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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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目
我也是个肤浅的，偏喜欢这张美人皮。
「王上，探子来报，那言下凡界历劫去了。」这日正是头疼，得了这个消息，一时提不起兴趣。随意挥手，打发了凛结。
那言？是上次神魔大战之后，天帝忱呁亲自提拔上来的，说是资质不凡，一上天界便做了众神君之首。我道是觉得可笑，我们两界大战，忱呁都不曾漏过脸，倒是为了一个那言，广发帖子，遍布六界。这个名字，也曾风行一时。如今历劫，许是修为再上一层。心中一紧，近来受温温影响，荒了正事。
「凛结，去打听如今是什么身份，让零戚探探水深。」实在头疼，捏着眉心，沉声吩咐，凛结应声而去。
我还曾未见过这位那言神君，许是花容月貌入了忱呁的眼，毫无顾虑的扶持她，可是听闻，此人不能服众。我原是想在跟温温情定之后，寻个机会亲自看看这人的实力，现下她万般不愿，我也不该再自欺欺人，她终究不喜欢我。思及于此，甚是头疼。
「弑目。」闻声，更头疼的人来了。「母后。」淡淡投去目光，我也懒的起身，今日灵筠不曾跟来，看样子难以推脱立后之事。「赤婴你若实在心仪，她做王后也可，赤忱这幅相貌做个美妾也不失身份。」母后一脸淡然，坐在我右侧，细细打理了衣袖褶皱，双手叠在膝上，端的一副雍容姿态。
「母后，你不知道我心仪谁吗？」我甚是心烦，琐事一堆也就罢了，个个给我添堵，这个魔尊当的极累，这会我倒是未注意自己的情绪，语气发冷，面色些许不善，惊的母后迟迟不挪开目光。终究是我先败下阵来，仰首瘫在椅榻上。
「累了，就多多休息，日后切莫再说出失了身份的话。」母后这话，语气平平，没有关心也无愤怒。我只觉想笑，哑声回道，「择日再议王后之事。」
「我是来知会你的，赤婴为后，巫师已看好吉日，下月初便举行立后大典。」
「还望母后不要插手儿子的事情。」闻声弹起，怒目圆睁，「没有王后一脉扶持，我也能稳坐这个位置。」
「我只关心子嗣。」
「日后会带回来一个孩子给您培养。」
「血脉不纯，你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刀刃相向？」
「是一族血脉又如何，父王不也是兄弟厮杀出来的吗？」嘴角扯出一丝讥笑。
「算了吧，弑目，那日我就瞧出那女子无心于你，利用完你转头奔去冥界，她可比你清楚两族血仇。」
突遭被人点出我最不愿承认的事实，一时哑住，安静的瘫回原地。母后冷冷的打量了我一番，起身离去，终究还是她赢了。「您为何不疼疼我。」轻轻启齿，母后脚步停了一瞬，复又离开。
郁结于心，不想去处理这些琐事，就这般瘫了五日，就盯着屋顶，这上方悬着一颗夜明珠，现下也不觉刺眼，胡乱思索。「哥哥。」是灵筠唤我，我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扰，她倒是只探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进来，声音细小如蚊。我欲张口出声，才发现有些哑，抬手示意她进来。
这丫头眉开眼笑，提着小裙子奔过来，衣裙本就不长，只及膝下，漏出两节白藕状的小短腿，在踩着她极爱的小靴。赶忙坐正，清清嗓子，温和的扯出笑意。
「哥哥，润嗓。」我笑着接过这盏茶，仰首喝下，不错，小丫头长大了。我伸手替她展平裙摆，顺道烘干裙摆上残留的茶渍。「哥哥，不要伤心，你还有灵筠。」倒是攀在我膝上，我赶忙将手抻在她腋下，省的跌在地上。她手却是抚在我眼旁，似是在替我擦泪，是几日不曾合眼，眼睛有些发涩。「哥哥只是累了，歇一歇。」柔声抚平这丫头苦巴巴的小脸。
