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bius观察簿》物种起源

1、第一日 甲方乙方

　　Mobius协议书
　　1.看到拐角的仓鼠了吗？要是吵到他睡觉或者让他吸了二手烟，站在吧台后的人可能会动怒，超可怕的哦。
　　2.店里最最最好的姑娘——宇女神，她不喜欢烂醉的男人、油嘴滑舌的男人、邋遢油腻的男人，还有……总之要对她非常尊重！醉鬼禁止入店！
　　（对不起，我哥这么多话，新来的朋友麻烦无视他。）
　　（你是我亲弟吗？）
　　3.三中的学生小心点，这里有校霸和班主任出没，所以九点前必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4.本店开店时间不定，不早于晚上七点，菜单根据当日采购临时决定。自愿留下帮忙闭店可以免单，每日限1人。

　　更新于2020.06.01
　　甲方：莫斯
　　乙方：

　　现在握在我手里的就是这样一张不知所云的协议书，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一家饭馆吃碗热汤面，没想到误入了一个奇怪的组织，明明店面看起来非常正常，有点后悔了……
　　站在吧台后的老板似乎还未发现我，趁现在把协议书放回桌子上偷偷离开吧。
　　“门口的女士，请等一下。”
　　啧，怎么刚转身就被发现了，刚才就不该认真读这张莫名其妙的纸，“那个，我走错店了，不好意思。”
　　老板什么也没说，他将几张叠好的纸巾塞到了我手里，“等心情好的时候随时欢迎光临，放心，我们这里就是个普通家常菜馆，有什么喜欢的菜吗？下次我备着。”
　　“秋葵……”
　　“好嘞，小音乐家喜欢秋葵，记下了。”
　　老板真的把我的喜好记在了围裙兜里的小本子上，我就是下意识回了一下，说不定再也不会来了。
　　“我根本称不上什么音乐家。”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退后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我，眼睛被笑容挤成了一条缝：“您和舞台真的很搭。”
　　我不太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疑惑地眨了几下干涩的双眼，这时正对着门坐在吧台旁的小哥转过身来，他抿了口啤酒禁不住一声赞叹：“哇哦，被车灯一打，柳絮也变得不那么烦人了。”
　　闻言我也侧身望向门外，撒入停车场的刺眼车灯伴着微风裹挟着成团的柳絮在地面上舞动，它们闪烁着像是永无止息的星系，哪还是原本不起眼又糟心的浮絮，比起舞台更纯粹耀眼，让我移不开视线。
　　“我没有骗你吧。”
　　老板笑起来很好看，大概谁都无法拒绝如此捧场的“观众”吧。
　　“麻烦您下碗面吧，我不挑食，没有忌口。”
　　“今天正好有刚卤好的牛肉，让给你了，本来想自己留着下酒呢，我都没敢跟那些臭小子说，怕他们吃的连渣都不剩。”
　　老板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着，像是在背着弟弟藏雪糕一样。再次拿起那份奇怪的协议书，第三条让我在意得不行：“老板，这个条款……”
　　“条款？”
　　老板和店里的客人们一起笑了起来，这难道只是个拿新人开涮的恶作剧？我竟然想问个清楚再认真地签个名上去，太蠢了……
　　“抱歉，只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些调皮鬼的话说得那么正式，”老板象征性地揉了一下正对门小哥的寸头，“这些啊都是老顾客们修改过的，他们都说我原来的用语太生硬，只会吓跑新食客，我就让他们帮我改改，结果……”
　　“结果小姐姐你就是最新版Mobius协议书的第一个支持者！莫斯，听我的对了吧，以后店里音乐都不用放了。”
　　寸头小哥隔壁的大兄弟突然激动了起来，这语气就差把“我就是写第二条的那位宇女神忠实粉丝”写在脸上了。等等，我是最新版的第一个支持者，现在是2021年了吧！这家店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仔细想想，明明是打工人可以尽情狂欢的周六晚上，这家位于酒吧街的冷清家常菜馆和周围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莫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任一，你不知道因为你的自来熟吓退了多少客人吗？”
　　任一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继续吃饭。莫斯帮我把琴盒放进了储物柜，给了我一张手写的菜单，上面全是些常见的菜名，这个饭馆在菜品上竟然毫无特色，如果是习惯了家里做饭的客人肯定会扭头就走吧。
