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适可而止(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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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隐晦的打量了眼面前看起来大病初愈的小厨工——
——苍白缺血的肤色，瘦小的身板、不合身的大衣加上那张有些女性化、特征鲜明含蓄的脸，看起来孱弱又可怜，也似乎没什么威胁。
但是在船上能安稳至今，这小孩不可能这么简单。
又想起来员工中一直流传的“通缉犯”言论，少年的眉头皱起一个幅度。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叫帕洛斯的小孩被钟無(小钟)看上了。
这便足以让小森得出对方有别于常人的结论。
而就在少年思索的时侯，这边的闹剧还在上演。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帕洛斯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笑容都快抽动着挂不住。
“…不好意思，我没听错吧…”
“当然！”
小钟眨巴着狗狗眼，妄图用比帕洛斯高半个头的身高展现自身魅力，但很显然在场全员的关注点都和他不在一根线上。
被突然近身还攥住双手的距离显然已经超出了帕洛斯预想的防线范围。
熟悉的警觉感将他的神经崩成易碎的弦，浑身都在炸毛，没表情失控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的姿势，如果被偷袭…
帕洛斯脑内疯狂转动，已经遏制不住需要打码的暴力小剧场，恨不能原地直接离开，或者穿越时空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这家伙哪来的。
就在帕洛斯紧后边儿站着当摆件的飞坦默默无声。但那种所有物被窥觑的的感觉还是让他颇为不爽。
又在无知无觉的放气压了。
存在感可真强。
帕洛斯感觉着背后嗖嗖冷风，只觉得好笑，内心魔怔了一样，莫名其妙就有了点底气在。
回过神来他又有些无奈，因为分明飞坦这家伙根本就帮不上忙，可以说是非常没用。
靠谱还得看小小宫丽丽，少女在众人思绪翻飞间头一个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当即炸炸乎乎的就冲上来，一把将小钟的爪子给拍掉，还一个不注意在帕洛斯手背留下半个红指头印。
小森在一边思索完毕，走上前来不嫌事儿大的加入战局。他和小钟身高相当，神态淡然，语气也是，看起来标配了电视里男二号该有的所有东西，包括一张好看的脸。
他第一时间把胳膊肘架在了小钟肩上，随性说出挑衅的话。
“柴火棒，动手？”
“先动手的可是小钟，而且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吧？上来二话不说就凑热闹，你这根狗尾巴草可真没礼貌。”
小森死鱼眼：“这外号能不能改改？”
“若不是你先给我起外号，我能这么叫你吗？”
宫丽丽毫不嘴软，似乎对此人的行径和相处都很熟稔。
“别掰话题，小钟今天发什么疯？这玩笑可不怎么样。提前说好，帕洛斯可是本帅哥的朋友，你们休想用那些恶作剧欺负他！”
帕洛斯清晰的感知到，那个叫小森的少年表情又闪过一瞬间的审视扫来，又很快消失了。
真让人不爽。
小钟似乎有些慌乱，右手向身侧大力一挥，就像是要赶开什么纷杂的思绪，随后有些冷静下来，盯住帕洛斯说。
“我可是认真的！”
“认真？这才是你们第一次见吧，哪来的什么认真？”
宫丽丽叉着腰盯住小钟，口气十足孤疑。不过相比起对待小森的态度，她现在还真是和善。
“情感大师？”
小森又抢在前头恶劣的置辩。
“喂，后面那个叫帕洛斯的，倒是出来说句话呀。”
“你就别插话了狗尾巴草，这关你什么事，帕洛斯你别搭理这个人，我就不信这里面没他教唆！”
小森无奈的辩解。
“从来都是我被钟無扯着做坏事的好吧！”
宫丽丽才不信，她对两人的感官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森于是懒得解释。
“怎么想随便你，但是这也没你什么事吧？”
小森用一张蔑视脸说出语气挑衅的话，而且语气还蔫巴巴的，简直是十分擅长惹人烦躁了。
于是接下来又是好一段争吵，帕洛斯和小钟愣在一旁插不上嘴，索性一起当了看戏的。
帕洛斯被女孩密实的挡在身后，透过额发注视着面前的小森。飞坦则更加光明正大一些，站在他身侧眼如刀剑，似乎能将对方拆分开来、看个透彻。
小森很高，浑身上下看起来乖巧懂事，但实际十分面冷。对方有一头黑发扎成马尾，双眸暗蓝，眼角还横连着三颗经常被宫丽丽嘲笑的泪痣。
说话时小森十分不客气，但算不上嘴毒，可能只是因为有宫丽丽在才会展现出这份性格。而对方确实一直是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有嘴里的话像是特意挑衅、和女孩你一言我一语拌起来。