「嗯嗯，哥哥可是魔界之首，若是不愿，自然不需要多言什么。」我盯着这丫头，眸中多了一丝好奇，「谁跟你讲的？」「是…」灵筠纠结的绞着手指，我静静等待，她倒是小心翼翼的抬头瞄我，在我的眼神鼓励下又言，「赤婴姐姐。」
赤婴么？记得上次见她一袭红衣，英姿飒爽，喜怒皆挂在脸上，我少时最是羡慕他们兄妹二人。我曾不止一次见过赤婴坐在昼引肩上，执嗤跟在身后，一家喜笑颜开，就连昼引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这或许是我穷极一生所求的偏爱。
「你去替哥哥将赤婴叫来。」她得令，快速翻身而下，我双手扶着，「悄声，不要让旁人知晓，这是我们三人的秘密，好吗？灵筠。」我伸手示意，她朗声回好，一脸认真，如接重任，小拇指勾住我的手。
「王上。」应声而来的这抹红衣跪在殿前，「起身，坐。」我抬手示意她坐在下首。待她坐定，我便出言，「正好，你也不愿做王后，我们……」「不，我愿意的。」下面的赤婴一脸平和，脸庞青涩，我似是看出一些倔强。
「那你让灵筠同我讲这些，是何意？」一顿，出声时发觉语气生硬。「若是不得王上欢喜，我做王后也不会快乐，还是做臣下自在。」我久久不知如何开口，赤婴一脸无畏，我发觉她比我勇敢。
「王上，沉辛王后吩咐了再半月便是大典，还是快快商量对策吧。」赤婴温和的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嘴角勾起一点笑意，「你有什么好对策？」「眼下沉辛王后这边我还未给回应，不若去直截了当拒绝，只是我好脱身，王上怕……」赤婴欲言又止，我明白，王后必然由赤忱补上，我若是私下解决了赤忱，可仍有新的王后补上，釜底抽薪的法子不行。
「你回去应了她，她届时肯定日日看着你，先放松她的警惕，事事依她，前一日我让凛结先带你去凡界避避，待我拿回主权，再讲清缘由，还你清白，日后也可觅个良君。」母后终究有些威望，旧部众多，我需得他们完全臣服于我，彻底在这魔界说一不二，立王后这事才能止住，如今还得摆赤婴挡在面前，分一分神。
翌日，母后带着一众女使早早候在我门前，还未睡够，眼睛还有些涩，脑子发胀，未着外衫，打开门，皆是跪成一片，端着喜服一应装饰，竟是早早备好了喜服，这是见我昨日松口，急急忙忙张罗，我这个母后可真贤惠。眼下，我们母子四目相对，我尽力平和相待。
「母后。」侧开身，让她进来。「既是起了，试试合不合身。」我还未回声，众女使将我团团围住，手忙脚乱，我只麻木的张开手随他们折腾，一一穿戴，还顺道打理了我这散乱打结的头发，若是没记岔，我险些以为今日是立后大典。
四处退下，母后的目光从我脸上再到全身，一一巡视，终得微微颔首。「甚佳。」「那儿子便接着睡了。」抬腿进了内室，却是被母后到话止住，「你是我儿子，我最是知你心意。别徒费力气。」我只觉可笑，「那便试试。」顺道关了内室的门。
最是知我心意？笑话，知我，便不会因我犯了一件小小的错事，毫无怜惜的赏了我三十鞭子，知我，更不会因我见昼引抱着自己的孩子，也想求他们疼疼我时却狠心送我入大牢，同外族之间厮杀，而她，永远都是揣着这幅清冷面庞，冷眼相观。我最大的错事便是妄想暖热她这颗爱子之心，这次便撕破脸吧。
头一遭觉得自己无能，这些旧部个个避我，我一连处处碰壁，什么理由都有，直到这日立后大典，我才看到下方的诸位旧部，个个满脸笑意，皆是拳手贺喜。我扯着仅有的一丝涵养，只待赤婴现在按计划能呆在凡界。
「弑目，这便是你们商量出来的对策？」我应声回头，着了一身喜服的赤婴立在母后身后，面色苍白，看样子是受了些内伤。「快去换喜服吧，别折腾了。」母后目光沉沉，好似看到一丝失望，怎能不失望，我竟翻不出一个妇人的手心，枉我魔界第一郡君。
