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幸运》闫明初

40、意外

　　多想告诉你，其实我过得并没有那么好，还是会经常想起你，经常梦见你，只是时间让我学会了闭嘴。因为我知道，很多路都要一个人走，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熬过去就好了。
　　贺森挂了电话就拉着马天阳帮自己参谋晚上要说的话，
　　“你好好说，我认真听着，”马天阳闭住眼睛说道，
　　“我要开始了，”贺森咳嗽了两声清嗓子。
　　“虽然很想叫你宝贝，但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正式，所以还是叫李想吧，我趁着你今天出差在家偷偷布置了这一切，那个时候在你家的时候你问我你可不可以有婚礼，我当时犹豫了，因为我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我懂了，我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贺森单膝跪地做了一个开盒子的动作。
　　“愿意，哈哈哈哈，愿意死了，我都愿意了，”马天阳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完了！最重要的戒指忘了！”
　　“亏你还能想起来，不知道李想看着连盒子都没有的空气戒指会不会像我一样，”
　　贺森慌忙拿起外套就冲出了家门，
　　“哎，你等我一下！”
　　李想看了看副驾上的礼品袋，那是一块儿手表，一块儿在今天的寿星的购物车里躺了大半年的手表，贺森喜欢很久了，但苦于昂贵的价格一直没舍得拿下。想想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的时候礼物里也有一块儿表，不过是一块儿很普通的运动手表罢了。尽管李想和他谈了无数次，有什么一定要和他说，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贺森还总是习惯把一些事情藏到自己心里，想着想着就一下笑出了声。一片阴影覆盖到了李想身上，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没等回过头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就只听到一声巨响，剧烈的疼痛让李想猛打方向盘，顷刻间，世界一下变成了黑色。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想醒了过来，只觉得腹部很疼，钻心的疼，他用手摸了摸旁边的东西发现还在，手机屏幕碎了一片，李想吃力的拨通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通，请在哔一声后留言。”
　　“我忘了你在开会了，我出了点意外，可能……可能不能及时回去了。我肚子好疼啊，还冷，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很久的那款表，你……你不许说我败家，我只想让你开心。对……对了，还没给你唱生日歌呢，祝……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我唱不动了，好累呀，我好不甘心啊，我不想离开……你，好想……在看一看……暖……暖……的你……啊。”手机从李想手里滑了下去，掉在了脚边。
　　慌忙赶到商场买戒指的贺森忘记了拿手机，这一通电话恰巧没能接起来，等回到家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电话，
　　“是贺森么?我们是xxx公安局的，请你现在来医院一趟吧，李想出事了，通话记录显示你是最近的联系人。”
　　贺森愣了一下猛的向楼下跑去，无视了后面马天阳和贺严询问的声音，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声音。他没办法思考，原本应该出现在家里带着他去餐厅的李想为什么会在医院?什么叫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大脑就好似被冻住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向贺森砸了过来。他回答不了，也没法回答，他只盼望都是假的，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手术室的灯已经变成了灰色，警察上前简单说明了情况，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句因货车卡扣松脱导致钢筋贯穿，抢救无效，贺森瞪大了眼睛推开了手术室的门，蹒跚的走到病床前，颤抖的手慢慢的掀开了白布的一角，直到现在他仍然希望这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警察搞错了，床上的人是一个与自己素未蒙面的人，缓慢的动作也是在等电话铃的响起，专属铃声的响起。可当李想惨白的的脸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脚下一软没站稳跪在了床边，巨大的冲击让他一下没哭出声来，只大大的张着嘴。所有一切的希望变成了绝望，刚才还作为假象谎言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疑问在此刻也变成了真实的肯定句。泪水打湿了贺森长长的睫毛，过了许久才发出了声音，
　　“怎么会这样啊?你起来呀！李想你起来呀！我再也不叫你懒猪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也不过生日了，你起来呀！”
　　不管贺森怎么叫面前的李想，他都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就和睡着了一样。
　　“别睡了，李想别睡了，你起来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求你了……”
　　泣不成声的晃动着李想，可除了随着晃动轻轻摇摆的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贺森抬起李想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我是贺森啊，你不是最喜欢黏着我么？你不是说你会努力让我开心的么？你……你不是最爱我么？”
　　泪水也打湿了李想的手，顺着手臂滑落到了病床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对，你是想让我抱你起来是不是?早上我没抱你你生气了对吧？我这就抱你起来，”医护人员上前拦住了他，将近乎崩溃的贺森带出了手术室。
　　贺森颓废的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眼睛呆呆的盯着地面，马天阳带着贺严跑了过来，
　　“这是我们从死者车里找到的，请您节哀顺变。”警察把一个染了血的礼品袋和那部碎了屏的手机交到了贺森手里，
　　在他看到那块儿心仪已久的表时，他再一次哭了，怀里紧紧抱着盒子，手里攥着那部手机，哭的撕心裂肺。马天阳也被刺激到无话可说，下午还和贺森通着电话的人现在就没了，贺严也抱着马天阳哭的无法抑止。
　　“餐厅，你一定在餐厅，这一切都是你在开玩笑，等着我我现在就来找你。”手里提着袋子的贺森，一边向医院外走去一边喃喃自语。
　　贺森冲进饭店，快步走到预定的桌子前，桌上放着一个漂亮的草莓塔，这是李想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时订的蛋糕，塔状的蛋糕上放满了草莓，一个接着一个，红的发亮。一杯接着一杯的酒随着贺森喉结的一上一下进入身体，他拆开盒子将表戴在手上，把蜡烛一根一根的插在蛋糕上，点点微光后是李想的笑脸，一边拍着手一边唱着生日歌。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贺森双手合十许了一个愿望，在蜡烛被吹灭的那一瞬间，李想也随着点点火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森哥啊，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我的内裤你给我放到哪里了啊？我好疼，好冷，我不想离开你，”
　　贺森猛的惊醒了过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了，熟悉的环境让他感到安心，
　　“大懒猪，起床了，”
　　贺森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可是静悄悄的房子里没有一点响动，他一扭头看到了桌上碎屏的手机，摸了摸手上的表，记忆一下字冲了上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像动画片一样一幕一幕的浮现，是那样的真实，贺森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他点开手机留言，是李想生前打过的最后一个电话，说的最后一段话，巨大的悲伤让贺森流着眼泪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一下又一下捶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