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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翡翠耳环(中) ...

  •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被认为是合理的。而女人呢?只做自己夫婿的N分之一也能到感觉幸福和认命吗?不知古人有多少体会“爱情”的机会。只能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如何呢,他不在意你,或者不再在意你,又或者涉及子嗣问题时,好的,也许还能继续保有一个在他府宅之中的生存空间;不好的,连那个空间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没有哪个女人还会在乎自己在那个男人心目中有没有位置吧。
      古代的女人真可怜。
      有时,多情之人才最是无情。你以为他心中装着所有人,但其实,或许他心里谁也没有。
      洛安琪回头,对那名蓝衣女子投去怜悯的一瞥。
      跟随多铎穿过中庭的花园,来到内院,走进一间有两名亲兵守在门前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格局与她所住的那间差不多,但宽敞了许多。门窗镂刻着菱形的花纹,上面糊着薄薄的牛皮。大门正对着宽大的紫檀木书桌,桌上放着一些书籍和一只青花瓷笔筒,桌后有同款的座椅,背后是三扇的雕花屏风。靠近书桌的一侧摆放着一袭白色的盔甲和一柄长约一米的大刀。在书桌的另一侧三步远处有一道就着柱子隔起来的间壁,正中间是垂着一幕珠帘的门。进了那道门就是内室了,只是站在大门口看不到内室的陈设。
      “这是哪里?”尽管没有出汗,洛安琪还是偷偷擦了擦额头。其实,在迅速打量了这屋子之后,她不用问也猜得出,这里一定是多铎的居室。只是,为什么他会带自己来这里……呃,好危险哦。她脑子里的那根筋又开始紧张了,她可没有忘记这个男人是“狂放不羁、风流好色之人”。
      屋里同样飘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带着些诱惑的气息。
      多铎并不回答,只回过头,向她再次伸出了右手,带着些命令地说:“过来。”
      洛安琪深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抬手用力拍掉他伸出的手。“有事就说。站在这里说好了。”她仰起下巴,看着他。这家伙真是高!大概有185公分吧。她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完全处于劣势,但还是决定要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或许还能有胜算。
      没有料想到她的举动,他微微蹙了眉头。但很快的,他的脸色又晴朗了起来,笑意重新回到他的眼中。“你很有趣。”他说,然后转身走进内室。
      喂,你有没有文化啊?哪有人用“有趣”来形容人的?!洛安琪瞪着他拐进内室的地方,气呼呼地想。
      随即听到内室响起打开柜子的声音,不知从柜子中取出了什么,之后安静了几秒,又轻轻关上了柜子,脚步朝外间走来。洛安琪立即换上没有表情的表情,待在原地。
      只见多铎捧着一只手掌大小,做工精巧的黄金匣子,表情颇为凝重地走了出来。那样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让她刚才的抱怨不知不觉地丢失了方向。她眨了眨晶亮的眸子,看向他。
      他走到洛安琪面前,将匣子面朝她,缓缓打开。
      这场景如此熟悉,熟悉到令她感到一丝眩晕。同样的深黑色绒布,同样的翡翠耳环,圆润,水色澄清,耳钩的黄金颜色发出鲜亮的光泽。它安静的、华美的,躺在那里,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多铎看着她的脸,又从袖中掏出另一只耳环,轻轻的、小心翼翼地放在匣子中那一只的右边。
      宛然一对!
      “怎么会这样?”她怔怔望着耳环,脑中飞快地整理着思绪。
      首先,那只耳环是苏琳送给自己的;然后,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三百多年以前的清初,到了眼前这个男子的家中;再然后,他向自己追问这只耳环的来历,又向自己展示了与这只耳环相同模样的另外一只耳环。
      难道说这耳环与她的穿越有直接关系?但,应该如何解释这一对耳环,一只留在了多铎手中,另一只却流传到了三百多年以后的苏琳手中?假如是苏琳的祖上获得了这只耳环并且代代相传,那么其祖上又是如何获得的呢?还有,假如真是她的祖上传下的珍贵文物,为何她又会将耳环送给了自己?还有还有,假如这耳环当真是导致自己穿越的“元凶”,那为何当它被苏琳所拥有的时候,苏琳本人并没有穿越呢?
      不对不对!这只是碰巧罢了。虽然很可疑,虽然这两只耳环看起来很像是一对的,但并不能证明这两只耳环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太多的疑问在她心中翻腾着,让她感到十分不安。真想立刻找到苏琳问个明白。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大粒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
      年轻的男子望着她怔忡的模样,心中忽然涌上一丝疼惜。她是在害怕了吗?其实他只是想弄清楚她如何得到这只耳环的。他曾经大胆地猜测,她本人或者她所说的那个赠予她耳环的人是盗墓者。多铎紧紧锁着眉头,假如她真的是那种人,假如她真的打扰了汗父和额娘的安眠,侵犯了陵寝的威严,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吗?但现在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他甚至想,即使她确实是那种人,他也要原谅她,不再追究。
      只是,这样像花朵一般的漂亮女子,难道真的会是——盗墓者吗?多铎伸出左手,轻轻抚上女孩细腻的脸颊。
      洛安琪触电似的退后了一步,睁大了双眸,抬头看向他。
      手还停留在原处。多铎看了她,又看看自己伸出的左手。他淡淡笑着,有些无趣地把手收回身侧。然后低下头,看着匣子中的耳环,缓缓开口,“你知道吗,这耳环是我额娘的遗物,也是她生前最爱的饰物。”

