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番外.你是对的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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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安心粥店的客人不多，二强见马素芹忙完了，忙招呼着她和他们一起坐下。严老师自然也被拉了过来，他又起身去屋里拿了瓶好酒，说是难得遇到素芹从前的朋友，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二强扫了一眼店里，问马素芹：“智勇呢？”
马素芹笑着说：“他去同学家玩了。”
严俊毅没想到二强连智勇都认得，“看来以前你和你们马师傅关系很铁啊。”
“那当然，”马素芹看着二强，骄傲得就像看她带出来的第二个孩子，“二强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
她的视线又慢慢落到二强身边的小茉身上，从刚才开始，这个姑娘就只是静静地笑着，静静地看着他们叙旧，她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温柔和善，马素芹很喜欢。
于是她调侃地问二强：“你太太就是从前你和我说的那个女孩吧？”
二强的脸陡然涨红了，“师父！”
小茉好奇地凑上前问：“马师傅，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师父！”二强又着急地喊了一声，可是马素芹根本不管他，只是热络地对小茉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问他有没有对象，他说没有，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了。”
小茉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过来，“乔二强，原来你那么早就暗恋我了啊。”
二强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你不也早就知道了嘛，老夫老妻的...说什么暗恋呐。”
马素芹和严俊毅靠在一起，笑着看他们俩斗嘴。二强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低头猛喝了几口粥，再一抬眼，看见师父和严老师的手放在桌上，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一瞬间又从“老夫老妻”变成了一个好奇的少年，“师父，你都爆了我的料了，我也要听听你和严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也许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谈到另一半都要脸红，二强看着马素芹脸上慢慢绽开一朵桃花。后来，她也被不同的人问过这个问题，但每次回答的时候，马素芹还是会用当初的那一个开头——
也许这就是缘分。
什么是缘分呢？十年前的马素芹想，缘分就是天意，是命。可当她带着智勇从老家逃出来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她都不要认命！
她说到做到，在她艰难坎坷的前半生里，只有一次险些向命运低头。
那一天，像噩梦一般的前夫再次出现，他查到了她摆摊的地方，还查到了她住的地方。马素芹带着智勇，带着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买了两张最快发车的火车票。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也是在那一天，她遇见了乔二强，那个曾经热诚地望着她，对她说“师父我稀罕你”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爱慕着其他女孩的少年。
她很为他开心，只是在那一刻，马素芹绝望地想——为什么人人都能有新的生活？只有她，好像始终在泥潭里打转。
身边的智勇已经不知愁地睡去了。马素芹捂着脸，慢慢俯下身，就连哭她也是寂静无声的。
然后她感觉到对面有人拍了拍她，一个温柔敦厚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怎么了？”
马素芹想，你叫谁小姑娘呢？那个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拍着她，她只好抬起头，露出一张流着泪却又绷不住想笑的脸。
这便是严俊毅第一次见到马素芹的场景。他发现自己叫错了称谓倒也没有尴尬，反而热心地递过来一张手帕，“姑娘，快别哭了。”
他有着一张一团和气的面孔，看人的时候，温和的情绪都透过黑漆漆的眼眸传递出来。马素芹接过手帕，“谢谢你。”
严俊毅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智勇，压低声音问：“这是你儿子？”
马素芹点点头。
“长得真可爱。姑娘，有这样一个孩子，咱也应该为他振作起来不是？”
“是，你说的有道理。”
严俊毅看马素芹的脸色终于和缓了点，咧开嘴笑了，“姑娘，你要是真有什么不痛快，也可以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马素芹想，这真是一个热心的人。她的肩上仿佛挑着千斤重的担子，很想就这样找个机会将它撂下。但她已经历经世事，知道有些担子必须一个人背负下去。
所以她只是避重就轻地摇摇头，“没什么的。”然后她转向窗外雾蒙蒙的天色，之后的一路，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火车到站后，马素芹抱着迷迷糊糊的智勇下了车，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一直担忧地关注他俩的严俊毅再次上前：“这里没有人接你们吗？”
