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栖凰》闲声和人生

5、进京（1）

　　京城郊区，清晨

　　“爹，你一个武将，怎么当宰相啊，书里说过的宰相是文臣啊，负责处理国内的内政外务，我总觉得这可不是你擅长的吧？”林桐坐在晃晃荡荡的马车上，百无聊赖地对着父亲发问。

　　林守义摸了摸林桐的头，笑了笑说：“其实我是否擅长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我这个人回去了。如今新皇即将登基，而京中局势不明朗。我回去，只是一个定心丸。”

　　林桐挥了挥手，“爹，我兵书看了不少了，你总拿我当小孩。你不就是那根定海神针嘛”“你读的那是兵书吗？这分明是志怪小说的内容吧？早让你少去军营，少看闲书，多学学礼仪刺绣，到了京城我瞧你怎么办？”“爹，您说的这就不对了，昨天娘还告诉我呢，什么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您这些话就是杞人忧天！”“你这个丫头，我....\"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父女俩，温尔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进京路上随行的人和行并不多，但温尔云的心里总是很烦闷。每当大战当前时温尔云就总有这个感受，她看向京城的方向，眼底蒙上了一抹担忧。

　　林桐从马车上缓缓起身，她被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吵醒了。掀开车帘，发现自己已经在京城的市集中穿梭了。满街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果然和书里描述的别无二致。林桐循着声音寻找吵醒自己的锣鼓声来自何方，却感觉那鼓声越来越强烈。原来林桐一行人已经快到定北王府，而那些锣鼓喧天的声音，也是定北王府门前的仪仗。林桐看着富丽堂皇的大门和匾额，再看看那堪比过年的仪仗队伍，不禁连连惊叹“这简直和朔漠那个定北王府是天壤之别啊，不过总感觉和老爹的风格不太搭配啊....\"

　　不止是林桐，就连定北王夫妇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新朝初立便如此铺张浪费，声势浩大实在是有些不妥，不过想着是新帝的一番好意，林守义定了定心神，带着温尔云和林桐下了车。

　　林守义刚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过来，身后还领着一帮丫鬟仆人，满脸堆笑着行了个大礼：“奴才马氏带定北王府的人，见过定北王、定北王妃。”林桐往前探了探身子，很不满这个人居然忽略自己，虽然自己算不上正格的公主，但总归得有个称呼吧。林守义挥了挥手，“大家都起来吧，王府门口不是议事之地，林某也不好音乐锣鼓，这仪仗就先停了吧。”

　　马嬷嬷的眼睛转了转，“林将军，这也是圣上吩咐下来的，为了庆贺您击破匈奴，凯旋而归啊，这是云昭的共同荣誉啊！”林守义笑了笑：“林某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再者说击败匈奴是每个武将应尽的义务，我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可以让他们停下了。”“您说的对，我这就让他们停下，您一路舟车劳顿，但还是请先随老奴去换身衣服，到皇宫里拜见皇帝殿下，府中的大小事务，奴才会尽快打点妥当。”林守义轻轻点头，随着马嬷嬷一行人进了定北王府。

　　只是仪仗队的喧哗盖过了林守义推脱的言辞，围观的百姓看到的似乎是林守义坦然接受这些豪华的仪仗和府邸，没人看到林守义背后的坚守和凛然。人们窃窃私语的是这位守边将军的铺张喜功，却好像都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选择忘记他击退匈奴不远万里回京的赤诚。人总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当你弱小时选择同情，但是当你强大了，却又选择诋毁。人性使然，大势所趋，或者林守义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皇宫内殿

　　“皇上，林将军已经到府邸了，正准备收拾来宫里觐见呢。”皇宫内殿里总是有艾草的味道，因为叶辰风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熏艾似乎能起到缓解作用。叶辰风的眼睛始终没有从看的书上挪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让传话的太监下去后，沉默了很久，对着大殿的阴影发问：\"洛星，如果一个人早就知道了你的把柄，却迟迟不肯告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从大殿的柱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双手抱拳：“皇上，洛星以为，此人可能并不想追究亦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叶辰风摇了摇头，“朕最喜欢的人物是曹操。话本里再把他描黑又有什么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宁教我负天下人罢了...\"窗外的蝉鸣打破了大殿的沉默，但似乎这是蝉们发出的悲泣，秋日将至的时候，有哪一只蝉可以幸免遇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