      漫长的甬道昏暗而又压抑,仿佛没有尽头。只听见在甬道的那一头是混乱的打斗声,兵器交锋的铿锵声。多尔衮年轻的声音正声嘶力竭地高喊,“额娘!额娘!”
      他拼命向前奔跑,却怎样也跑不到那一头。光线越来越暗,血腥的恐怖弥漫在他周围。他想喊,却怎样也发不出声音。他恐惧地睁大眼睛,向前方奋力伸出双手,然而最终只听见走道那头传来兄长绝望和凄厉的吼声。
      “还我额娘!!”
      多铎猛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罗帐的穹顶。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住地喘着粗气,全身都被汗水所浸透。
      又做那个梦了……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躺在他身旁的佟佳氏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执起手绢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汗珠。
      多铎重重地阖上双眼,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轻声说,“没什么……”
      过了几秒,他再次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幽暗光线下佟佳氏焦急关切的脸庞,他皱了皱眉,抬手挡开了她为他擦汗的手。
      “王爷……”
      他掀开罗帐,起身下了床,拿过搁在一旁的斗篷往身上披,同时朝门口走去。
      “王爷,这么晚了您去哪儿啊?”
      “我出去透透气儿。”
      离开佟佳氏的屋子,多铎慢慢地走向院子。屋外清冷的空气让他渐渐清醒了起来。雪还未化,天却很晴。满天星子在宝蓝的夜空中显得那样灿烂。
      他带着一丝悲伤安静的笑了。他依稀看见一个年轻妇人揽着两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坐在院中看着星星,倚在母亲怀中的那个较为年幼的孩子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娇憨可爱的神情……
      但笑意很快敛去,剩下的只是悲伤。
      他转过身,快步走向他的居室。

      多铎在他的居室中展示了那两只耳环之后,就那样理所当然的盖上匣子,郑重其事地想要拿走,完全不理会她史莱克中猫猫般的乞求眼神。于是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还给我!”
      男子一愣,眉头重重地拧在了一起,“凭什么?”
      “那是我的!是别人送我的,它只是碰巧和你额娘丢失的那一只样子相同罢了,你怎么能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一只?”她倒宁愿那耳环是后世的仿品,也绝不希望它是真品,否则就……恐怖了。
      年轻的男子表情有些愤怒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你问我怎么能肯定吗?那你看好!”他迅速打开匣子,拿出刚才放在右边的那一只耳环,递到她眼前,“金耳钩上有一个牙印,是我小时候咬的。你问我为什么肯定,这就是原因!”
      牙印……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耳环,在耳钩靠近坠子的地方,好像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牙印!!!她的脑子立时一片混乱!
      洛安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一切,无奈的不适在心头翻涌。很显然,那只耳环只怕是拿不回来了。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妈妈留下的遗物嘛,就算它们其实本是存在于不同时空的事物,她都无法否认在现在这个时空中,这对耳环的所有权应当是属于那位已故女性的儿子。就算是从继承法的角度来说,也理应如此吧。
      她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去告诉他,自己是从三百七十年之后的未来穿越而来的,那只耳环是她的一位长辈赠送给她的,呃,“嫁妆”……那样还不得被当成疯子被赶出去?
      并不是想要赖着不走,只是离开了这王府,拿回耳环的几率就更低了。
      她落寞地笑了笑。
      但,奇怪的是,如果她从三百多年以后的现代带来的这只耳环,是从此时的某个人手中流传下来的,那现在的情况岂不是,这个时代有两只这样的耳环同时存在了么?
      洛安琪骤地坐起身,双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
      这太不合理了。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件东西同时存在,这是达芬奇的老师教导我们的。更何况是存在于不同时空的同一件东西。假如她戴着的这只耳环出现在这个时空,而这耳环又一直存在,会不会,消失的是本应存在于这个时代的这只耳环?
      唉,头脑一片混乱,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洛安琪掀开罗帐,伸出脚把地上的绣花拖鞋勾过了来,又顺手将搭在凳子上的长袍抓来披在身上。
      她走到卧榻旁坐下,拿起放在炕桌上的火折,点亮了一旁的蜡烛。
      如果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对分散于不同时空、如今又重聚的翡翠耳环上,她该怎么办呢?
      多铎是不可能把耳环还给她的,但是她想要回到现代,就必须先拿回耳环,把事情弄个明白。她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假如因为这段脱轨的经历而改变了历史,甚至影响到未来,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即使不会对历史和未来有太大的影响,那她的家人和亲友呢?失去了她,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
      洛安琪理了理搭在额前的乱发。她站了起来,抱着双臂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她忽然感到恐惧和无助。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来面对这一切?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根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她无法想象假如在古代过完她的下半辈子会是怎样的情形,那一定是很可怕的。
      她扒了扒盆里的炭火,转身走到门前,轻轻拉开了木门。
      一股寒气激得她浑身颤抖了好一会儿。她拽了拽衣襟,走进院子。未消融的冰雪在深夜中发出极有质感的银冷光芒。头顶是一片晴朗的夜空,点点星光就像钻石那样璀璨。让她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在现代已经很难见到这样美丽的星空了吧。但,无论多么美丽,也不是属于她的。这种令人惆怅的感觉,并不完全像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心情,而是一种仿佛黑夜里被丢到荒郊野外的小孩,那样恐惧,那样无措,不知何时才会天亮,也不知前方有什么潜伏的危机。
      她必须要回去。她只能回去,不论付出多大的努力。
      洛安琪咬了咬嘴唇,迅速系好长袍上的扣子,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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