「诸位好样的，到底是称沉辛为王，还是我弑目？」我立上高台，目光一一扫过，交头接耳，面上惶恐，「王上息怒。」齐齐跪地求饶，我看着这出大戏，只觉讽刺。「我不介意，换一批臣下。」这话似是惊着他们了，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执嗤。」沉声唤来暗处的执嗤。转头走向母后，这几步沉重万分，执嗤带人将这里里里外外围了三圈，我只出手将赤婴扶在身旁，「凛结，他…」「无事。执嗤带她回去。」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枉我前面费的心血，终是可一举拿下。
我只看了一眼母后，便转身处理这瘫事，「谁砍的脑袋，谁便取而代之。」此话一出，一阵唏嘘，一阵欢呼。「弑目，你疯了，他们可都是历代忠臣。」母后终于怒了，难得脸上有这番神情，这好似是我头一遭见到。「不忠的狗，母后你说他们会咬人不？」我这会轻飘飘的对上这道不可思议的眼神，「动手。」
混着求饶，夹杂着鲜血的兴奋，我透过母后这张快要崩瘫的面庞，心中隐隐有个恶魔暗自窃喜。一息止住，遣散众人，我静静立在母后身侧，细细的盯着这片尸骸，十九个旧部，其中有少时常伴在我身侧的部下，可惜了，人人皆有旧交，若不心狠，我如今仍困在母后的手下。
「你可真是渊息的好儿子……皆能做出这背信弃义之事来。」听着声音有些疲惫，一丝不苟的妆容下，神情却透着分外疲倦。「弑目，你总怨我不疼你，你这般心肠谁敢去捂？」我当真讶极了，「这便是你不喜这个儿子的牵强解释吗？」复又一想，她也不曾待父王笑过，自己到底何来的信念得她一分喜爱。
「啪」这个巴掌就响亮的扇在我的右脸上，我看着面前这个矮我半截的母后，赢弱的身子不知从何处蓄了这般大的力气，偏头对上她的目光，慢慢扯出这丝笑意。我这般行径似是更激怒了她，整个身子隐隐气得发颤。
「胆大妄为，设饵坑骗我，我是你的母后！不是仇敌！」「母后，你今日不说，我还真当我们是上下属关系呢。」这刻我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伤心，反倒内心平平。
「你怎会调动这些人？」声音温和，刚才那个发怒的母后好像只是幻觉，「是我魔军，必然有令必应。」「不可能，这几日你可是一个人都没接触。……渊息竟给你留了后手？」「母后，我的实力便可让他们臣服，倒是这群人活的太久，个个是个老糊涂。」我含笑望去，魔界自父王统治之后，再无内战，一致对外，这片祥和似乎让所有人忘掉了魔界曾经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你竟然毁了你父王的心血，弑目，你知道你的下场吗？自食其果！」我只笑笑，目光越过她，望着远处的女使，母后亲信，正是忐忑的跪在外面，「好好养着吧。」跪地那人，只愣了一下，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过来扶走了母后。
「王上。」应声回身，凛结低首捂腹站定，这伤势不浅，看来为了拖住母后没少出力。「让巫医好好看看。」凛结应声退下，我又扫了这堆尸骸，还差个收尾，将剩下的部下和新提上的部下叫在一处，一同敲打了一番。
「沉辛王后身体抱恙。日后我不希望有人去扰了她的静养，恩？」我挑眉一一望去。得了他们的回应这才满意的坐回主位。
这场闹剧结束了，止一息畅快，去了冥界，她倒是没心没肺，看着快活，终究是我庸人自扰。我暗暗告诉自己，你只要过来，只要向我走来就行，剩下的由我奔你而去。这场博弈，我愿缴械投降。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