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告诉他》沈泽渔

5、5

　　昨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还没等闹钟响许味就醒了，准确的说他是被饿醒的，但因为昨天晚上的酒和胃病，依旧让他没什么胃口。
　　刷牙的时候许味看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刷牙的时候又一阵恶心，草草地洗了洗脸就准备去学校了。
　　下楼以后，许味闻到一阵香味，好像是粥和包子的味道，许味最喜欢吃包子了，等他欢喜地看向桌子的时候，发现已经只剩空碗和空碟子了。
　　“你怎么还没去上学啊？”母亲李雪燕一边给自己第二位丈夫的儿子，许味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弟弟许承民背书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
　　反正她是不可能记得自己的上下学时间的，许味也不在乎，不过他倒是挺好奇今天怎么能让李雪燕亲自做了顿早餐的。要知道这位女士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对他这个亲儿子，也只有让家政阿姨做早餐的份。
　　“哥。”今年十三岁的许承民倒是很有礼貌，主动朝许味打了招呼：“今天王婶请假了没来，咱妈才做早点的。”
　　“哦。”
　　许味说完，就背上书包准备出去了。
　　在玄关的时候，许味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穿鞋，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母亲向来讨好许家的男人和儿子，他早已经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吃弟弟的醋，然后做蠢事去试图吸引母亲的注意了。
　　因为在那之后得到的不是无视就是狠狠的责骂，小时候的许味不聪明，用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隐约听到身后李雪燕不停地嘱咐许承民，这次考试要用心啊，一定仔细看好题，妈妈是怕你考试的时候心不在焉才这么早起来做早饭的，你可要争气好好考试。
　　许承民好像不耐烦地说了句什么，许味没听清，也不关心，就出门了。
　　走在路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下的石头，看了看表，才刚过六点半。夏天已经快过完了，除了一如既往的闷热还证明着夏天存在过，喧嚣了一整个夏天的蝉声都已经销声匿迹，白天已经慢慢变短了，地理课上老师怎么说的来着？过了夏至，昼渐短夜渐长，秋分昼夜平分，冬至最短……对了，那个老师还挺前卫的，手腕上有一处蝴蝶纹身，有段时间他坐在第一排的时候，上课总是盯着那处纹身看……
　　许味看着蒙蒙亮的天，心想，这会儿到学校还太早，要不要去吃点早点？
　　想到刚才在家里闻到的包子的味道，许味的味蕾终于开始蠢蠢欲动。决定了！就到车站附近的早点铺子吃酸菜包子！
　　美食在前方等待着他，让许味心情好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些。
　　这个时候车站附近人已经不少了，赶着上班上学的人都匆匆忙忙地坐下来，匆匆忙忙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再匆匆忙忙地离开。许味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他，笑眯眯地说：“小许，还是老样子？”
　　许味笑着点点头：“嗯，老样子。谢谢阿姨。”
　　不一会儿，老板娘就端着四个酸菜包子一碗小米稀粥过来了，许味刚塞了一个包子进嘴里，就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蹭了蹭。
　　还毛绒绒的，吓得许味一个激灵，半个包子咬在嘴里都忘了咽下去，低头去看时，发现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猫。
　　这小白猫脖子上还戴着半截绳子，好像被扯断过，估计是逃出来的，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巴巴地盯着许味嘴里的包子。
　　小猫耳朵耷拉着，可怜得很，许味觉得它估计快哭出来了，当即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把嘴里的半个包子扔给它。
　　小猫一见有吃的，连忙扑过去，狼吞虎咽地吞了半个包子，又抬头巴巴地看着许味。
　　许味：“……”
　　“老板，再来三个包子。”
　　这里的包子不算太大，喂小猫吃应该三个也足够了，许味又把包子皮扯开，吹凉了才给它放在一边，小猫这次吃了两个半，剩下的半个再一口都不吃了。
　　许味有些不开心，问：“你怎么不吃了？这个包子超好吃的啊！”
　　小猫并不理睬他，蹲在一边开始舔爪子，舔够了就跑掉了。
　　哼，许味想，真是一只心机猫，骗吃骗喝，下次见到它就不给喂包子了！
　　“老板，一笼牛肉包子，一碗豆腐脑。”
　　许味突然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连忙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发现一个人正跨在自行车上，一边打电话一边跟老板说话。
　　“你烦不烦，让我专门过来给你买早点你还挑三拣四的，给你脸了？信不信我把这点都喂狗了我也不给你吃！”
　　少年敞着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和脖子上挂的项链，黄色的，好像是块佛牌？
　　许味有些近视眼，他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人。
　　是许陈愿。
　　虽然许陈愿打电话打的很不耐烦，但还是仔细跟老板安顿着，用塑料袋多装两袋醋，再装一袋咸菜，豆腐脑要咸的不要甜的……
　　许味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之前两次见面都太尴尬，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清楚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怪不得在学校里那么有名……许陈愿真的长得很好看，用古人的形容，也是剑眉星目，很俊朗的模样，头发黑得特别纯正，稍微有些长了，让他用一根皮筋从脑后草草地扎了个小揪揪，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学校检查的……鼻梁又很高，眼睛有些深邃，他是不是有点外国人或者少数民族的血统呀……
　　这样的一张脸，却总是带着一副不耐烦甚至嘲讽的表情，让人觉得特别难接近，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不过专门来帮着买早点，听那语气虽然不耐烦但多少有些纵容，是不是也是有女朋友的呢？
　　这倒是许味想多了，许陈愿并没有纵容，他依旧一肚子的火气，在手机屏幕上戳半天，动作还挺大，皱起的眉毛充分表达了他此刻内心的烦躁。
　　他昨天晚上跟张子明打LOL，最后一场早饭局他没拿MVP，今天只能愿赌服输来给张子明买早点了。
　　翻了半天手机，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一手搭在车把上一手垂在腿边，漫不经心地到处看。
　　这一看就让他看到了角落里正在正大光明地看他的许味，主要是许味那头栗色的卷卷毛，许陈愿还从来没见身边哪个人的头发能像他这么软这么有特色的，所以印象深刻。
　　许味的“偷窥”被逮个正着，有些尴尬地想别开眼睛，心想，这人怎么还抽烟啊，那天他打架那么厉害，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社会上混的吧？你看还是升哥好，升哥都不抽烟的。
　　许陈愿也没难为他，就当自己没看见，虽然那天他出手帮了他，但也只是顺便，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看着就乖巧的不行的孩子，女孩子都不喜欢，更别说一个男孩子了，总觉得娘兮兮的。
　　正好许陈愿打包的早点也好了，他把装着食物的塑料袋往车把上一挂，掉转头就骑着车子走了。
　　许味则正好看到自己要坐的公交车进站了，于是匆匆地结了账，走上了早高峰人满为患的公交车。
　　这会儿的公交车是小偷们的据点，许味怕东西被偷，把书包小心翼翼地背到了前面护着，看起来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