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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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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那逃离的黑衣人穿过几个深巷,来到了县令府的后院处,很平静地推门而入,而此时的县令正毕恭毕敬的在门内等着。
“左使,楼中近日情报网出了状况,令在下在此向左使要个交代。”这位县令正毕恭毕敬地鞠躬站立,但说的话却让人心头一惊。
“情报网出错确实是我的责任,我自会去调查清楚,至于你,最好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国师用着最柔和的语气说着让人心生畏惧的话。
“属下自是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属下相信大人心中自有定夺。”说完便自觉退下,平日太子为不引人瞩目都是住在县令到私宅,无人知道国师在县令府待过。
在县令退下后,又进来了一个黑袍男子,国师似乎早就料到:“先勿打草惊蛇,他们要情报,那我们就给他放点风声。”
“属下明白,只是那和尚又在圣上面前说了些话,恐怕以圣上那生性又是要开始怀疑我们了。”
“自作聪明的老头,我们慢慢来陪他玩,张池,我的路不好走,我们不必过于在意任何与我们任务无关的人和事。”
“属下马上去解决。”说完便一个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的太阳以高照这热闹的锦城,某个屋檐下传出了一阵暴躁的声音,“我说呢,给钱都拒绝我,果然是有秘密,我非得把他那楼给查办了。”说完便作势要冲出去,却无人来拦,陈越在门口做了几个假动作之后,国师才故作为难地说:“殿下莫急,此时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这还让我如何从长计议,都骗到我头上了,这气不出我脸往哪放?”
“那殿下去吧。”国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见状,陈越又犹豫着转身,“罢了罢了,此事确实急不得,孤不与此等市井之人过多计较,老师有何策略,说来与孤听听。”
国师似乎早已料到,“臣以为昨日已然打草惊蛇,今日若是前去捉拿反而有种不打自招之感,如今已经知道他们之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密谋,倒不如派出细作调查情报,将与此事有牵连的人都查出,我们表面上伪装成普通顾客前去观察,事成之后再前去捉拿,一网打尽,殿下以为如何?”
陈越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就这么办,今晚国师便与我前去好好观察观察。”
说完便准备离开,国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他,“把城池封了,总有几条鱼想着跳出网。”
陈越看着始终保持微笑的国师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心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无条件信任眼前这位没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
此时宋顾礼还不知道国师的计划,坐在窗前思考,如今形势严峻,前有太子施压,后有细作调查,说话做事都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好生不自在。
突然,宋顾礼猛地站了起来,“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他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总不能因为我身手好了点就逼着我做一件自己十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吧。”
想到这,顾礼郁闷的心情像是被人解开了一半,直接换了身衣服大方地出了门,而此时门外便衣正注意着这一切,顾礼出门便发觉出了不对劲,于是故意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再配合上自己的轻功,过几条街变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自小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从小就被周围保护自己的亲信日日夜夜地教学轻功,哪怕自己打不过,也不可能跑不过,可自己到底还是不敢过于放肆,自己惹事或许能逃,可陈叔和掌事妈妈却不一定能。
