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栖凰》闲声和人生

6、进京（2）

　　林守义等人在马嬷嬷的带领下走进了定北王府。却发现这定北王府内部更是豪华堂皇，东西各有八间厢房，正厅坐北朝南，室内摆设更是一应俱全，大到古董花瓶，小到碗碟盘块筷都面面俱到，应有尽有。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器具，林守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当年自己就是不想要这所谓虚浮的富贵荣华，才请命守边，可是偏偏最想躲的东西却在自己的晚年找上了门，听着马嬷嬷的恭维之语，心里更是没由来地烦躁，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想赶紧打发走她：“嬷嬷，这些将来我都可以慢慢看，不如先引着我夫人和女儿打点上下，入宫觐见皇上的事更为要紧。还请嬷嬷尽快为我安排进宫的事宜，林某对其他事情，并不是那么挂心。”马嬷嬷连连称是，还说林守义跟她一个奴才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吩咐说就可以了。

　　林守义换上了朝服，便急匆匆地在随从的带领下向皇宫赶去，并且在随从的口中得知，皇上已经为了他特意设下了午宴。林守义想着在府中耽误的时间，不免心下有些焦急，催促着车夫尽快向前赶路。

　　可是老天似乎是存心和林守义过不去，正当林守义在车里焦急万分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随从来报是前方有车马受惊，马掀翻了摊贩，东西散落一地，正在清理道路无法通行。林守义把心一横，直接跳下了马车，惹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但是关于定北王桀骜浪费的言论不胫而走，百姓们都纷纷在背后议论说是定北王上赶子去巴结皇帝去了。

　　只是林守义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人群散去之后，从受惊的车马上下来的正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姜润堂。姜润堂目光微沉，沉默着看向林守义离开的方向。转身走向了放在小路上的备用马车，也驾车匆匆离去。

　　林守义到达皇宫时，果然已经是最后一个了。身为接风宴的主客却姗姗来迟，林守义不免有人觉得脸红。在去正殿沉了沉心，缓缓走进了宴席。宴席已经是高朋满座，可是歌舞酒席却迟迟没有开始，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一个。而高高在上的年轻皇帝，脸上却无半分愠色，反而带着一丝笑意。林守义匆忙抱拳下跪：“臣林守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姗姗来迟，延误了宴会，还请您降罪责罚！”

　　叶辰风缓缓起身，走下台阶，示意身边侍奉的亲信太监王德把林守义扶了起来。“爱卿不必介怀，朕知道你并非有意，已经有人告诉朕是路上的突发情况你才来迟的。更何况你本就是宴会的主角，朕有什么可生气降罪的呢？”林守义本来就是粗人，看到此情此景更是感动，却连一句话也说不明白，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谢皇上恩典，臣...无以为报！”

　　叶辰风笑着点头，“先帝突然撒手人寰，朕临危受命，实在诚惶诚恐。先帝下葬仪仗诸事繁琐，幸得贤臣扶持，可慰朕心。新朝初立，琐事繁多，国内边疆，暗流汹涌。借此宴席，一为林将军接风洗尘，二为敬我云昭臣子，天地忠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昭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众臣的高呼中，林守义眼眶微湿，仿佛觉得自己当年的离开的担忧已经消散了。或许这京城，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皇城，黄昏时刻

　　酒过三巡，宴席将散。叶辰风却让近侍王德留住了林守义。“将军，奴才是皇上身边的王德。皇上让我来捎个话，让您晚些走，他有些话想和您单独聊聊。”林守义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林守义不会知道的是，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京城里的人心。他也不知道，他所感动的优待，处处是他人的话柄。他以为是迟到的无心之失，却成了坊间流言蜚语的源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是积怨于一身，更何况这宠爱，也不是真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