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有少年时》深山笋精

5、蔚蓝魏阑

　　下午第一节课是生物课。
　　生物书上彩色的插图很多，有些调皮的孩子已经悄悄翻到后面了，一些讲解人体结构的地方吸引了他们。
　　李老师腋下夹着书进来，把书往桌上一铺开，就点名课代表读课文。
　　生物课代表是魏阑。她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闻声站起来捧着书开始读。
　　她的声音才是真的好听。声声看着她，心里想着。
　　又看了看书，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她。
　　她太好看了，扎着的编发双马尾也好看，别着的闪闪发亮的小发卡也好看。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套装，衣服版型很好，是声声在电视上看过的品牌。柳叶眉搭配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和殷桃小口，轮廓柔顺的鹅蛋型脸蛋。头发是从发顶开始编的鱼骨辫，一直长到腰际，几乎没什么碎发，通体都丝滑规整。
　　魏阑念课文的时候，声音清脆，如玉石击盘，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透着股文静。读完她也没动，老师示意她坐下这才端正地坐好，双手都规规矩矩摆在桌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着老师。
　　声声回过头，也赶紧坐好，之前一直很懒散随意，像没骨头一样。
　　李老师的课听着让人昏昏欲睡。
　　每翻一页他就让魏阑读一遍，声声在魏阑读的时候就清醒，轮到老师讲就昏沉。
　　中午那一觉睡得不好，下午精力明显比较差。声声努力的做笔记，实际上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老师说啥机械化地抄下来了。
　　数学课的时候，声声差不多清醒了。从小学升到初中，知识难度和深度都增加了一些，声声感觉自己当堂吸收的程度不高。下课后并没有离开位置，而是把今天的上课内容又看了一遍。
　　然后是地理课，地理老师比较有趣，年纪也轻，他说他叫王超，大家可以喊他超哥。
　　超哥随手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无比完美的圆，就这一手，马上收服了在场所有小萝卜头，声声也惊讶的哇出声。超哥秀完这一手，就开始把圆划分成地球的样子，给大家介绍起来。下课之后，大家都去黑板上试图画出来一个完美的圆，没有一个成功的。
　　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音乐老师姜慧是所有老师里打扮的最好看的，柔白色的纱裙在她转动的时候裙摆飞舞，她先教大家学国歌，大家基本会唱，又教大家打拍子。这是今天最轻松的课了。
　　放学后要打扫卫生，从第一列同学开始轮流，今天还没轮到声声。
　　一下课她跟巴盈说了一声就收拾了东西出了教室，林巷没来得及问要不要一起走，张术已经勾上林巷的肩膀，吆喝着一起回家。
　　冯绩拿打扫工具出来，只看见一个卷卷头发的小脑袋在转角，转眼就不见了。
　　徐爸已经等在门口了，声声爬上车，抱着爸爸的腰。
　　路上徐爸跟声声商量去买个自行车，因为徐爸实际上下班时间比声声放学时间要晚，今天是跟单位提前说了声的。
　　到了自行车店里，声声在一众车里看花了眼，最后和徐爸一起选中了一辆淡蓝色的小自行车，对大人来说有点小，对声声来说倒是十分合适。
　　把车绑在后面载回家，到家声声就在门口试骑起来，期待着自己骑车上学。
　　第二天吃过早饭声声背上书包就跨上自己的自行车出发了，徐爸不放心，今天还陪送一次，就骑着摩托车跟在后边，一直看着声声自己顺利进了学校才转身离开。
　　进教室的时候，感觉教室的氛围不太一般，有好些同学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过一会看一眼门口，眼里闪着兴奋和八卦。
　　声声不明所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小声的跟巴盈咬耳朵，“怎么啦？”
　　“你不知道？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呀？”
　　巴盈拉着她一起走到窗边，示意声声朝下面望去，下面好事者更众。
　　几栋教学楼之间是平时大家做早操的集合地点，大家进教室之前也会路过。声声今天太兴奋了到处找地方停她心爱的小车车，没有走这边，从后边绕路了一下所以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空地上面靠近初三年级的台阶上有一块大的黑板，用作开会时写一些标语的。声声仔细一看，之前开学写着的欢迎词已经擦掉了，被蓝色的粉笔写着四个大字“蔚蓝 魏阑”，旁边还画着许多粉色的爱心和气球。
　　“这是谁弄得啊？”声声问巴盈。