倒不是武功不如自己,只是他们到底还是老了,况且城中的情报网太过复杂,不是一走就能了之的。
于是,宋顾礼穿着一身精心打扮过的衣服,却跑去山中打猎,准备吃些野味放松一下心情,也只有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自己才能毫无顾忌地奔跑和展露自己的风采。
许是自小出门都被要求带着面纱,此时捕猎射箭倒有了些女侠的身姿。本朝女子未出阁之前一般都会配戴面纱,表明自己干净自好,也不知是哪传出来的习俗,但也并非每个女儿都带着,毕竟这也只是民间流传的说法罢了,就看家庭爱不爱听信这些了。
另一边,不知何人走漏了风声,太子出宫消息传出,各方心怀鬼胎的势力开始露出马脚,本就在朝堂上与诸位皇子因争权夺位之事勾心斗角,如今出个宫更是把自己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此时,太子一行人毫无意外地正被追杀者逼至城外的山群之中,此地地形崎岖复杂,但也为他们的逃亡争取到了一口喘息的时间。
正当众人身心疲惫之际,前方树林之中不知何处射出一支利箭,在众人皆未反应之际直射国师命门,但再快的箭也依旧不能让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上出现一丝裂痕。
就在箭与命门只隔两寸之距,一只手突然一把将箭握住并反手扔了回去。
“哎呀,可真是吓死孤了,张池,你每次就不能早点出现吗?要是孤……要是老师出事了可怎么办?”太子一见张池出现就激动了起来,虽说着责备的话,但却是如释重负一般,走来的步子都轻盈不少。
“殿下放心,属下就算以身挡箭也不会让主上受伤分毫。”张池面无表情地回应着,看着却是十分笃定自己的能力。
“行了行了,要我说,要怪就怪那愚钝的县令,本太子都被人威逼至此,援军还迟迟未到,若不是我一早留了个心眼,否则他还不知道去哪给孤收尸呢。”
“行了,大家可别忘了那射箭之人了,我倒是好奇是何方杀手未卜先知,就等在这埋伏我等,且对此地地形如此熟悉。”国师突然出声点醒在场人。
太子手中扇突然合上,脑子灵光一现,拍上手掌,“对啊,提前知道孤往这边逃,又提前知道孤的正确方位,此地地形如此复杂,若不是本地人,只怕是走上一日都难离开。”
突然太子又想到了什么,“但又为何只射了一箭后便再无动静了?”
“放心,他要是逃了,张池自会感应到,目前还躲在那不动呢,现在只有两个原因能解释他的行为。”国师淡淡开口。
“原因为何?”
“其一,他想杀之人不是我们;其二……”国师顿了顿,看向方才利箭所射出的方向,仿佛要将其看穿。
“其二便是他只是个在此打猎的猎人,误以为我们是这树林之中的猎物了,我猜的如何?这位素未谋面的……猎人?”
话毕,众人都心有疑虑的看向前方,国师突然提高音量:“想必阁下也是猜到了我等的身份,若是阁下刚刚那箭真的从在下脑门穿过去了,必然是诛九族的大罪,倘若阁下愿意为我等解当下燃眉之急,刚才之事我大可宽恕。”
说完后,耳旁除了轻风拂过树叶传来的沙沙声,半晌之后依旧是无任何声响传出,太子不禁开了个玩笑:“想不到还有人不把当朝国师的话当回事呢。”
国师一向人畜无害的脸上比平日里多出了一份阴翳,他只是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张池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上前去,可到达箭矢的所在地时,张池迟疑了片刻,然后看向国师。
“还是个厉害的猎物啊。”国师唇角的微笑淡了下来,转头向太子行了一礼:“臣先去为殿下探探路,我让张池留下保护殿下,后面的追兵这会应该已经被李岩清理的差不多了,追兵短时间内不会追上来,殿下大可放心。”
孤自是信任老师的,老师行礼可真是要折煞孤了,只是老师只会轻功未有武功的,怎与那蛮人肉搏?”太子有些忧虑。
“殿下放心,陈觉得他并不像是蛮人,臣有信心说服他。”说完也不等太子后文便像前追了上去。
此人轻功不在自己之下,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连武功高强的张池都未能察觉到对方的离开,属实厉害,如今自己也不能保证能追上,但若是找不到他只怕今夜大家都走不出去,何况追兵不断,大家体力不支也无吃食根本难以招架,如今既然让自己遇上一个熟悉此树林的人,大概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国师心中默默思考着,眼睛不断搜寻。
此时宋顾礼正头都不回的往前跑,嘴上还不停抱怨:“真是晦气,打个猎都有人往自己箭上撞,自己本是无辜,如今还摊上诛九族的罪名,还好自己在听到诛九族时就跑了,不然拖累了陈叔他们可就不好了。
正说着,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极快的身影正朝自己追来,顾礼心道不好,现在不仅打不过还跑不过了,自己也就近日在练功方面有些怠慢,怎就比旁人落后这般多了。
