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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几时明月快雨 ...

  •   祁月家门前,一个衣着不俗的女子正在来来回回地踱步。
      “您是?”女子被来者的声音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春寒料峭,她许是在这等了太久,脸色已是苍白。女子手足无措地四处看了看,才怯怯地问:“您是祁月姑娘吗?”
      见那人点点头,她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我叫郑行珂,是苍生报的范公子让我来的,这是他让我带给您的信。”
      祁月愣了愣,接过信:“范一最?”
      “正是。”
      “进来说吧。”祁月开了门,将郑行珂让进去。
      一杯热茶入口,她的脸色才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祁月在一旁看信,上面只有两句话:
      “听闻宋声回来了。这是个不错的案子,沾了点阴谋的边缘,但并不深,还会让你和他见一面。”
      郑姑娘放下茶杯,将身子侧向祁月,仍有些局促:“三天前,迎月楼发生了命案。”
      祁月抬眼看向她,眉间微皱:“你亲眼所见?”
      郑行珂点点头:“我原想写信给私序宴请他们来查,没承想信不知怎么被范公子拦了下来,说这案子来找您更好。”
      屋内随着炭火燃烧逐渐暖和起来,祁月递给郑姑娘一个手炉:“我记得乌州官府还算为民着想,为何要找私序宴?”
      私序宴是民间自立的查案组织,行事乖张隐秘,出手必要凶手血债血偿,也因此一直被官府追查想要清剿,连去报案的人都会受到严惩,所以一般百姓不到走投无路时不会向其求助。
      似是被问到了难处,郑行珂嘴张了又张,末了只道:“姑娘可否先与我同去,再晚些乌州就要拥堵得走不得人,也不好细查了。”
      祁月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月神节。
      范一最推来的事倒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她也不再多问,点头应下。
      马车上,郑行珂大概是奔波数日,此刻总算放下心来,竟立刻就睡了过去。祁月坐在另一侧掀开帘子,觉得景色陌生,林间寂寂,只有马蹄声阵阵,她确实是很久没有回过城内了。

      今日是二月十一,乌州月神节,整个乌州都热闹非凡,人们会通宵达旦地庆贺这一年一现,也只现在乌州的月亮,连平日只有零星几人的城外客栈都能住得满满当当,他们都是来自其他八方的游人,匆匆赶来想要见一见这誉满天下的乌州月。
      在等到寸先三人准备好后便一刻不停地赶往乌州了。
      一路上遇到的车马不少,本来一区少年和寸先都是能用符参直接到城内,可惜宋声用不了,所以最快的也只能坐个马车。
      “我记得今日好像是月神节?”少年看着岔路口又出现的一辆马车,忍不住问。
      寸先一如既往地不爱搭理人,他合着眼,不感兴趣的话只当作没听见。
      宋声却有了兴致:“月神节?那是什么?”
      “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吗?”少年有些诧异,“是乌州最重要的节日,会出现月亮。不知道那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跟一区的白夜珠长得差不多,都不过是挂在空中的发光物。”
      一路上他们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行在靠近乌州主城的路上,远远地也能听到震天的锣鼓人海声,只是隔在茂密的树林里倒显得他们有些凄凉了。
      三人来得过于晚,此时虽然天还未完全暗,但城内客栈早已住满,没有剩余,只有城外还有一家客栈没有住满。客栈开在苍尽山下,拦下不小的一片地。而乌州关于苍尽山有着一系列完整闭合的诅咒传说,谁也不知道这家客栈怎么经营下来的,乌州并不是日日过节,这家客栈一年兴许也就赚这一次钱。但其他八方的人并不在意那些传说,这家客栈便拢下了今日这里所有生意,好在价钱还算有所值,风景也有别于城中的大街小楼。待三人走近一看,这家店的店名也颇随意。
      那牌子上写着潦草的“苍尽”两个字着实让人讶异。毕竟自第一任仙九莫负即位以来,就结束了苍尽时期更名为苍生,而这家店就仿佛一个准备揭竿起义的乱党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
      但会对这店名多看一眼的大概只有寸先,时间隔得太久,人们早就不在意这些代表着什么样的过去。在店小二热情的招待后他们来到各自的房中。客房内的装潢并不特别,反而很温和,暖黄的光照着,宋声只坐了一会儿便困得不行,倒头睡下了。
      夜色染得很快,主城内的鞭炮声和欢呼声越来越杂,远远地传到了城外来,此起彼伏地扰宋声的清梦。但他仍紧闭着眼希望睡意能让他忽略一切,最终没有成功,于是他翻身起来,披上外衣打算出门看看仅此一天的月亮。
      客栈因为独此一家,又占了一大片土地,说是客栈,其实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府邸,小路弯弯绕绕像个迷宫,长长的走廊三步一隔地挂着明灯,影影绰绰地亮在湖心,也亮在圆月一侧。客栈的人都去了主城里,四周非常安静,只偶尔有风吹扰灯火的声音,宋声脑子一片空白,任由自己的步伐左右去。他走上石桥,这是这个地方为数不多地势比较高的位置,宋声靠着桥,望着无数光点的湖面发呆。
      忽然,月影破开,湖面生皱,雨密密麻麻地下起来,宋声的思绪被打断,连忙走下桥躲进长廊里。
      气温又降了许多,宋声看看依旧明亮无缺的月,又看看石桥,决定还是回房。转身的一瞬间什么画面闪过,他仔细去想却只闻到雨水的味道。
      似乎是一场更大的雨。

      一区在房内焦急地走来走去,寸先答应他今晚就来告诉他他的过去,所以他此时紧张得不行。他一直以来都在拼尽全力地找寻这个答案,但如今就要知道了,少年反而有些犹豫,一直以来的直觉告诉他那应该不是什么值得记起的过去。
      少年正想着,一阵梅花香钻了进来,他伸手接下,是安知若的来信,她说一区地府有许多地方不合章程,但她已经在着手处理了,让少年不必担心。安知若的来信仿佛一颗定心丸,少年坐下来,盯着烛火发呆。
      不管结果是让他安心还是死心,至少,他应该有一个名字能告诉安知若。
      少年一直等到快要睡着才等来了寸先。他手里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一坛酒。
      “茶崖知道吗?”寸先问他。
      少年疑惑地看向他,然后点了点头:“你想用茶忆?”
      寸先拆开纸包,没有回答。
      茶崖是东南方大地被冷最特别的地方。被冷永远被大雪覆盖,茶崖虽只是被冷一个小小的崖边茶地,却与其完全相反,那里永远都是春天,生长出的茶叶名贵无比,不仅用于当地一些特产的制作,还能让人看到想要记起的事,称之为“茶忆”。
      但后者对世人而言只算得上是一个传说,只有像寸先这样活了太久的人才知道如何使用。寸先将茶叶铺在桌子上,然后将用茶叶和酒一起酿造的茶酒倒了一桌,正要施法,少年突然伸手拦住:“大概,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眼神恳切,甚至带了点向死而生的意味。
      但寸先从不说漂亮话,事实本也不是什么圆满篇章,他看看少年:“就如你一直以来感受到的那样。”说罢茶叶便飘在少年的眼前烧了起来。
      在火光里,少年看到了一方大地,那是南方师印。
      模模糊糊有人喊他的名字,眼圈便红了起来。
      “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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