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心悦君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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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萧寂冉迷迷糊糊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按住，力道虽然不重但却让敏感的他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便见留着花白髯须的老者正闭目凝神，右手切在萧寂冉手腕处在替他把脉。枫华衣着整齐，站在老者身后脸上掩不住的担心。见萧寂冉醒来连忙跨前一步弯腰俯在萧寂冉身边低语：“墨先生是宫里御医。”
萧寂冉轻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便又侧头睡去。宫里的御医，当真是劳烦了枫华。虽说将眼闭上，却并无睡意。萧寂冉合着眼，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他清楚地听见了枫华的呼吸声，不似平日般平稳。是在担心着我。萧寂冉心头有了些暖意，但还没蓄多久，就感觉到右手腕上的手指离开了自己，接着是老者起身时衣服擦嘭的声音。
“墨先生，麻烦就在屋里说。”萧寂冉睁开眼，微笑地望着已要走出屋外的两人。
墨御医看了眼枫华，询问枫华的意思。
枫华冲膜御医点了点头，反手将打开的屋门关上。刚涌进屋的风又被隔绝在屋外，但屋内却依旧冷得慑人。
“墨先生，请讲。”萧寂冉知道墨御医是在等枫华吩咐，而枫华肯定是在犹豫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所以萧寂冉干脆先开口，免得墨御医尴尬。
墨御医肃了肃神，面容有些焦猝，但却没有丝毫犹豫：“公子的病是四年前落下的，四年前初患时未及时就医，一直拖到第二年春才开了些治标的方子。这些年一直靠那方子系着，但公子的病却是越来越重，恐怕……”说到这，墨御医却没再说下去，不是他不敢说，而是萧寂冉挥手止住了他。
“没得救了吧。”萧寂冉轻笑，关于这一点他早心知肚明。
枫华刚开始平静地听着，到后来萧寂冉一句“没得救了”让一直静默的男子突然扣住年老的御医，眼露凶光：“到底能不能治？”
“王爷……”年老的御医显然从未见过这阵势，下得双腿发软就要瘫坐在地。然而枫华却是拎住墨御医的衣襟，幽深冷峻的眼眸里此刻欲要喷火。
萧寂冉从未见过枫华发怒地表情，就算是昨晚的故意冷淡也没将这人的火气完全逼上来。萧寂冉摇头苦笑，掀开被子走下床来，来到枫华和墨御医面前将二人分开：“你别为难老太医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没几天活头，何必迁怒别人？”
枫华瞪了萧寂冉一眼，仍旧问道：“到底能不能治？”
“那要看萧公子他自己了？”老御医噤若寒蝉，抱着药箱的手不住地颤抖。
萧寂冉看在眼里，便明白一二，随即道：“墨先生放心，在下绝不让你难做。”萧寂冉刚说完，一挥手让还呆若木鸡的御医出去。墨御医领令不敢多待半刻忙躬身退了下去。
屋子又恢复到原先的平静，萧寂冉着一身单衣双臂环抱松松懒懒地立在枫华面前嘴角轻笑。
“如果你死了，这府里的人都将陪葬！”不容反驳与抗拒的语气从枫华嘴里发出，却让萧寂冉觉得好笑。
“也包括衍王自己？”萧寂冉漫不经心地看着枫华，冬日的阳光下，面前这个男人锐利的面庞经过岁月的洗刷变得有些沧桑，但依旧掩不住枫华与身俱来的华贵气息。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当然也包括萧寂冉他自己。
枫华眼神逐渐恢复到平日的幽深冷峻，但萧寂冉感觉到里面还有逐渐蓄积的温热。
“你死、我亡。”枫华从齿间吐出四个字，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萧寂冉知道这绝不是玩笑。
“好。”他冲他点头，表示答应。萧寂冉很聪明，他不仅知道这不是玩笑，而且知道枫华是在试探自己的心意。
答案得到，枫华满意地微笑：你允诺了将一生给我，如果你违约，我绝不放过你！枫华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伸开双臂将萧寂冉环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叫我华。”
“那你得叫我冉么？”萧寂冉轻笑：原来自己所遇最后的那个人是他。
身体还没被抱暖，就听见小凌气喘吁吁地声音响了起来：“二爷，二爷，不好了！不好了！柳家那疯女人来闹灵堂了！”
萧寂冉一听到“柳家”两字，无奈地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谁也拦不住。
“混帐！我不是设了人在灵堂护着的么？”
这次发话的是枫华，小凌一听枫华带着火气的声音吓得连忙将声音降低了几倍：“王爷不知，柳家那女人是当今太后的侄女……”
