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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桃花坞,小酌一杯倒 ...

  •   午膳之后,宋朗辞别太后,慈安宫女官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到了宫门口。
      “你们大理寺没活干?”宋朗也没看他,眸光望着前头。
      “谁人给你的错觉?”王恒轻笑。
      “你。”
      “是吗?”他挑眉,“那可真是凑巧,我所有休沐的日子,都被你给撞上了。”
      “巧个屁。”他嘀咕了一句,转身就走。
      方七守在马车前,见他来了连忙迎他上去,瞧见不远处王恒在那里,不由很是惊诧,“小郎和王家二郎一道的?要等他吗?”
      他可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都没看见有旁的车架。
      “等个屁,他一个王家郎君,哪里需要坐我的马车。”他兀自上了车,放下了车帘。
      方七:可是,人已经过来了呀……
      “捎我一程,带你去个好地方。”
      外头王恒的声音传进来,宋朗翻了个白眼,“不去。”
      “当真不去?”
      ……
      瞧着占据了自己马车半壁江山的王恒,宋朗忍不住想拍一拍自己的脑子。
      方才还说这人是大尾巴狼呢,转眼自个儿就把他招上来了!
      “放心,必定不会叫你失望就是了。”王·大尾巴狼·恒笑意吟吟。
      成罢,王家那样世代簪缨的世家门第,王恒口中的好地方应当不会是什么书斋穷学舍。
      他这几日也实在是无聊得紧。
      马车一路辗转,眼见着从闹市区穿过,绕到一条幽静的小巷,一路向北,便越发僻静起来。
      才是三月,春花开遍,这些人烟少些的地方林荫遍布,时新花卉开得正盛。马车一路向前,精致便越发好了起来。
      宋朗原本想瘫在马车里睡觉来着,可面前这人就这么微微笑着瞧着他,叫他不免有被看透的头皮发麻之感,就像被脱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感觉。
      他顿时也不犯困了,掀开车帘子朝外头瞧。
      彼时已入桃林,一眼看过去绵延几十里尽是繁华簇簇,棵棵桃树如华盖,粉色鲜嫩的花朵儿争奇斗艳,馨香满溢。偶尔随着清风翩跹而下,身姿曼妙婀娜,明媚却不妖艳,在这样阳光和煦的日子里,越发叫人心醉。
      即便宋朗在外头云游两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更别提这还是在京郊边上!
      “这是什么地方?”他转身,惊奇地问王恒。
      帘外桃林恍若仙境,面前的少年明眸善睐,眸子亮得叫王恒晃了晃眼。
      “桃花坞。”
      宋朗笑着直夸,“好名字。”
      转眼又趴在车帘边瞧看风景了。
      王恒敛眉失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
      马车又行了几里路,缓缓停了下来。
      两人下车,面前是一扇桃木做的门。边上鲜花点缀,不失风雅。
      一个老仆走上前来,恭恭敬敬朝着王恒拜了拜,“主子,酒酿已经起出来了。”
      宋朗来不及诧异桃花坞的归属,听到酒酿二字,眸子就亮了。
      “有什么好酒?”
      王恒吊足了他的胃口,“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吧,到了人家的地盘,还是要收敛些。
      宋朗安安分分跟在王恒身后一路进去。
      穿过片片桃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幽深的宅院。
      匾额上书“武陵别院”。
      “跟上。”王恒往后瞧了一眼。

      进了宅院,一股子清凉之感扑面而来。
      虽是身处僻静,却活似有人住的样子,处处干净整洁,庭院里头的花树也打理得很是妥当,比起京城里好些大户人家也不遑多让了。
      王恒引着他进了内堂,绕过几道抄手游廊,面前便霎时豁然开朗。
      原来是内堂后头特地辟出了一个广阔的院子,院里只四棵桃树,却棵棵有四人怀抱之粗壮,亭亭如盖,花朵儿繁茂。
      以抄手游廊为隔,院子中央是一座小亭,亭边不知从何处引来活水,静静淌过各路弯弯曲曲的路径,又汇总到一处,从宋朗所站的月台瞧去,那流水竟绘成了一棵枝繁叶茂桃树的模样!
      如今桃花繁盛,花朵儿簌簌掉在流水中,那流水画作的桃树,立时更鲜活起来。
      “可还堪入眼?”王恒笑问。
      “鬼斧神工,确实不错。”宋朗一边咋舌,一边不吝夸赞。
      “来。”王恒领着他进了亭子,里头桌案上已然放置了一坛子酒酿。
      “请。”王恒伸手相邀,宋朗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到底是王家出手的东西,那石凳上还放了个软垫。
      宋朗一坐下去感觉从下到上都舒服了。
      王恒也跟着坐了,取出一旁的白玉酒盏给他斟了一杯。
      宋朗还未饮,光闻着这味道就已经要醉了。
      浅浅品了一口,他顿觉自己都要升天了,桃花眼亮得惊人,“有桃花的馨香,还有甘泉的清爽,这酒怎么酿的?”