想到这,顾礼突然提速往前走,但再往前走可就是禁地了,这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可后面那人马上要追上,顾礼心里一横便跑进了禁地,后面那人紧随其后。
禁地自是有禁地的道理,此地潮湿低洼,雾气浓重,很容易迷失方向,只不过顾礼小时候在这边走丢过,在里面还坚持生存了三日之久,之后被陈叔带人找到后人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加之经常在这附近消遣放松,所以相对熟悉一些,国师便没那好运气,进去之后便丢了方向,加上顾礼来去无踪的轻功便感受不到对方的一丝动静。
此刻国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回看也只是一片雾气朦胧,早已不知原路何走,只好被迫放弃寻找那“猎人”。
环顾四周,只有地上的潮湿让国师有些寒意,而此刻自己正身处一方沼泽之地,若有不慎则连性命都保不住,而此刻国师仍然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因为他自己明白,自己落地那刻就已陷入泥潭,如今动一下都只会让自己下陷的更快。
国师撕下一长条衣物牢牢地绑住自己的佩剑,然后衣袖一挥,只见那剑就已经稳稳地插入树干之中,然而也是因为这一举动,加快了自己下陷的速度,此时泥潭已没至胸前,国师试图用力将自己拽起,但刚起来三分,那拖拽的衣物便因承受不住重量断开了。
自己心里不由自嘲,自己努力这么久,却要在这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还真是可笑至极,连老天都不愿可怜我一分。
泥潭下沉的速度并未改变,反而愈来愈快,国师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就在泥潭快要没过脖子的时候,一声明亮透彻的声音传来,“快拉住我的棍子,快点!”
国师刚合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正拿着一个不知道哪捡的长树干伸向自己,脸上的面容被一层面纱隔开,只留下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在外面格外好看。
国师将自己的手紧紧抓住木棍,心里却有些不理解,如此小的女儿哪来这般大的力气将自己从沼泽之中拽出,但转念一想,死前有佳人陪着倒也不错。
国师紧紧抓住木棍,以为最后二人都会一起命藏于此时,少女小小的身躯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硬是将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拽出了几寸,身体不断靠近岸边,此时少女的脸上不断淌下豆大的汗珠,显然已是脱力了。
少女突然松手,国师倒是觉得她这个行为在意料之中,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出乎国师意料的事情了。
可没过多久那少女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木板,“我没力气了我压着这块木板你顺着这个木板爬上来。”说着便搬了几块大石头压着那木板,然后坐了上去。
国师有些诧异,但身体还是趴在那木板上,只不过有意避开了带有泥土的地方,“你为何不走,还要留下救我?”
宋顾礼见状没忍住轻笑,“我既然决定救你自是不会轻易放弃,但你已经一身泥泞,又为啥还在意木板上那两三点的泥土?”
国师露出他千篇一律的笑容,“姑娘也是有趣,我也有我做人的原则,哪怕是最后一刻自己已经身处泥潭也不会违背它。”
闻言,宋顾礼倒是觉得他也没有原来那么讨厌,“哪怕去死也不违背吗?”
说话的功夫,国师便已经坐上了木板,然后转头看着顾礼微笑,“永不违背。”
顾礼心头忽然涌上了些莫名的情绪,认真地看着他“我相信你。”这样的情况都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一定是一个守诺的人吧。
看着国师爬上岸后,顾礼便准备离开,国师叫住她,“姑娘,可否知道你的芳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至少应该知道姑娘名字。”
“不用了,以后我要是做了什么违背你原则的事情饶我一条小命。”顾礼头都不回地说完便离开了,虽然对方是要降危难于自己,但自己到底是做不到见死不救,这大概也是我的原则吧。
顾礼心里这么想着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国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刚刚露出的笑容倒不似原来那般虚假,这对国师来说,大概就是危难中的一丝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