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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天下掉下个姑奶奶 ...

  •   第二章天上掉下个姑奶奶

      后元元年的十一月,天子一道旨意晓谕天下,平陵王独女晋封平陵长公主,承已故平陵王封邑,食邑八千户。
      旨意一出,长安众家一片哗然,郡主封号承自封王称号,本就从未有过先例,更不要说以郡主之身承王爵封邑。
      只是武帝这一道旨意,直接晓谕天下,让御史谏臣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已然板上钉钉了。
      天子之令虽忌独断专行,却更忌讳朝令夕改。
      况且只是晋封一位郡主为长公主。虽然声势有些浩大,可那人只是女流之辈,且已故平陵王只算得上旁支之流,虽从辈分上论,天子要叫上一声叔伯,却到底只是小宗,早就沦为了皇权之争的圈外人。
      朝中多多少少有些风浪,也很快就消失了。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几位皇子的动向,猜测着下一任天子是谁,只除了刘弗陵。
      “如今其他几位皇子,都争着在天子面前露脸呢。今夜家宴,那几位,都争着在天家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能呢。”王修撇了撇嘴,看了看自己身边悠悠然骑马的公子。“人家都拼了命争那个位子。”他手指了指天上,“也就您啥也不争,”说到最后还颇有种痛心疾首的意味,“您说您不争也就算了,在旁边坐着看看也是好的,您倒好直接揽了这么个闲差事,逃出宫来了。您没瞧着,那几位都没一个愿意揽这事的。”
      眼见着王修终于住了嘴,刘弗陵慢悠悠从耳朵里掏出了棉球,“你话挺多的,这招还挺好使的。”“公子,你”王修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位主子,本来志不在此。这是找借口搪塞自己呢。怕把话说出来,伤了自己的心。
      只是公子的母亲却不如公子这般。念及自家主子日后的去处,王修也不由的叹了气。
      “怎么,欺负我不识路吗,在这赖着不走,今日的鸡腿便没了。”刘弗陵不知何时,骑马向前跑了一段,又折返回来了。
      “主子,你又这样,拿鸡腿威胁我。”王修被刘弗陵调戏的脸上通红。
      刘弗陵哈哈大笑驾马远去,“主子,咱商量商量,这鸡腿咱能不能不清炖啊。”王修驾着马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南郊明堂
      景夏看着永巷送来的几个木匣,脸色黑沉到了极点。
      “这些虽都是长公主服饰的服制,可未免也太过奢华了,还有这发饰,虽然叫人挑不出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紫苏看了一圈,脸色也不大好了。
      “那几样发饰曾是窦太主的心爱之物,上面的几颗夜明珠,更是来自西域,十分罕见。衣服只怕也是按照窦太主极盛时期的服饰花纹,依样打造的吧”景夏不由的冷哼一声,这她还没有正式面见天子,便有人忙不迭地在背后戳刀子了。
      “窦太主?”饶是再不了解深宫之事,梧桐和紫苏也知道,这窦太主乃是前朝的馆陶太长公主,是当今天子及其厌恶之人。
      她曾经把持朝政数载,隐隐有当年吕后之势,令天子在初登皇位时,受她掣肘多年。可谓是恨她入骨。
      “这人心思也太过歹毒了吧。”如果景夏真的是穿戴这些入宫参加宫宴,不说惹天子不快,严重起来只怕这刚刚封的长公主的名号都得丢。
      “并且,长公主孝期未过便身着华服进宫赴宴,御史若是知晓,便又是一桩罪状。”
      景夏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刘弗陵,皱起了眉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在这听了多久?”