      王恒也跟着浅酌,“这个嘛,自然是秘方。”
      那就是不能说咯。
      宋朗却不恼,很是中肯道:“这样的好东西,是得好好珍藏着。”
      闻言,王恒敛眉轻笑。
      这孩子,倒赤诚。
      好酒需细品,宋朗也是个爱酒的,慢悠悠和王恒捧杯小酌,深觉舒畅。
      “说起来之前我也在渝州,那渝州别驾的事情也听说了些,我还道是谁把这事了结了呢,没想到是你。”宋朗喝着好酒,也愿意和王恒说话了。
      “怎么,很吃惊?”他笑问。
      “也不是。”宋朗右手端着酒杯,白皙的手肘撑在桌案边上,身子微斜,目光灼灼,“就是你这样瞧着跟我二哥一样的人,怎么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一点都不文雅。”
      王恒笑了,“文雅和雷厉风行,也是可以共存的。”
      宋朗摇头晃脑,“这倒也是。”说罢,饮尽了杯中的美酒,身子更斜了几分,衣领处的精致锁骨露出了小半。
      王恒顿了顿,垂眉。
      “咦,怎么就没了,你这酒盏也太小了些,不够,再给本郎君斟满!”他大手一挥,瞧着倒是很豪迈,但隐隐已有些醉意。
      “不可贪杯,这酒烈,一杯足矣。”王恒拒绝了。
      宋朗皱眉,眸子里起了些水雾,朦朦胧胧的,“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再来八大碗!”
      王恒失笑。
      这是已经醉了?
      不过看样子酒量确实也还行。
      他这酒,一般说酒量好的人喝了半杯就倒了。他喝了一杯还能言辞清楚,也是不易了。
      “行,这就给你斟酒。”
      不一会儿,老仆送来了解酒的茶水,宋朗已经歪倒在桌案上了,嘴里却还念叨着什么。
      王恒正要给他灌解酒茶,看他嘴里念念有词,便很恶趣味地附耳去听。
      “大尾巴狼……给本……本郎君斟满…我还能…还能再喝……”
      王恒顿时气笑了。
      “你才是大尾巴狼,喝了我的酒还骂我。”
      他捏着他的嘴,用很不温柔的手法将解救的茶给灌了些进去。
      宋朗喝醉了却很不老实,身子窜来窜去,将王恒手中的茶给晃洒了不少。
      “咦……”他嫌弃,“酒品真差。”
      翌日。
      日上三竿,朝阳穿帘而来,洒在床榻上少年精致的眉眼上。
      他缓缓睁开眸子,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光线。
      下一秒,他整个人弹坐起来!
      “哟,醒了?”王恒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正拿着一卷书在看,语气幽幽道:“你要再不醒,我就只能把你塞上马车拖回去了。”
      宋朗整个人都懵了。
      “几时了?”
      “辰正了。”王恒淡淡回他。
      “这是第二日了?!”宋朗眼珠子瞪圆了。
      “不,”他侧身看着他,“这是第三日了。”
      宋朗只差没惊掉下巴。
      “我睡了一天两夜!!?”
      “你说呢?”
      宋朗顿时蔫了,可他立时又觉得不合理,“我昨……前日,分明才喝了一杯!”
      王恒挑眉,“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只睡了这点子时间。”
      他二哥宋舒初次来的时候,喝了半杯就不省人事,昏睡了足足三天三夜。
      宋朗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酒这么邪门儿。”
      “自然是……”王恒笑意吟吟,“好酒。”
      直到回了礼国公府,宋朗还很不在状态,眸光懒懒散散的,瞧着还有些没散睡意。
      “小郎你没事罢?”方七最知晓他的酒量了,看他昏睡这么久,着实惊奇。
      “没事。”他摆摆手,神游天外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方七连忙追上去,“对了,王家郎君说,明日你就要开始去大理寺应卯了。”
      宋朗已然扑在床上去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次日天还没亮,方七就来叫他起床。
      “小郎,已经寅时了。”
      他只动了动身子,揪着一个被子角,俊脸塞在被褥里,睡得很是香甜。
      方七焦急得很,伸手去轻轻推他,“小郎,不能再睡了呀,今日您可是要去大理寺应卯的呀。”
      宋朗仍旧未动。
      方七都快哭了。
      “小郎……小郎……”
      “你嚎丧呢!”宋朗终于忍无可忍,窜坐起来,面容冷得很,满脸地生人勿近。
      方七小身子微颤。
      他家小郎有起床气,很大的起床气。
      可是他不敢不喊呀!
      “主君说,让您今日去应卯……”
      “应屁的卯,不应!”他吼了一句,一扯被子,自个儿跟着倒下去,被褥便完完整整盖在身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方七都咋舌。
      方七无奈地叹了口气,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出去了。
      卯时初,王恒到了国公府,宋舒领着他到了宋朗的院子。
      “那个,我家小郎……还没起……”方七硬着头皮道。
      宋舒俊秀的蛾眉微蹙,末了强行替幼弟挽尊道:“之沐,我这弟弟平日里还是很早起的,今日……许是昨日里累着了。”
      方七听了这话都没眼看他。
      他家小郎,十六岁之后,几乎从未早起过。
      “咳,方七,快去叫小郎起身。”宋舒敦促了一句。
      方七只好又进了那门。
      不一会儿,里头才传来一阵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又过了一刻钟,里头又没动静了。
      宋舒一愣。
      “咳,你稍坐片刻,我去喊一喊。”
      宋舒大步进了里头,宋朗还躺在床上,整个人跟个猫儿似的蜷着睡觉。
      “景云,景云,快些起来了。”宋舒颇有些焦急地喊他。
      可宋家二郎向来温和如玉,这叫人起床的声音也是柔和得紧,落在宋朗耳朵里跟没说似的,完全不能阻碍他想赖床的意愿。
      不一会,他迷迷糊糊听见脚步声出去了。
      他正想安睡过去,转眼又是一个脚步声进来了。
      “几岁了,还赖床呢?”
      这声音,是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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