是个思虑多、疑心病重的人吗…
与之相比，小钟那一头黑色的卷毛就显得格外跳脱好懂。
最终的决胜局，宫丽丽率先找到敌方软肋，搬出森老，一击必杀。
“找森老告状”这招百试百灵。
宫丽丽默默咂嘴，还是有种冥冥中输了的感觉，毕竟每次都靠同一个理由打败对方，实在是有些作弊嫌疑。
但是实在没办法，她已经不想再吵下去了。
森老似乎很有威慑力，原本一身刺的少年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不讲武德啊，都说好了不能用森老压人的…
“…算了，本来也是钟無嘴欠，等会儿你们找他算账去。”
小森若无其事的买了队友，说话慢半拍，一点也不心虚的服软了，还幽幽把手从小钟肩膀上拿了下来划清界限。
可谓能屈能伸大丈夫。
小钟：？
宫丽丽险些没敢直视小钟那单纯无辜的双眼。
“…你是真无耻，可怜小钟竟然和你这种人是发小。”
“你也只会拿这说事了，可惜钟無他就是很乐意当我发小。”
小森即便吵架时也一直冷着的大脸默默勾起嘴角，给他得意坏了，宫丽丽差点没忍住就要继续怼他。
但是她的打算落空了。
一只手似乎等候多时，从寂静的角落伸出来，指尖压在少女的肩上，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丽丽，多谢你帮我说话。”
丽…丽丽？
少女猛地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帕洛斯？”
小钟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而小森面色不善，甚至有些敌意。
白发少年的小辫子垂落在脸颊两边，黑金色的眸子带着笑意，整个人像是冬日朝阳，带着柔和却遥远的温度。
“丽丽，能被你当做朋友真的很好，刚刚挡在我面前也超有安全感，让我很感动啊…”
“真的很开心。”
不经夸的少女直接烧开了水，呆在原地没声了，好对付得出奇。
“不过…我还是希望与人友好相处，这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见吧，不如和气的自我介绍一下？”
是的，闹剧要适可而止。
帕洛斯竭力的抑制住内心的冲动，计划要一步一步来才行。毕竟今天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找宫丽丽为自己介绍钟老或者森老，这小钟和小森的出现实在是正中下怀。
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我叫帕洛斯，三年前来到商船，是第二厨房里的一名小厨工。可能我全身的幸运和努力都用来让我与丽丽成为朋友了吧，这让我十分开心。”
帕洛斯腼腆一笑，宫丽丽又“腾”的闹了个大红脸。
小钟最是捧场，忍不住又凑上前去闪着大眼睛说：“我、我叫钟無！名字是钟老认真给起的；这个人叫森林，是森老随便给起的，我们都出身厄流区。然后呢…喜欢的东西很多，讨厌的很少，好养活好相处！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你能答应我吗！”
“喂，钟無！”小森咬牙切齿的去拉他，宫丽丽也要掰拳头。
帕洛斯忍住无语，十分难办的叹了口气。
“钟無，我很荣幸。不过这种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慎重一些？至少先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一段时间再说怎么样？”
不能拒绝，以免他们翻脸。
“先交个朋友吧，何况你们今天来的打算也不是这个对吧？”
如果想要他们在以后的计划发挥作用，那么打好关系是必然的。目前那个小森不太好合作，但小钟可以成为突破口，吊着他的爱慕之情可以获得许多利益，而此后如果有所需要，甚至答应对方的表白也无不可。
为了在与迪迪的较量中活下去，帕洛斯可谓是处处“精打细算”，就连人情世故也要如此。
但是一直到许久之后帕洛斯才知道，原来就是在今天说的这一句“做朋友”的话，却成为了回忆中一个巨大的败笔。
虽然结果对计划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但是从玩弄人心的方面来看，经验尚浅的帕洛斯输了个底朝天。
朋友？拖的太明显了吧？
小森暗道虚伪。
若现在呆在这里的真是个陷入爱情困境的普通人，畏惧失败又期盼成功的他们双眼蒙蔽，肯定注意不到话里的违和，而是心情复杂的松了口气，随即又继续努力向对方奔赴、获取好感、觉得还有希望吧。
最后失去自己的精力和感情，却落得被人利用、推入泥潭的下场。
不过这招对钟無可没用啊。
小森差点要笑出声来。
“没关系哦。”
小钟伸手挠挠脸颊，露出来的从指尖绵延到小臂的皮肤上面弯曲纵横分布着可怖伤疤，一直隐入到袖口里面，将少年整个人都染上了一抹道不明的戾气。他的表情没有异常，只是平稳的带着点笑意。
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口一顿。