      “送礼服的女官前脚刚走,我后脚便到了,倒也没有听多久,只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吧。”
      景夏有些不悦
      “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这君子所为四个字音,被她咬的格外重,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正是知晓冒犯于姑娘,这才亲自相邀,来赔罪。”
      “你确定?”景夏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这合适的衣衫都没有,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根本进不了宫,又来邀什么。”
      刘弗陵知晓自己被拆穿,也就不再花言巧语的与她逗趣。
      “这亲自相邀只是态度,真正赔罪,这样哪够。”
      他身后的王修变戏法似的捧出两个匣子,放到台案上。
      材质相似的木匣子,只是上面的雕刻更为精致。
      紫苏和梧桐上前打开,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套银青色的深衣,袖口和领口处是黑色的图纹花样,另一个匣子里是一套银子打造的头面,点缀了几颗深色的琉璃珠,看起来不奢华却又处处透露着精巧。
      “这冠上的花纹和衣服上的是一样的?”景夏两边对比了一番。
      “是平阳长公主府上的图腾。”刘弗陵回答的很淡定。
      景夏会心一笑,的确相对于恶贯满盈的窦太主,身为当今天子胞姐的平阳长公主,无疑要讨喜的多。
      景夏也没多说什么,“多谢。”这两个字她相信他应该是听明白了的。
      长安皇城
      刘弗陵和景夏的车架刚到宫门口,刘弗陵便被早早守在那里的宫人拦了下来。
      “殿下,夫人吩咐了,您若回宫便立即去她宫中一趟。”来的人是近身侍奉赵婕妤的内侍。
      刘弗陵心知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吩咐了宫人领着景夏去未央宫拜见天子,便跟着宫人去了钩弋宫。
      钩弋宫
      刘弗陵一踏进宫中,满殿的宫人便被赵婕妤遣了出去。等宫殿中只余他们母子二人时,一记耳光便甩上了刘弗陵的脸,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胸无大志的儿子。”赵婕妤的脸上满是愤怒。
      这些年皇帝的后宫中,卫皇后身死,剩余嫔妃中只有她位分最高,是后宫说一不二的人物,着实风光。凭着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中如鱼得水。尝到了权利的甜头,自然便舍不得放手。她也同所有有皇子的嫔妃一样,盯上了那个至尊无上的位子。
      “我这么辛苦为你筹划,好不容易盼来,最大的阻碍没了,你离那里就更进一步。你只要多在你父皇面前露脸,你的机会就越大。可你倒好,寻了个借口便逃出宫去了。”赵婕妤越说越气不过,拿起案上的茶盏又砸向刘弗陵。
      刘弗陵一直保持着沉默,在赵婕妤面前,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懦弱儿子的形象。有时候他觉得这招还挺好用的,至少赵婕妤打骂一会,就会安静下来,他也就可以解脱了。
      不出他所料,没多久赵婕妤骂累了,坐在案边,手抚着额,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恨得咬牙切齿。
      “你出去吧,晚上还有夜宴,你去换身衣服。”刘弗陵的衣服是浅色的,茶水泼上去,一片狼藉。
      “是,”刘弗陵行了礼向殿门外走去,在门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回身来
      “长公主只是旁系,手也插不进内宫,还请母亲不要再针对她。”
      永巷那一群即使再大胆,也不敢这么针对刚刚受封八千邑长公主,而他母亲把持内宫,今天的事,他都不用深查都知道是来自谁的授意。他母亲在宫中身居高位太久,不知是怕受人制约,还是被人挑唆,已是将理智全然丢弃了。
      过了须臾,赵婕妤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我养你这么久,你却偏帮着那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粗鄙人!……”
      刘弗陵说完便转身离开内室,把赵婕妤歇斯底里的声音彻底丢在了身后。
      刘弗陵带着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出了门,王修连忙稀奇的跟了上去。
      “这次手掌印比前几天的还重一些,这夫人比前几次还生气啊。”刘弗陵瞥了一眼王修,他是不是该找机会问候一下这个这么爱看他笑话的家伙,可能是太闲了些。
      刘弗陵正在发愣,王修却挤眉弄眼的朝着他示意着什么。
      顺着王修的视线看过去,景夏坐在钩弋宫的花园中,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中颇有些玩味的意思。
      刘弗陵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尴尬。
      他快行几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景夏挑了挑眉,看了看他脸上那个格外醒目的巴掌印,“还是先远离是非之地吧。”
      “倒也是。”
      景夏跟着刘弗陵去了他自己居住的长秋殿,嘱咐人端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景夏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面是脂粉,你晚上好歹还有家宴,别顶这一个巴掌印过去,遮一遮吧。”
      “你是怎么寻到钩弋宫的?”
