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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尘缘(十六)莫逆之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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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禀奏!”
宫内大殿中,一旁的公公扯着嗓子喊道
“微臣有事禀报!”
“李爱卿可有何事?”
李大人手持,低头瞥了旁边的苏惑一眼。快步到台阶前。
“回皇上,近日微臣为一些事所困扰,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思来想去,微臣还是决定将此事交由皇上处置。”
“何事?”
李大人停顿了一下,脱口而出
“微臣见近日公主殿下日夜来探望苏大人,甚是亲密,昨日更是不请自来。公主乃千金之躯,怎可与朝中大臣有如此密切的往来。”
“回皇上,公主来只是来取微臣的书卷,并非李大人说的举止亲密。”
苏惑快步上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嗯,阳儿与苏爱卿从小便相识,来往频繁了些也实为正常,李爱卿不必过于担心。”
“禀皇上,微臣昨日见公主手上握着那宫外才有的市井玩物,不知是皇上命公主出宫亦或是受了某人……”
“李大人休要胡说,公主没有令牌,如何出宫!”
苏惑横眉怒对李大人,昨日二人商讨时的情意一夜之间早已消失不见
“市井玩物?可有此事?”
“皇上,嫔妾昨日也瞧见了,那东西甚是鲜亮,瞧着倒像是那宫外之物。”
淑妃补充着,又望向台下的李大人
“是我自己出去的!”
公主踏着大步走进来,柳萤紧随其后。
公主路过李大人,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走到台前
“给父皇请安。见过淑妃娘娘。”
“殿下,这是早朝。公主殿下此刻应当待在自己的寝宫。”
“李大人。倘若今日早朝本公主不来,你怕是想反了天了!”
“公主息怒,微臣也只是猜测,并未说公主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那市井玩物,还望公主解释一下,以免有失身份。”
“父皇,昨日却是有市井玩物,不过那是祸兮姑娘进宫时带来的。我想请问李大人,莫不是宫外的东西也带不进来了不可?”
李大人顿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淑妃
“当然不是。公主是皇上的至亲,天下是皇上的,自然也是公主的。不过不巧的是,本宫昨日站在楼台上看风景之时,倒是瞧见了公主回宫,公主怕不是连本宫的眼睛都要猜疑罢。究竟是谁带公主出宫去,我想各位也都心知肚明。”
顿时朝中大臣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李祸兮,听的木易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他静下心来
“圣上,祸兮并非不守规矩之人,臣敢保证。”
“若仅凭淑妃娘娘的一己之词,亲眼看见本公主回宫却不上报,是不是也算包庇罪,按律当押送受刑!”
“你!”
“好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都住口!”
“淑妃,此事就莫再追究了。今日还有重要之事传云阳公主来。”
淑妃不再言论,只是默默回到一旁,露出一副得意的笑。
“云阳啊,边疆接连战败,使者来报,粮草已不够一旬。西夏王来信,说……”
“为何是我,父皇……!”
“云阳啊,徽柔,她身子骨弱,再加上西夏王指名道姓要……”
“我不信!你骗人!”
苏惑仿佛也像遭到晴天霹雳一般,踉跄了一下。
“云阳……云阳要和亲西夏……”
“我不要!”
“来人,送云阳公主回宫歇息!”
“父皇!”
“云阳公主,请吧……”
云阳脸颊淌着热泪,不再说话,心灰意冷地头也不回离去。
“退朝!”
苏惑不愿相信发生的一切,冲出涌动的人群,向景翠宫跑去……
苏惑一路跑,思绪一下子回到他们初识的时候,他说过要一直保护云阳的,年复一年他却退缩了,他们渐行渐远,他在逃避,她却一直在等他。他跑着跑着,泪便止不住了,他大口的喘着气来到景翠宫。
平时充斥着的欢笑声今日不复存在,穿过一束束的凌霄花。一个落寞的身影靠在房门前
“公主,苏大人来了。”
云阳呆滞的眼神有了几分复苏,她望向还喘着的苏惑,站了起来。
“苏大人,你来了……”
“云阳,我……”
云阳跑过去一把抱住苏惑,十分珍惜呼吸着在苏惑身旁的空气,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他的衣袖。他没有挣脱,再也说不出口那句别怕,以前他以为自己没有能力,现在看来,怕是再没有机会了……他仍旧没有勇气抱住她,他怕抱住了对彼此都是一场错误。
云阳松开苏惑,鼓足勇气抬起头说
“苏惑,带我走罢“……”
苏惑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阳,几分惊恐,几分冲动,怕是几分胆怯。
“云阳……”
云阳满眼泪水,红红的眼角,不安的双手,她害怕了,她要离他而去,他却没有勇气留下她……
“云阳,我,我承受不起……你多保重。”
苏惑哽咽了,转身正要走
“苏惑!”
