
      那笑容里面饱含了什么。

      “你这样选择,自有你的道理。不过我知道的,你会遇见其他归宿。”
      “独属于你的。”

      他们沉默的离开屋子。
      帕洛斯紧闭了双眼。

      破旧不堪的衣服被换下来拿在手上,小钟精细的将其裁开摊于石台,三个人便围着看了起来。

      那图纸出人意料的精细。

      由于绘制的时候衣服是没有被裁切开的缘故,整体的布局有些零碎,但可以让人看的清晰。雨伞的整体和零件都有细化和标注,有一些特殊的构成还被拆分开来,重点强调了一遍,可以说十分用心了。
      光这倾注了心血的一笔一画,钟無就感受到了一些非比寻常的意味,更别说这把伞的丰富内容,有一些少年甚至前所未见——

      ——这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毕竟少年师出于钟老,他的见闻几乎就能等同于钟老的见闻。连钟老都没见过,这又是何等超出预期的事情?

      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少年相信帕洛斯最初的说辞。
      “事出有因,不愿多言”吗…

      这把伞的来历确实不一般。

      而钟老这边,辅一打眼看过去便知道自己之前是多虑了,不由得惊讶的感叹了一声。
      “这…虽能看出来是外行人所画,但是分毫都未曾马虎啊。而且确实每一分细节都到位,比例和尺寸都有精细的校对…”

      钟老的眼底和心胸伴随着视线读取图纸上的信息,越来越多超常规的地方跳跃出来,在钟老的心坎上蹦哒来去,激起了浓厚的兴味和狂喜。

      ——这!莫非是创世神的赐予?!

      这个图纸里能学习的地方太多了,简直为一生知识几进定型的钟老赋予了无限灵感,让他的思维都焕发出来。
      钟老久违的感受到了自己进步的可能性。

      “…这图是你画的吗小伙子?”
      钟老几乎有些颤抖。

      帕洛斯从他的态度里看出来了不对,他但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是晚辈所画…但是并不是晚辈所创造。”

      钟老懂得了他的意思。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如果有机会能见一见这把伞的制作人,真想与其交谈一番呐…

      这注定只是妄想。

      图纸理所当然是飞坦提供的,但大黑脸可画不出来什么东西。飞坦口述,而帕洛斯绘制,整个图的是从降落伊始的时候就开始绘制,而昨夜才大功告成,可以说十分艰辛了。

      照飞坦所说,他曾经似乎连睡觉都会伴这这柄武器,时常拆分开来进行清理和维修,而且制作者也是独有一位,完成武器之后就被飞坦处理掉了…
      这世界上,最了解这一把伞的人莫过于那个制作者和飞坦。
      而现在,又多了他帕洛斯一个。

      每每想到这里,白发的少年内心都会抑制不住的异动一下。

      ——就好像掌握了飞坦一样呢…这种错觉。

      ——你究竟还有多少谜团?

      绘制图纸的功劳可以说帕洛斯全包。
      他几乎是每夜都带着小本子进去根据飞坦所说尝试绘画,最后两天又要为了计划全部转画到衣服上面。

      是的,说什么没有材料、没有条件绘画只能弄衣服上?
      帕洛斯在商船里顺东西走不是一天两天了,连游戏机、点心、零食啥的都能搞到手,何愁一个本子或者图纸?
      一切都是为了卖惨啊!(什!)

      帕洛斯的绘画技术其实是曾经日以继日联系画飞船零件图、分装图这一类练出来的。
      毕竟他基本全靠偷学,认真系统的获取知识还是从宫丽丽开始。即便如此,宫丽丽教导他以外的时间帕洛斯也会去偷学轮机部的工作知识,并且无法口述的地方会画草图。
      没想到这份本领还能用在这儿。

      这边的钟老终于大体看过了一遍图纸,注意到了一些别扭的地方——
      ——…它…似乎是用来放武器的…

      随即钟老又叹息着摇摇头。

      算啦,若是平常他肯定不会收这个活计,但谁叫这次他已经应下来了呢。而且他也没参与刀剑部分的制作,原则上来讲也不算破他的规矩。

      想到这里森老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真是…这小家伙可真是绞尽脑汁来说服他啦,就帮他好好的做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

      “你叫帕洛斯是吧,帕洛斯呦,不得不说你这绘制技术是真深得老夫之心啊~即便不看这物的细致内容我也知晓,你估计是背着默画下来的…”

      “光是这两点,就是十足难得之处,我这一看竟觉得你很适合学匠啊!”
      钟老抬起头来炯炯有神。

      “小伙砸!你若不来当我的小徒弟?”

      但凡这要是曾经的帕洛斯,经过两次这般蛊惑人心的邀请,指不定就答应了。

      但现在是不可能的啊。

      帕洛斯并未觉得老者这是什么戏言,以对方对待匠工的真挚程度,怎么也不可能拿这个开玩笑。

      “前辈…非常抱歉,但这是不可能的。晚辈是一名通缉犯,走到哪里都会是麻烦,更好的生活显然没办法在这里得到…”
      “驳了这份好意真是心意难平,但晚辈自有去处…未来的路途已有规划。”
      “真的…十分的感谢您。”

      帕洛斯心中五味杂陈,不得不说命运弄人。其实他留下来不无不可,但他的计划没有回头路、他的决心也没有回头路。

      如果他不完成替海盗卖命的约定,那么商船和自己就都无法续存。即便侥幸续存,未来的道路又何止“无常”二字所能概括?通缉犯的身份注定他只能带来灾难。

      而光是飞坦一人的存在,其在于帕洛斯心中承载的份量,就远远敌过了这名初见的老人和脆弱虚幻的稳定生活。

      他终究不适合呆在光明之下。

      钟老果真没有强硬的逼迫人留下,他只是对帕洛斯的拒绝感到惋惜,并祝福他未来的日子顺遂。
      帕洛斯很得寸进尺的得到了钟老的承诺,今后偶尔可以帮他制作他希望的工具,而这也是钟老对他最后的执念和照顾。

      伞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帕洛斯只是可惜,钟老不会做刀具真的残念,不然这武器就有着落了。
      现在后半部分还得靠小钟钻研补上,估计得等上许久了。

      飞坦预感到自己会在最近出来,而帕洛斯的计划里,离开商船和荒星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等走出荒星之后就是去寻找偏远行星上洋葱头放的原力石,这样时间能勉强与飞坦的预感对上。

      本想着让大黑脸一出来就能有武器用,现在不得不让他多等一会儿了吗…出去之后抓紧时间找个靠谱的工匠吧。

      帕洛斯这样想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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