“是那个女人的侄女？”枫华紧紧环住萧寂冉，面色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附在萧寂冉耳边低声道：“我们给她唱出好戏。”
萧寂冉批上狐裘拉开屋门。瞬间，刺眼的雪白直射眸中，刚想张口就被灌了口冷风。“咳咳……”
“哎呀，二爷，您也不悠着点，身子都这样了还没心没肺的！”小凌向来是快言快语毫无顾忌，但他这话刚说完就见萧寂冉身后一个玉冠锦衣的男子脸色沉暗的看着自己，连忙吓得噤声。如果是在三年前，小凌才不会怕枫华，但如今枫华是衍王，他丝毫不敢开罪。
“王、王爷……”
“小心照顾着你家二爷，一会到灵堂有什么闪失提头来见我！”枫华说完转头对向萧寂冉，伸手抬起萧寂冉瘦削的下巴，低头将唇压在萧寂冉唇上。冰凉的触感，让枫华不由得打了个颤。
“你……”
“冻的。”萧寂冉虚弱地迈开脚步，丢下被刚才那幕惊得目瞪口呆的小凌就往灵堂方向走。
枫华默默地注视着萧寂冉单薄的背影，连忙抬脚追了上去。果然还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拉满白帘的灵堂，中间停放着一口红木棺材，棺材前是香案和牌位。牌位上刻着的是令萧寂冉心痛的五个字“萧寂申之灵”。萧寂申，曾经的大哥，曾经暗恋多年的人就这么走了。萧寂冉木然地看着灵堂，却没有一点感觉。
“萧寂冉！”一身丧服的女子两眼带火怒瞪着萧寂冉，仿佛多年的仇人终于相见。
“好久不见。”萧寂冉这才回过神，冲那女子微微笑着。
女子见萧寂冉神色如常，一丝悲戚之色都没有更加恼怒。起身指着萧寂冉，柳眉横竖大骂道：“你这个妖怪！竟然拆散我和申哥！我和你拼了！”边说边冲上萧寂冉身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空气在这一刻凝住，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不敢大声呼吸，而刚打人的女子错愕地看着面前仅隔一尺的男人，脸上血色渐渐消失殆尽。
“你非要插一脚才痛快？”萧寂冉不悦地撇了撇嘴，斜上大跨一进和枫华站齐，侧过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刚被人剐了一耳光的男人，摇了摇头。
枫华摸了摸有些疼痛地左脸，笑道：“是脸不是脚。”
他们有心情调笑，而刚出手打人的女人却惊惧地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她居然打了如今万人之上的衍王，这个罪名她该怎么担？
“王爷、我、我……”
枫华看也不看那女人，一把将摇摇欲坠地萧寂冉搂在怀中，嗤笑道：“怪物？那本王也是怪物！”
女人看得目瞪口呆。
“来人，将此女拿下，关入天牢！”枫华冷冷开口，身后跟来的士兵好不犹豫地将那女人缚住，就要将她带走。
“萧寂冉，你不会活得痛快！”被带走前，女人不甘心的回过头，眼里满是怒意。萧寂冉不经意对上那怨愤的眼睛苦笑：有你在，我何曾痛快过？
这场戏不到半刻便演完了，萧寂冉半撑着身子半倚在枫华身上，出神地看着萧寂申的牌位。
“寂冉，你陪柳小姐一会，我去拿壶茶。”四年前的正月，萧家难得来了外客。萧寂冉认得的，那是大哥萧寂申的未来新娘。
“恩。”萧寂冉点头，从食篮里拿出一块热腾腾的米糕递给了身侧目不转睛盯着大哥离去背影发呆的少女，“给。”
少女还在出神，没有注意到萧寂冉的动作。等萧寂申背影完全消失，少女才回过头，不屑的扫了眼面前的少年，拍拍手起身从池塘边站了起来。
“喂，你爱你大哥吧。”少女不是在提问，而是在肯定。
萧寂冉不明白她指的“爱”是兄弟之爱还是他对大哥特殊的感情。他隐藏了那么多年，会被这个少女一眼看破么？
“你是指？”萧寂冉将米糕重新放回篮中，不解地问。
少女不耐烦地提起群裾，言笑晏晏：“未来小叔，能不能帮我个忙？”少女往池塘边走了几步，眼看双脚就要触及冰冷的塘水，萧寂冉心头一紧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忙跟上少女。
“你有什么……”
“哎呀……”少女突然身子往后倒，萧寂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少女，然而就在将少女拉回的时候，少女突然转身，手腕一转竟将萧寂冉带转过来。
“哗啦……”
水声刺耳，而岸上的少女立在一旁看着落水中的少年不停地挣扎挣扎，直到没了力气，少女才假装大声的哭了起来：“来人啦，救命啊，寂冉哥哥落水了！”
“咳咳……是她将我推落水的！”萧寂冉裹着棉被不住的咳喘，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柳姑娘说她落水你去救她，可怎知道你没拉稳掉进水里。你怎可诬蔑她？！”萧寂申反问，丝毫不相信弟弟的话。
萧寂冉知道多说无意，别过脸不去看他。
“我替你找大夫。”
“不用了，我死我活都不劳烦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心悦君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