他犹豫片刻仍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
“公主……”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柳萤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心疼地抱住痛哭的公主
“苏大人留步。”
苏惑停下脚步,回头寻声望去
“李诚良!你!”
苏惑愤怒地一把抓住李诚良的领口
“苏大人何必要动怒?我这可是帮您呐,您可别不识抬举。”
李诚良松开苏惑紧攥的手
“李诚良,你所做为何?那可是公主!”
“哟,苏大人还记得那是公主,恐怕苏大人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惑顿时哑口无言
“我同公主仅是儿时玩伴罢了。”
“果真如此,公主便不会为了你犯险出宫去了。”
李诚良打量着苏惑走过来
“苏惑,你说你,公主到底哪点看上你这么一个懦夫?要骨气没骨气,要权势没权势。倘若不是我好心上书,皇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答应了西夏王。苏惑,你说,你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我啊,解决了你光辉前途上的绊脚石?”
苏惑上前踢了李诚良致命一脚
“这点胆量我还是有的,李诚良,我苏某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结识了你!”
李诚良捂着被踢的痛处,大声吼道
“苏惑!你无耻!早晚一天,你会栽到我手上!”
木府】
“什么?公主出宫被发现了?”
“祸兮,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私自带着公主出宫的?”
“这…这我也不是想帮公主嘛,你看她都这么可怜了…”
“糊涂啊祸兮,你这样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皇上一旦发现,我们整个木府上下包括你的爹娘都会性命不保的!”
“……那还有什么办法让我挽救一下吗”
“今日之事公主并没有供出来是你,但是我已经猜到了,除了你怕是也没人敢如此大胆了。”
“对了,昨日宫中的一位嫔妃过来威胁过我,但是我祸兮岂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果不其然,今日她就泄密了。”
“哪位嫔妃?”
“就是那个刚进宫的吐蕃妃子,现在应该称她淑妃了罢。”
木易尘沉默了片刻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祸兮看着木易尘
“怎么了,祸兮。”
“你现在不得了啊!”
祸兮揪着木易尘的耳朵大喊
“没没没,祸兮……”
“见过?!”
“等一下!祸兮你先冷静,我们先把对策想好再解决我们俩的事……”
祸兮看着木易尘,一下子回到刚刚的事里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位淑妃来头不浅,刚来大宋就能给公主如此下马威,若是跟吐蕃国扯上什么联系,这将关系到大宋的国土战事。如今又多了一个西夏,恐怕大宋是进退两难。今后若是两国联手怕是棘手了。不过这个淑妃对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倒不像源于她背后的吐蕃靠山,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这么说,云阳这回想留京怕是难上加难了。”
玄武阁】
“糊涂!”
“父皇息怒!”
云阳同徽柔一同跪在地上
“父皇息怒,云阳年纪尚小,独自出宫游玩乃无知所为。”
“徽柔!你不用为她说话!年纪尚小,难不成,你替她和亲去吗?!”
“父皇!”
“怎么,非要闹得满堂大臣人尽皆知!你这让朕如何瞒天过海帮你逃过此劫!”
“父皇……”
宋徽宗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去准备准备罢,三日之后准备日程,西夏使者方才已经入宫,父皇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皇上起驾!”
“父皇!父皇!”
“云阳,莫要喊了。”
“徽柔姐,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去和亲,苏惑,苏惑他会死掉的!”
“不会的,不会的。每年宫中都有出使西夏的商队,苏大人他会去看你的,云阳……”
徽柔抱住已经失控的云阳,眼泪也不自觉的往下落……
宫外的烟火市井依旧,宫中却一如既往寒冷,入夜后更是愈发幽凉。千奇百怪的花草在这宫中,个个都显得格格不入,却要生长在一起,藤蔓扭曲在一起,枝叶却互不掺杂。这宫中的人又何尝不是同这花花草草,各有家世,背景,目的,相互被利息利用,缠绕在一起,扭曲,畸形最终无可救药。他们都想攀上最高点,以一种强者的姿态俯视踩在脚下的众人,却不知道,始终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