      “我路上支开了那个宫人,你父皇见不见我都没什么两样,索性去迟一些,绕路来看看你怎么样。”
      刘弗陵低头下去,一向聪明的脑袋瓜,却突然不知怎么应答了。
      未央宫
      陪着景夏到了未央宫,刘弗陵被早早等候的宫人拦在了殿外。
      而殿内景夏见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天下第一人,冠冕加身,处在殿中,富丽堂皇却显凄凉。思及此,景夏一霎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殿上的老人放下手上的竹简,抬头看向殿下站着的少女,素衣简钗,特别是那衣服上和首饰上的花纹,
      “倒是挺聪明。”
      此话一出,景夏便明白,眼前这位天子,早就知晓了永巷在自己服饰上动的手脚,
      “当真这宫廷里的事都瞒不过天子的耳朵。”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老人笑了笑转了话题。
      “你方才进来时那一番表情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可能孤家寡人,不过如是。”
      殿内仿佛连空气都立即冷了下来。
      景夏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刘弗陵将她通身仔仔细细的瞅了一趟,见她和进去时没什么两样,这才放下心来。
      “我父皇没有刁难你吧。”
      “我不过只算得上是皇室宗亲之女,封长公主也只是顾及我已去父王的脸面,有什么可刁难的。”景夏不在意的笑了笑,只是看刘弗陵的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未央宫宫宴
      景夏从一入席便注意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身居高位却对她抱有不善目光的女人,钩弋夫人,卫皇后崩逝后,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
      看着钩弋夫人侍奉在天子身侧,柔情似水的模样。思及刘弗陵脸上那个鲜红的手掌印,景夏挤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举起酒杯
      “听闻今年孤的册封,让赵婕妤费了不少心思,孤在此谢过了。”
      赵婕妤三个字,着实让那个温柔浅笑的女人的脸,狠狠僵了一下。自从她掌握了宫中大权,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赵婕妤这个称号来称呼她了。
      她端起酒杯,“长公主客气了,”依旧是那副温婉可人的样子。
      赵婕妤这个称呼也让殿下坐着的诸位臣工大吃了一惊,心道这位长公主当真是自小没被平陵王好好教导,半分眼色没有,还狂妄自大的很,敢当众得罪这位当今圣上的宠妃。
      这场家宴之后,平陵长公主狂妄粗鄙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的官眷圈。
      而这边,景夏放下酒杯,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个赵婕妤真是好个画皮美人,面上修饰的功夫当真不弱。服饰的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她授意永巷令动的手脚。原因么,约摸是担心她这个新晋册封的长公主,会插手内宫事务,让她大权旁落。刘弗陵只怕也是因为帮了她,才会白白挨了那一巴掌。
      景夏对着赵婕妤又笑了笑,赵婕妤也盯着她,仍是挂着温婉的笑,脸色却气的有些发白,和皇帝道了声身体不适,便匆匆离席而去。
      景夏知晓这次家宴自己的出现会带来不小的变动,场上的皇子公侯倒没什么,频频向她投来目光的是场上的女眷。
      也是,自己突然受封长公主,等于成了皇室目前在世女眷中辈分最高的一位,又承袭了已故平陵王的爵位封地另封邑八千户,一跃成为整个皇室地位最高,手上最富裕的一位。
      这不,对她盯得最紧的就属当今天子的鄂邑公主。景夏思量着,赵婕妤为难她好像理由不是很充分,论仇恨这位被她无意中拉下神坛的鄂邑公主,貌似更有为难她的理由。
      刘弗陵见她一直在那神色莫名的自饮自笑,端了酒杯凑到她跟前,“你在笑什么。”
      景夏看了他一眼,想起他母亲钩弋夫人,帝王前温柔可人,面对自己儿子和宫人宛如疯妇一般,又看到鄂邑公主又在盯着她,笑了笑“女人心,美人皮而已。”
      说罢就将手中的酒盏砸向了鄂邑公主的方向,鄂邑公主被惊的险些跌倒在地,景夏对她笑了笑“手滑了。”便向皇帝告罪一声,退场了。
      刘弗陵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也悄悄离了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天下掉下个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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