“直接拒绝我也没关系哦，不用担心我会翻脸的。”
“是不过是不喜欢你了而已。”
小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双暖橙色的眼里面分明的写着：我不讨厌拒绝，但是谎言令人恶心。
“虽然你是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但是直接和我说，我也大概率没什么意见。你说是吧，森林？”
小钟用胳膊顶了一下小森，小森撇嘴，不想理人。
小钟单纯又透彻的眼睛直视着帕洛斯，有什么东西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就变化彻底、翻天覆地，仿佛山峦的崩陷，海水的席卷。
他掐着腰，说话时姿态轻松随意，与刚刚紧张无措的样子判若两人，气质也迥然不同。
“真是奇怪啊，我刚刚明明好喜欢你的，怎么现在又觉得你挺一般的？”
风声鹤唳。
帕洛斯被这意外的反应惊到了。
这个人怎么不太对劲？
无论是好感还是恶感都这样来去自如、飘忽不定，别人长久以来累积的赞赏和欣赏他一瞬间就能满溢，而这一切的决堤干涸又像玩笑一样消失殆尽。
这明显与所谓的“爱情”天差地别，反而更加像是…
…更像是画师对于自己画作热烈的爱、探索者对于游离未知中热烈的爱、甚至于盗窃时得手的那一瞬间的跃雀和骗术成功实施时一名欺诈师燃起的成就感、满足感——令人上.瘾。
帕洛斯太懂了。
这是对于“藏品”的爱。
黑金色眸子的少年瞳孔睁大，心底划过了一抹不知名的悚然感和庆幸，总觉得刚才差点就要落入什么深渊。
冷汗悄悄滑落下去。
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幽灵此时也正是愣愣地样子，飞坦连抱膀的手都忍不住放下了，皱起眉头。
这个人…和记忆的什么东西里有重合的感觉…
如果是没有失去记忆的飞坦站在此处，相信他一眼就能认出小钟展现出来的特质——
——与团长如出一辙啊。
(虽然是低配版，笑)
“哦呀，和你想的不一样真是抱歉。”
小森最是不客气，调笑道：“放心吧，钟無这家伙说到做到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小心思，他看人可是很准的。”
基本上小钟露出这个态度，就不用担心他是不是还倾心于“外人”了，小森满足极了。
是的，他才永远是最了解钟無的那个人，要知道这家伙从小到大向人表白的次数不下十几，小森非常习惯于处理这种情况。
毕竟这些人都有些隐秘的共同点，让钟無产生兴趣。
而往往这种兴趣的磨灭也十分迅速——只要用言语逼得对方说谎就好了。
钟無能通过谎言看透人心。
已经没有神秘加持的人，自然无法获得友人的青睐。
帕洛斯懂他的意思，忍不住咬紧牙根。
是他大意了，看着小钟之前的表现还以为很好对付，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棘手。
没有人是可以小瞧的，帕洛斯又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不用担心，这样的话最好不过，我也对小钟突然的表白措手不及。你既然这样说，那就恕我拒绝吧。”
帕洛斯心态调整的飞快，很快就变得思路清晰起来。
“不过情体谅一下在底层讨生活的可怜厨工，我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心思复杂一些情有可原。在遇见有权.利对我进行报复的人的表白时，难道还不许我用言语保护自己吗？”
“你可真会说话啊，不愧是柴火棒的朋友。不像是个‘可怜厨工’，倒是和‘通缉犯’…”十分相似。
“森林。”
在宫丽丽脸黑前，小钟及时制止了友人的阴阳怪气，转头对着帕洛斯说：“你挺不一样的，这件事确实是我冲动挑起，而且森林嘴巴不干净，我们向你道歉，这次是我们冒事了。”
随后压着友人反省了一下。
小森无趣的切了一声，又把胳膊架回小钟肩膀上。
小钟展露出大大的笑容，只不过这回眼神里已经全然消减下去了之前里面闪亮亮的“爱慕”，变回了普通的初识关系。
“我看出来了，你有求于我们。正巧我们也有想要的东西在你们手里，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说真的，如果一会儿我不把甜糕给钟老带回去，那可能今天就别想学新东西了。厨房的甜糕今天一颗不剩全都吃没，就你手里还剩下最后一袋。”
帕洛斯毫不客气，几乎瞬间就甩掉了刚刚被人看透心思的负面情绪，一心投入到计划里面来。
“可以啊，不过怕就怕，我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
小森冷脸着有些不爽：“能不能行不是你说了算，先告诉我们你要什么。”
帕洛斯轻轻一笑，但嘴角勾着一抹浮薄的挑衅。
“不是我夸张，只怕你们真做不了。”
“我要的，是一把锋利的武器——”
“——藏在伞里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适可而止(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