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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十四章(1) ...

  •   第二日缉查司被盗的消息,就从皇宫中传了出来,安墨澄踏上大殿之时,殿中的大臣们正对此事议论纷纷:
      “听说被盗的是陆家一案的卷宗。”
      “那人盗这卷宗做什么?这都已经过去十年了,难道那人还想翻案?”
      “这陆家勾结阙外谋逆,人证物证具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什么翻的。”
      “那偏偏偷这陆家一案的卷宗做什么?难道是顺手拿错了?如果要报仇,拿这无用的卷宗做什么?”
      “谁说那卷宗无用,毁掉之后,没有了依据,以后要为那反贼家恢复名誉可就容易多了。”
      安墨澄站在旁边仔细听着,随后代嵘走到他身边,说道:“安大人,你觉得这卷宗会是谁盗的?”
      安墨澄漠然道:“不知。”
      代嵘道:“哦?我还以为安大人神机妙算,早就知道是谁了。不过,不论是谁,安大人心里怕是叫好呢吧?”
      安墨澄冷静道:“代大人慎言。”
      此时苏吟风也到了殿上,站到了另一边。
      代嵘继续冷笑道:“安墨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是小心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安墨澄侧脸过去对着他沉稳道:“代大人时时都去提醒他人了,偏偏自己却忘了你才是最需要谨记这话的人。林宅最近太平了,是代大人没有再去找麻烦了吧?”
      代嵘对他目怒而视,正在此时,魏昭珝走了上来,代嵘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文武百官行完大礼之后,魏昭珝正气严声道:“昨晚缉查司被盗,李大人,这缉查司的守卫何时变得如此薄弱了?区区两人就攻破了!”
      安墨澄此时跟苏吟风两人暗自交换了个眼神。
      那李大人赶忙跪了出来,道:“国主恕罪!那两人武艺高强,不是一般人。”
      魏昭珝道:“今日被盗的是卷宗,我看明日被盗的就该是人了!”
      李大人不敢抬头,继续道:“卑职一定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国主恕罪啊!”
      魏昭珝气道:“行了,恕罪二字听得耳朵也麻了,下去吧!”
      代峰焘此时又站出来道:“国主,听闻昨晚被盗的是陆家一案的卷宗,依臣之见,那人怕是想翻案。”
      站在下面的苏载义此时神色微动。
      站在最首的韩云岫望了一眼魏昭珝,道:“代总丞真是糊涂,人证物证具在,国主自然不是冤枉他们,哪里来的翻案?”
      代峰焘道:“国主自然是英明神断,陆家也自然是罪该万死,只是那人怕是陆家同党余孽。”
      韩云岫拱手对魏昭珝道:“国主,代总丞说得对,就怕是余孽作祟,国主,依臣之见,还是早日把那人捉拿归案才好。”
      魏昭珝道:“韩相说得对,李大人,你听见了吧,该怎么做,不用朕再说了吧。”
      那李大人答:“是!微臣明白。”

      安墨澄正在憩云府静待响动之时,天上下起了大雨,可偏偏就是此时辰煜带来消息说城北一河道内发现一具死尸。安墨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轻道:“这才第三日,他们便忍不住了。”
      四人换上了不起眼的便服,装作寻常人上了马车,陆怀绮还戴了一个带有面纱的斗笠。一路上马车赶得飞快,不到半刻钟就到了事发地。
      下了马车,三人纷纷撑开了伞,往一条狭窄的小巷里走去。
      陆怀绮走在前面,安墨澄见他斗笠有些不够大,两边肩膀都被雨淋着,便走上前举起手中的伞,为他遮雨。
      陆怀绮被遮住了脸,感觉头顶的光线又暗了一些,往身旁一看,隐隐约约见一白色身影,他道:“澄哥哥,我有斗笠,你自己遮吧。”
      安墨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那个斗笠太小了,你肩头都打湿了。”
      陆怀绮道:“那好吧,我来。”说完接过安墨澄手中的伞把。
      安墨澄仰头一看,发现整只伞都倾往了他这边,他便又往陆怀绮那边靠近了一点。