　　我随便点了些小咸菜和啤酒在角落里落了座，在我旁边的就是那只位居第一的仓鼠，它蜷在彩色的小木屋里安稳的睡着，看着它慵懒的姿态我也放松了下来，随手托着下巴打量着这家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店。
　　莫斯在吧台后切着牛肉，台前一共五个位置，加上我坐的拐角便是店内全部的座位了，靠门口的兄弟俩好像在聊公司里的八卦，叫任一的大哥手舞足蹈地表演着他的奇葩上司，稍显文静的寸头小哥捂着嘴努力憋笑。隔他们一个位置的桌上还放着一摞未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足有我两顿的份量。
　　米色的壁纸加上暖色的灯，没有过多扎眼凌乱的海报装饰，只有一幅梵高的《鸢尾花》挂在墙上最醒目的位置，比自家的客厅还有些人味儿。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木头，保留着原本的年轮图样，带着树木的安神清香。三两个缠在一起的吊灯随意分布在天花板上，肥嫩的绿萝充斥着店里的每个角落。所谓的收银台是个印着二维码的粉色小猪陶罐，每桌的大小、表情都不尽相同，应是亲手烧制的，我摸着小猪光滑的身体情绪总算平复了许多。
　　“小姐姐，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任一，一二三四的一，这是我亲老弟任意，任意的意。我是X公司的保安，他是司机。”
　　“你就会‘任意’一个词吗……”
　　任一像个刚交了新朋友的大小孩一样开心地晃着凳子，弟弟任意礼貌地向我点了下头，我顺势回了一句：“我叫董适，悠然自适的适。”
　　“哥你听听人家文化人怎么自我介绍的，下次也用点成语。”
　　“一穷二白的一，意外之财的意，行了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下次介绍可别再捎上我。”
　　这哥俩的对话活脱一个相声表演，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总算是笑了，”牛肉面刚好出锅，莫斯在里面加了荷包蛋和生菜端到我面前，“快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我夹了一大口塞到嘴里，烫的我差点又挤出点眼泪，完全没留意面的味道如何：“哈……好吃。”
　　“你这孩子急什么，慢点吃，面有的是。”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吹了几下再尝一口，说实话我尝不出来这碗面有什么特别的，也许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吧，我觉得它无比好吃：“好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哎呦，虽然我很开心，但这话可不敢在你妈面前说啊。”
　　“我妈不会介意的。”
　　对于从来不做饭的人，好吃难吃也无从谈起。
　　吃完面已经快九点钟了，这时阁楼上传来慌张的跑动声：“莫斯——几点了？”
　　莫斯对着楼上喊道：“快九点了，你收拾一下该回家了。”
　　一位腰间系着蓝白校服的少年跨着楼梯蹦跶着下了楼，这动静吓得仓鼠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莫斯一把抓住了他的书包带，店里的气压顿时低到了极点：“慢点，你吓到小K了。”
　　“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还想多活几年成为高考大军的陪葬品呢，”少年双手合十还在耍着滑头，对着仓鼠也拜了几下，我现在只恨自己没早点吃完开溜，就差把头埋到墙根里去了。
　　“把你那成山的碗洗了再走，否则下次分量减半。”
　　“你这是雇佣童工啊！小心我告诉我们老班，那可是三中的阎王爷，不对，阎王奶奶！”
　　“上个月刚给你过完十六，别想赖。九点之前必须洗完，否则我就打电话给你妈，让她来逮捕你。”
　　任家兄弟一边安慰假装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年，还不忘把自己吃完的碗趁机也放进碗池里，趁着三个男生打闹的间隙，我赶快扫了码打算悄悄离开。
　　“董适，你把碗也拿来吧，难得高一服务一次我们劳苦大众。”
　　任一不嫌事大却把正在洗碗的高一吓得一激灵，而我对第三条创作者的疑虑也总算解开了。任意最先发现了问题：“怎么，你们认识？”
　　“意哥，我好像幻听了一个很危险的名字。”
　　事已至此我也走不脱了，明明是难得的假期还要解决出现在酒吧街的问题儿童：“对不起了，你阎王奶奶来人间度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