　　巴盈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刚来没多久。昨天打扫卫生的同学说那会天擦黑了，也没注意外面，不知道谁写的。”
　　“魏阑呢？”声声看向她的位置，空的。
　　“还没来，估计快了。”
　　声声看了一眼教室后边的时钟，想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帮忙处理一下？老师快来了。”
　　巴盈也看了一眼时间，“好。”
　　正在她俩拿了黑板擦，准备下去的时候，下面一阵骚动，她俩赶紧往外面看去，魏阑到了。
　　她背着一个粉色的N牌书包，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运动套装，白色的N牌运动鞋，头发编了一根大辫子，侧着放到前面，发尾用一个水晶发绳捆住。
　　她正要穿过人群来初一这栋楼，并没有在意大家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走到中间的时候，人群已经给她让出了空地，她看见了前面的黑板和黑板上的大字。
　　声声视力很好，隔着这么远，她清晰地看到魏阑盯着黑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半晌似乎微微皱了下眉，慢慢走上前去，从黑板下面的粉笔槽边捡起黑板擦一点一点擦掉字迹。
　　黑板很大，魏阑就这么擦着。
　　有不少同学似乎准备帮忙了，左看看右看看，又有点犹豫，脚步踟蹰了一俩下。
　　正在这时，有个人径直越过人群，弯腰捡起另外一块黑板擦，踮起脚尖擦掉黑板高处的字。
　　是班长。他没有说话，个头此时也不算高，只比魏阑高出半个头左右，踮着脚擦上面的时候，黑色的运动裤裤脚蜷到小腿肚，上身的红色体恤也缩起来一截，露出有些精瘦的腰身。
　　声声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阑只在他刚来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在擦。然后又有个人跳上台子，从右边开始擦。
　　冯绩看了一眼从附近教室借来黑板擦的林巷，点了一下头。林巷也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林巷跟冯绩是前后脚进来的，冯绩刚看到就直接走了上台，林巷扫了一眼地面，转身去旁边的班级借了黑板擦才过来的。
　　魏阑此时靠近了林巷，低声说了句什么，声声猜应该是说了句谢谢。因为话语极短，说完他俩马上就分开了。
　　这时候已经有别的同学也加入了，高年级的同学个子高些，很轻易的擦掉了最上面的一些气球和爱心，底下也擦的差不多了。
　　魏阑跟大家都说了谢谢，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分给大家擦手，又说了一句谢谢。大家都说不用谢不用谢，还有几个学姐宽慰魏阑，夸她好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别影响学习。
　　魏阑点了点头，没做什么特殊反映，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跟五班的同学一起向初一的楼栋走过来。
　　不一会，魏阑他们就回到了教室。
　　声声看她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掏出书本，准备早读。什么好像都没影响到她。
　　哇哦。声声心里哇哦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哇哦什么，就是觉得魏阑身上劲儿劲儿的，很酷。
　　下课的时候，大家其实还是忍不住八卦的眼神飞来飞去，窃窃私语的聊着，猜测着是谁写的，目的又是什么。
　　巴盈小声说像是小说的情节，还觉得应该是我们班人写的，因为别的班的同学肯定还不认识。自己班人还没认全呢。
　　声声觉得不一定，一则魏阑是镇上小学升上来的，肯定有很多小学同学在，二则她应该是被大家认识的，哪怕只开学见过一次。声声就是这么觉得。
　　张术颇有些愤愤不平。
　　他来的太晚，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进来的，一切都是听转述，一听就义愤填膺，不断指责背后的始作俑者，还相当遗憾自己来得太晚。
　　他觉得班长这次，可以算是英雄救美，酷得很。林巷也是，都有机会去做了一次小英雄，就他是个差点迟到的，跟酷完全挂不上钩。简直是悔得追胸顿足，责怪自己的赖床行为。
　　英雄救美吗？
　　徐声声向右上角望过去，冯绩的半边后脑勺看不出挂了英雄两个字。
　　声声低头开始读英语单词，今天是英语早读，声声昨天晚上又复习了一遍，记得七七八八了。
　　Red、Red、Red。红色。
　　他今天穿的红色。
　　声声低头看自己，是一件略微洗的发白的粉色体恤。
　　我有红色的衣服吗？声声想不起来，好像没有。徐妈妈甚少买鲜艳的颜色，大多是浅色系的，或者就是深蓝、黑色这种完全的深色系。
　　下次让妈妈买件红色体恤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