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可能爱上一个AI》欺刃

39、新稷下

　　郁桑待了几天就发现，IN基金会的财力雄厚远超想象。
　　新稷下虽然汇聚了联邦的科研力量，但那大多数都是有严格的申请条件的，尤其是实验室和实验器械的消耗都需要经过审核。
　　而在契翁的私人住所里，那些昂贵的实验材料如同不要钱一样随手便用了。更不用提为了保存各种生物材料而打造的连有钱都买不到的恒温育箱，在此地亦是标配。

　　难怪有这么多学生愿意冒着随时断送性命的风险，都肯跟着契翁搞这些非凡研究。
　　基金会给得确实很多。
　　这种随心所欲展开自己研究的机会并不多。

　　郁桑不知道那么大的资金链，是如何秘密运行不被发现的。
　　这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契翁醉心科研，也回答不出那些个问题，他似乎把郁桑看作了自己一个普通学生，只让郁桑把这儿当度假一样，好吃好喝住着即可，要是愿意做点研究，他也十分支持。
　　郁桑新制作的外机甲，契翁也给了很多改良意见。

　　师徒二人心照不宣，大部分时间都不谈论那些严肃的话题。
　　今日契翁派了医学生给郁桑做全面体检，并且给郁桑带来了最新的生物仿生义肢。

　　契翁这里奇奇怪怪的发明不少，但真正有用且好用的，这个义肢算一个。郁桑带上后，不过半小时，就已察觉不到怪异之处，那条腿和他另一只腿几乎一模一样。

　　契翁自顾自介绍着，郁桑听了只简单道谢。
　　他问契翁究竟是谁将他带了回来。

　　契翁灌了两大口水，眼里全是学生上课不听讲的失望。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算是白说了。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你放心，这里安全。”契翁叹道，“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郁桑仔细听着。

　　契翁压低声音。
　　“很多事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当年的事只是基金会众多项目中的一个，虽然它失败了，连带着所有项目都几乎停摆。但是，失败不代表就是错误的，一次成功是很难的，我们不都是在错误中前行的吗？”

　　眼见着契翁又开始侃侃而谈，大有说成讲堂的意思，郁桑连忙喊停。

　　“我只是想见基金会的会长。”

　　契翁摇摇头。
　　“你还是没听明白。很多最开始惊世骇俗的事情，在刚出现时，都是不为人所接受的。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的心不静，很难沉下来做研究。”
　　契翁看向身边正旁若无人鼓捣医疗器械的学生，道：“所以我当年极力推荐你去武道院，我知晓你更适合广阔。但是看得太大、念得太多也会把人压垮。凭你一己之力改变不了，甚至十年内都不能把这个已经成型的庞然大物改变。你要是想用你那机甲去鱼死网破，和糟蹋你这条命也没区别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是不留痕迹的，你想说的话有心人或许早就听去，不必急于一时。”

　　郁桑若有所思。

　　契翁缓缓道：“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基金会背后是谁在支撑了。”

　　契翁鲜少这么直白地夸人，郁桑还不适应。
　　他的确心有猜测。

　　毕竟要有如此的财力，还能和联邦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并不多。
　　但还有个最最重要的条件，郁桑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能与之对应的人。

　　胆识和野心。

　　谁人能有这胆量行走在法律的背面，敢于整个联邦做对？
　　或者说，谁有这般勇气和信心，哪怕被发现也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郁桑很快就能想到了一个人。
　　储帅。

　　元帅如今年岁已高，再不复年轻时那样东征西战亲力亲为，近几年也有意在培养接班人，只是培养结果不尽如人意，因此在郁桑风头正盛时，很多人猜测元帅有意提拔郁桑作为心腹和下一任联邦首脑。

　　郁桑知晓那些不过是无稽之谈。

　　元帅是个猜不透的人。
　　郁桑从未见过元帅表露情绪，他似乎从不为任何人烦忧，也没有什么事能值得让他挂心，不动如山。
　　他的确有一次当面对郁桑表露欣赏，笑称如果郁桑是自己的亲儿子便好了。
　　他的身体也一向健康。
　　元帅的年纪是个无人知晓的谜团。

　　元帅立过储帅，他一生育有三子。大殿下卢修斯也是战功赫赫、清白正直，颇有元帅年轻时候的风采。元帅对他倾注了许多心血，也给了他很多机会。
　　但天妒英才，卢修斯在三十多岁时就在战场上牺牲，成为联邦的一大损失。

　　整个联邦为此哀悼了三年，等元帅好不容易从哀痛中走出，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儿子时，却发现为时晚矣。
　　二儿子路易斯早就已经成了众人眼里无恶不作、贪图享乐、声名狼藉的浪荡子。
　　元帅想把这棵歪了的苗扶正，却为时晚矣，此烂泥扶不上墙，越是高压，他便越发放纵，他每日醉生梦死，甚至和星际违禁品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路易斯每次公开露面都是对元帅颜面的一次打击，因此很早之前，元帅曾经和他公然断绝关系，还曾大义灭亲将他关入狱中三个月，直至最近二人关系才稍有缓和。

　　而三儿子菲利克很年轻很年轻，上次郁桑见他时，他还是个学生，十分热心地问起新稷下的事。近几年毕业后，菲利克无功无过，并没有继承元帅的任何军事或是政治素养，但好在循规蹈矩，十分热心公益事业，有了一个最恶劣的对照组，人们谈起菲利克，也以夸赞为主，认为他是人们看着长大的。

　　若单独将两人拎出来，其实每个都不符合条件。
　　因为他们二人在明面上都和基金会八竿子打不着，可若细细想来，也并非完全无可能。

　　没有人能和元帅对着干，除非……那本就是元帅的意思。

　　如若元帅交由菲利克打理的慈善基金有一大部分就是流入到IN研究之中呢？即使元帅的确并不知情。菲利克要是将每年筹集来的钱财偷偷挪用一小部分用于基金会科研，也都足以支撑这个项目一直运转下去。

　　郁桑越发觉得，这可能性十分大。那么只要他和基金会会长见了面，那便绝对能把话带给元帅。

　　郁桑这般想着，把那两个字也说出了口。

　　契翁听完爽朗一笑，还拍了拍郁桑的背，间接印证了郁桑的猜想。

　　“特殊时期，你们要见面也不容易，时间、地点、方式都很重要。这些都得从长计议，不然这样莽撞地安排，很有可能把我和这些学生们暴露出去的。”
　　契翁皱起眉头看向郁桑。
　　“你们要是死了也就死了，我们要是没了，这项造福万代的基因研究可就真得中断了。”

　　郁桑十分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恩师。
　　契翁说话很真情实意，简直让人看不出他是否只是在玩笑活跃气氛。

　　郁桑：“请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