马素芹有点窘迫，“没，我们是从南京临时过来的。”
“那很巧呀，我也是南京来的。”严俊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是力学小学的老师，来这里出差的。我有朋友替我订了间招待所，价格不贵，应该也有空房，不如你和我一起过去？”
马素芹被他说得有些动摇了，严俊毅又指指智勇，“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孩子吹风啊。”
就这样，严俊毅帮着马素芹把孩子安顿得妥妥当当的，马素芹给他鞠了一躬，说严老师，明天我请你吃饭。
严俊毅连忙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我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不容易，我母亲年轻时也是这样拉扯我和我弟弟的。”
他又说，如果你真的遇到麻烦，请一定要告诉我。我的弟弟现在在南京当警察，也许可以帮到你。
后来马素芹前夫的事情果然靠着严俊毅的弟弟了结了。马素芹塞钱给他，他不收，她又说，那无论如何回了南京也要让我请你们兄弟俩吃一顿饭。
严俊毅笑得眼睛弯了起来，他说我弟弟是警察，就应该为人民服务，我是老师，教育我的学生乐于助人不求回报，自己也应该说到做到。
第二天他便离开了，悄无声息的，没有告诉马素芹。
马素芹随后也回了南京，菜市场的姐妹们都挂念着她，有好的摊位也替她留心着，她还是在老地方摆起了豆腐摊。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智勇也终于背上新书包，和比他小两三岁的同学一起高高兴兴地进了学校。
他念书念得那样迟，马素芹在心里担忧他会不会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果然智勇第一天回家就带了一本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作业本，但他很骄傲地跟马素芹说，他的语文老师夸奖他，态度认真，就是一个好学生。
马素芹说，那你有一个好老师。
她将智勇的作业向后翻了一页，老师的评语末尾端端正正地写了三个字，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递过来的那一方手帕。
严俊毅。
——
二强和小茉从师父的店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他们的手背在后面，紧紧地牵着对方。二强感慨地说，我真没想到，师父现在能有这么美满的生活，真好。
小茉轻轻撞了他一下，“那你以前能想到自己现在的生活吗？”
“当然了！”二强挑挑眉毛，一副得意的样子，“我从很久以前就琢磨着要怎么和你过一辈子了。”
“那如果你没遇见我呢？”
二强想了想，也不怕她生气，老老实实地说：“那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想着我师父。”
小茉的心里既柔软又酸涩，她假装不经意地叹了口气：“所以啊，这就是人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二强警觉地将她搂过来，“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本来就是啊，你遇见了我，所以可以忘记你的师父，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也可以忘记我，开始你新的生活。”
她讲的都是真心话，她想，如果命运真的这么邪门，让她再一次消失，她只希望二强能拥有新的，好的日子。
二强却有些着急了，憋着气把小茉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不一样，不一样！”
小茉伸手去摸他的脸，“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你已经出现了！你出现了，我才会有现在的生活，就像严老师出现了，师父才会这么幸福，我们都没办法再回到过去了！”
他俯下身，把脸和小茉贴在一起，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热气，轻轻的，痒痒的扑在小茉耳尖，“孙小茉，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听讲？选择题的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你是对的，我的人生才是对的，而且正确答案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小茉觉得自己的眼泪快掉下来了，她不想这么没出息，赶紧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怎么这么会哄人呀？”
二强“嘿嘿”笑了两声，见路口的红灯变成绿灯，拉起她的手向前跑去。
“走咯，我们回家咯！”
他们一路跑到家附近的小广场上，小茉抬头，看见广场上高高立着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让她担惊受怕的一天，彻底过去了。
她的心松懈下去，与此同时，太多浓烈的感情浮上来。她抱住二强，用力得恨不得让自己融进他的身体。
她说乔二强，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二强又开始嘟嘟囔囔地说什么老夫老妻，但他的手还是很诚实地搭在了小茉腰上。
他说老婆，我也好爱好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番外.你是对的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