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相爱》月入孤舟

9、醒醒

　　徐单心里乱的很，每天相同的路程走的格外慢，他逆着人群，听着三三两两的女孩们大声欢笑，他沉默的接受着属于这座城市的热闹。终于看到了楼层一角，走近些，那楼中灯火闪烁，只有少数房间灭着灯，徐单在楼外站着，他突然有些不舍步行街的那种热闹了，他走进楼道，用力咳了两声，声控灯亮起。
　　“呀今天回来这么早哇”徐单正要开门，旁边的邻居阿姨打开门说道，徐单笑着点了点头，寒暄道：“吃饭了吗，阿姨”
　　“吃过了，等你回来呢”说罢进屋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袋里方方正正的，是饭盒，徐单看见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阿姨。”
　　“哎呀，你肯定没吃呢，我做多了。快拿着！”阿姨将袋子往徐单怀里塞，徐单推脱不得，只能接过，道了声谢，阿姨正欲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朋友走了？”徐单拎着袋子，轻轻的点着头，阿姨笑了“你独来独往的，可难看着你朋友来”说完便笑着摆了摆手，关上了门，剩下徐单，脸上残存着礼貌的微笑。
　　进了门，漆黑一片，徐单忽然觉得有些冷清，说来也怪，两年间他一直独身住在这里，刚搬来时，并不习惯，像是住宾馆一样小心翼翼的，现在仿佛也习惯这种离家不远却独自生活的感觉了，他没有打开灯，而是顺着黑，坐到了沙发上，这样的时刻适合发呆。
　　手机不合时宜的振动打乱了他的放空，他拿起手机。
　　“吃饭，早睡。”
　　他觉得有些好笑，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拧开了他回忆的阀门，阀门一开，曾经的难堪与伤疤就会揭示在眼前。
　　高考后那个暑假，路淮书总是每天发一堆消息约着徐单玩乐，徐单有个习惯，就是看到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复，所以二人总是聊的热火朝天。后来两个人在一座城市求学，总爱煲电话粥，微信倒是不怎么用了。
　　路淮书只阅不回的毛病是去国外后得的，那时候徐单在广州医院实习，他被分配到急诊室里，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路淮书喜欢在黄昏时给徐单打电话，可是跨国电话费很贵，就算路淮书给徐单交了充足的话费，徐单还是不愿意打电话或是接路淮书的电话，两人回消息的时间也总是间隔，到后来，路淮书隔几天回复一次甚至不回复，几乎从不主动发消息，徐单不爱回消息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徐单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他在想，什么时候不回消息的角色成为了他呢？
　　他胡乱的吃了几口饭，便躺在床上，望着拉着一半的窗帘，窗外夜色弥漫，步行街的夜市音乐模模糊糊的传来，远处街道汽车的灯光摇摇晃晃的照在窗帘上，徐单又坐了起来，他拿起手机。
　　“哎！”
　　“妈，你睡了吗？”徐单捏着被角，看着窗外被车灯照的斑驳的树问道。
　　“没呢，你下班了？”
　　“嗯，妈，我周日回去。”徐单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你问问王姨她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突然变大，尽露喜悦“有时间，她有的是，她就等你同意呢，那姑娘可好看了，你见见就知道了，哎呀儿子……”
　　后面说的什么，徐单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说了句“嗯，我睡了，妈”后便挂掉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好似失去了力气，紧握住被单的手送开，他跌躺在了床上，转头又看着窗帘上的光影。
　　路淮书飞机一落地，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急匆匆地回了公司。
　　“去哪儿了？”路章听见助理通知儿子回来了，便给路淮书打了电话。
　　“出去溜达来。”路淮书心里发乱，只想敷衍了事。
　　“路淮书！”路章知道儿子的倔脾气，但老子都比儿子倔，他今天就是要从路淮书嘴里听到那个他早已经知道的答案。
　　“你又去找他了？”路章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重回生意人的风度。
　　路淮书一时无言，他一路上都刻意隐瞒着自己的行程，除了他与徐单共同的好友，几乎没人知道他来了大西北。他并不吃惊路章是怎么知道的，以路章的能力范围，怕是连徐单住的公寓和徐单工作的医院都心知肚明了。
　　“嗯。”
　　路章被这简洁的回答又气了一次，想到一会儿还有个会议，他整理情绪，命令道：“策划部有个去德国的名额，你跟着去，学点东西。”语气平淡却硬气，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路淮书觉得自己的父亲可能痴呆了，他忍住笑意说道：“爸，我是开发部的，策划部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章听到了，正欲再言，看到了助理地过来的即将开会的纸条，便挂了电话。
　　路淮书走进大楼，广州的晌午热的发闷，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潮湿水汽，他走进闷热异常的电梯，
　　又打开了手机，看到微信那人空空的对话框，他就觉得烦闷异常。
　　自从徐单不告而别后，他就开始给徐单发消息，徐单从没有回过，就算过年的祝好也是路淮书在唱独角戏，他有时候想不明白，徐单究竟是在置气还是真的不在意，他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这么固执的只想要徐单的自己，他甚至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发一串话，就算面对着头像，也心甘情愿。
　　大楼里还算凉爽，把路淮书心头的燥热压下去一些，他刚想去部门经理那里报道，就收到了陶宇的电话。
　　“你去找单子来？”陶宇开门见山。
　　“嗯。”路淮书暂时实在是不想听到与徐单有关的一切了，他很怕他再次冲动，刚到广州就再一次离开。
　　“人家不理你吧。”陶宇这人情商高的很，高考后的那个聚会上，他看出徐单与路淮书之间的暧昧，也并未多说，反而等徐单偶然和他出柜，他才调侃道：“我本来也猜的差不多了。”陶宇为人随和，在高中和徐单关系很好，徐单与路淮书拐到一块儿后，他跟路淮书就成了朋友。
　　平日里绝不戳人伤疤的陶宇，见路淮书不作声，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你在哪儿呢现在？”
　　“广州。”路淮书一向对陶宇信任，毕竟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与路淮书关系后仍与二人紧密的高中好友。
　　“妈的，还放不下工作呢？”陶宇语气很冲，路淮书察觉到应该是喝了酒便说道：“等你酒醒了再说吧。”说罢正要挂电话。
　　陶宇在那头嚷道：“我醉了都比你清醒，你可醒醒吧！”声音粗犷，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