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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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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这世界上太阳是有一天不完全陷落的,男女们便总能相恋,从而干出些愚昧的蠢事来。——鲁迅
他有些发蒙。
今晚是他不眠的第三夜,一轮犄角般的枯月正高挂在星空中,仿佛透过他疲惫的举止,凝视着他。原本他是很能熬夜的,可连续的通宵——他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显然吃不消。再过两天就要返校了。
他本应起身关灯,把脑袋深埋进枕头里,不管不顾,一直到正午的生物钟打断他连绵的鼾声,催促他该点外卖了,这才从床上爬起来。那时候,太阳应该在头顶上方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你以为他想锻炼自己的意志吗?你以为他想挑战自己的极限吗?可没有普通人会这么闲。一部分原因是他好久没打游戏了,怀念那熟悉的“Timi”声,本想趁着凌晨重温一遍;另一部分更大的原因,也是前者的原因——眼下他喜欢的、却不敢去承认的女孩,正透过手机屏幕,透过丝丝缕缕的网络,在世界上的另一个房间另一张床上,跟他边笑边说着话。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她,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以至于没时间打游戏,以至于不想睡觉。谁让这场景在每一个凌晨都会上瘾?
他们很早就开始这样了。该怎么说呢?他确实喜欢她,非常喜欢她。能让一个网瘾少年放下游戏的少女,究竟是有多受重视啊。
但是,他找不到自己喜欢她的理由。只是想单纯对她好罢了,这也算是喜欢吗?他这样想。所以他会一味的告诉自己并不喜欢她。矛盾、偏执,正好概括了他的行为做事,更多的是思想。不得不说,他是很奇怪的一个人,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都不能确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理应的,谁会喜欢一个怪人?他告诉自己,这是她不喜欢他的理由。
既然她不喜欢自己,那又为何要去喜欢她呢?他告诉自己。这逻辑怪异得令人称奇。
他将这份感情归类于友谊。尽管他们之前看电影、连麦、出门、无时无刻地聊天……可是没人规定只有伴侣能干这些事,朋友也可以,对吧?于是他认定了。
真奇怪,思维里的一切都乱糟糟的,之前从来不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迫切的想要跟她说话,与她接触,一点道理也没有。他明明告诉自己不喜欢她。可能是睡眠不足吧,他的精力没有充沛到让他思索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在她入睡前,怀着异样而烦恼的心态,却只发了一句平淡安详的晚安。
再到后来,他自己也搞不清了。迷惑在酝酿寂寥的深夜中扩张,和细枝末节的茫然结合,在变成少许少许的烦闷,累积起来,就变成了抑郁的源点,爆发着,喷涌着。一件件令人仅有些许不快的小事,一下子被放大,被追究到底。可他清楚,最后这样难受不堪的只有他自己。他边坠入阴暗的深渊,又禁不住开始思考这个深渊的本质。或许这种感性中的理性,是他思维里真正令人捉摸不透,却又吸引人的点吧。
天亮了。他本想继续沉沦,彻底化为一具空荡的躯壳,黑化…直到世界的终焉……
神明看不下去了。这掺杂中二的幼稚令他不忍直视。于是他指派她作为天使,前来把这个少年拉回正常人的世界,不至于让他整个人傻掉。
两捧娇艳的鲜花之上,只铭刻着两句话:
“在一起吗?”“嗯。”
幸甚至哉,又一个少年被拯救了。这场傻瓜式恋爱喜剧的开场,注定会诞生一对傻瓜情侣,事实亦是如此。如此简单质朴。
“止增笑耳。”神明摆摆摊开的双手,显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