      跟在后面的苏吟风把这些通通看在了眼里,然后他又往身边的辰煜看去,微微一笑,对她说道:“煜姐姐,我们遮一把吧,这道太窄了,容不下两把伞。”
      辰煜不耐烦翻了一白眼,道:“那我走快点,走你前面行了吧!”说完就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苏吟风笑容僵在脸上,颇有些尴尬之色。
      再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一些哭声,想来马上就要到那溺亡人的家了。循着声音走去,果不其然他们看见巷子尽头一家人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们也挤了进去,只见那家人的中堂中央停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一个面容黄瘦的妇人正哭得肝肠寸断。
      雨越下越大,可那些围观的人迟迟未有散去之意,依旧打着伞围看。
      一行人又进了中堂,安墨澄蹲下身去对那妇人说道:“夫人,我们是城北巡防队的,是来了解您官人死因的。”
      那妇人仰起头来满面泪痕,呜咽着说:“方才不是问过了吗?也下了结论说是淹死的。”
      安墨澄道:“方才来的人是粗略了解,我们是来记录造册的,所以又来打扰。”
      那女人无力点点头。
      安墨澄掀开白布,仔细观察着。死者看上去四十多岁,面容安详,全身衣物完整,露出皮肤的地方见不到一点伤痕,看上去像是溺水而亡。他问道:“您官人的尸身世何时何地发现的?”
      那妇人道:“今早辰时在长乐河道发现的。”
      陆怀绮此时也蹲下身去帮安墨澄掀开死者衣物,安墨澄一边仔细查看一边问道:“辰时,那他昨夜可是在家?”
      妇人:“没有,我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哪里喝醉了。”
      安墨澄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一点外伤,又问:“您官人是做什么营生的?”
      那妇人依旧泣不成声,道:“打渔卖鱼的。”
      安墨澄心中疑问突现,陆怀绮在他耳边轻声道:“既是打渔的,又怎么会淹死,澄哥哥,有没有可能是喝多了失足掉入了河道?”
      安墨澄摇摇头,轻声道:“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就说明还没有换过,可脚上的鞋子却还穿得好好的,面容也安详,口鼻处也没有见到溺死者常见的粘液泡沫,极有可能是掉入河道之前就已经死了。”
      陆怀绮轻声说道:“真是他们。”
      安墨澄不语,又盖上了白布,陆怀绮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绢递给他。接过白绢,安墨澄对苏吟风使了个眼色,苏吟风心领神会,走出门去,对围看的人喊道:“各位先回吧,这样围观对死者不敬啊,先回吧!”
      听他发话了,那些撑伞围观的人便慢慢散去了。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安墨澄又对那妇人问道:“夫人,您官人叫什么名字?”
      妇人道:“王十,但是平日里大家都叫他王易简。”
      安墨澄警觉道:“为何叫王易简?”
      那妇人想起往日种种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掉下来,她说道:“他原本是昆玉社里的琴师,那时候人人都说他琴弹得似薛易简般精妙,所以就这样叫他了。”
      此时苏吟风在一旁说道:“昆玉社,都好久没听说过了。”
      安墨澄问:“那琴弹得如此好,为何后来又打渔贩鱼了?”
      “六年前昆玉社突然散了,他不愿再去瓦舍勾栏弹琴卖艺,所以就打渔了。”
      安墨澄凝神细思起来,片刻后道:“夫人,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口有些渴了,可否向您讨杯茶喝?”
      妇人头也没抬的指了指桌上的一茶壶。
      陆怀绮自然是知道安墨澄想要做什么,为分散那妇人注意,他又蹲下去询问起其他事情来。
      安墨澄倒了一杯茶拿在手里,又向站在身边的辰煜要了她头上的细簪,他把那簪子插进死者手腕处,后拔出来浸入茶水里,那茶水顿时变得污浊不明。安墨澄神色未变的把那茶水悄悄倒了,后拍了拍陆怀绮肩膀,对那妇人说道:“夫人,您可否给我们讲讲您官人生前的事?”
      那妇人缓缓说道:“王十他琴弹得好,跟着昆玉社在兰台城的各个瓦舍勾栏表演,那时候他也不常跟我讲平日里遇到的事,可能是太累了吧,回来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昆玉社就散了,我们也搬了家,他也换了讨生活的行当,到如今他打了五年的渔,也卖了五年的鱼,人人都说他卖的鱼新鲜,所以都乐意到他这里买。”说着她又哭起来,喊道:“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他老老实实了一辈子,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
      陆怀绮面纱下的脸神色微动,嘴唇动了动。
      安墨澄又问:“您官人生前有没有什么关系紧密的人?”
      那妇人抬起头来,两眼红着问道:“大人,你们问这些做什么?难道我官人不是淹死的?”
      安墨澄冷静道:“夫人,其实我们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只是我看刚才来的也都是街坊邻居,像是没有特别要好的友人在场,所以心生疑问,问问而已。”
      那妇人寂了好久的声,而后又抽泣道:“原本是有的,也都是昆玉社的,只是昆玉社散了后,他们大多都离开兰台了,我们也渐渐没了他们的音讯。后来他也不愿再结交其他人,常日里喜欢喝酒,也没什么朋友。”
      安墨澄又问:“再也没有其他了?”
      那妇人点点头。
      安墨澄道:“夫人,我们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那我们就告退了,您也请节哀顺变。”
      那妇人依旧坐在一旁,自顾自流着泪,对他说的话并无半点表示。

      出了那院子,雨势渐渐变小起来,穿过那小巷,几人上了马车,就立马讨论开来。
      安墨澄神情严肃道:“王十是被飞燕兰毒死的。”
      陆怀绮脸上没有半点波澜,苏吟风跟辰煜倒是吃了一惊。苏吟风讶然道:“这不就是当年毒死那五百多人的东西吗,哎呀,看来王十是知道些什么,被杀人灭口了。”
      陆怀绮幽幽开口道:“如今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剩下的知情者。”
      苏吟风道:“这怎么找啊,如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安墨澄问道:“苏兄你可知昆玉社?”
      苏吟风自豪道:“当然,我这兰台风流公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我自小便喜欢看这些技艺表演,兰台城中有名的戏班乐社我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辰煜不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苏吟风不慌不急道:“这昆玉社是很久以前的了,在这兰台城中嘛也算是有名,以弹琴卖唱为主,社首好像是叫做什么‘张九明’,只是六年前他们正如日中天之时,不知怎地突然就散了,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了。”
      安墨澄道:“这昆玉社,恐怕不止是个曲艺社。”
      苏吟风换了副严肃表情问道:“难道他们参与了当年陷害陆家一案?”
      陆怀绮沉声道:“王十在昆玉社散了后,就搬了家,不再弹琴卖艺,他在昆玉社的好友们也纷纷离了兰台城,而这昆玉社又偏偏在最红火的时候散了,这还不够蹊跷吗?如今五年过去了,距离缉查司的卷宗被盗仅仅三天,就着急来要他们命,这分明就是幕后黑手觉得他们是隐患所以才赶尽杀绝。”
      安墨澄也神情严肃道:“无论是否如此,这昆玉社肯定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从这一点查下去,应该不会有错。”
      苏吟风道:“那如今我们便是要尽快找到剩下的昆玉社的人了。”
      安墨澄点点头,道:“此时苏兄要多尽力了,你在勾栏瓦舍的友人多,找起来肯定要快些。”
      苏吟风笑道:“这个自然是不消安兄你多说。”
      辰煜此时皱眉道:“昆玉社背后的人到底会是谁?”
      她这个问题没人回答得上来,四人都陷入沉思中。
      马车刚在憩云府大门停稳,一人就快步走来。安墨澄下了车,那人恭敬道:“安大人,他们到了,此刻正在中堂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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