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心悦君兮Y

2、生了个厌

　　徽朝乾和年间，匈奴屡次入侵中原，破坏社会安稳，扰乱百姓生活。向善帝便下旨，派三皇子陈梓言率三十万精兵出征西域。

　　乾和十三年，三皇子凯旋归来，京城上下举城欢庆。百姓们自发的站成两排，迎楚王回京。这些年来匈奴的入侵，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平民百姓，这次陈梓言平定了西域，在百姓心里他无疑是留下了一个雄伟形象。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走在狭隘的街市小道上，道两旁的百姓们欢呼簇拥着往前走，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往前挤，毕竟谁不想一睹风姿绰约的大英雄。

　　陈梓言虽然在边关的时候休整了一阵，但是现在也是满身疲倦，回到京城还来不及休息片刻，就马不停蹄的先去了宫中面圣，立如此大的功劳，向善帝自是要有赏赐的。

　　不过陈梓言不是为了这些。

　　陈梓言的母妃，素妃，母家没有过硬的背景，所以在宫中也不得圣心，正是因为如此陈梓言也自小不受皇帝待见，性子里又带了些自命清高，所以当然不在意这些军功奖赏。

　　他去开疆扩土，去击溃匈奴，只是因为见不得寻常百姓受着这些官僚世家的压迫，又一边遭受着匈奴的折磨，前者已经腐朽到根了，自己无能为力。

　　此次进宫，他便是要去看母妃的。

　　当年向善帝派他去西域，素妃听到了信，去养心殿跪了三天三夜，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临走前他去宫中看望母妃，素妃哭的眼睛红肿，发未及冠，整个人都很狼狈。

　　陈梓言答应，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宫中看她。

　　“参见父皇。”陈梓言单膝跪地，双臂环在胸前，双手叠放，成半握拳状，微微颔首，语气里是不卑不亢。

　　向善帝：“你我乃是父子，不必如此多礼。”向善帝正襟危坐，脸上却又止不住笑意。

　　陈梓言：“谢父皇。

　　陈梓言闻言起身，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

　　向善帝：“此次西域之战大捷，你可为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百姓心中树立了威望，不光百姓，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也是对你敬畏有加啊”

　　自古九子夺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有颗圣人心不想卷入其中，可是别人容不容得下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梓言心中无奈，生于这皇家宗室，外人看来是天潢贵胄，只有深陷其中的人在知道，可谓身不由己步步惊心。

　　压根没有手足情深，父慈子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天下谁人不知二皇子陈晟是皇帝的心尖宠，皇帝是铁了心要立储的，可惜了，这二皇子太过骄纵，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就的圣心。

　　早时就有不少朝堂上的人来反对，甚至有些个不要命的参二皇子奢靡浪费骄纵过度，都被皇帝该压的压，该赐白绫的就赐白绫了。

　　现如今自己平定了西域在百姓和朝堂中都威望大涨，向善帝恐是怕自己的势力太过强大，到时候不好控制，所以才用刚才的话来敲打一下自己。

　　陈梓言：“父皇过奖了，儿臣只是为国而战，其他的属实不敢恭维。”

　　向善帝：“你自小好强，文武皆精通，不知比你二哥抢了多少。”

　　向善帝此言一出，陈梓言便听出了异意，这是在试探他。

　　陈梓言：“父皇谬赞了，儿臣怎能叫精通，只是堪称露拙罢了，倒是二哥，能文能武，深得民心，儿臣怎敢与之媲美。”

　　虽然表面陈梓言处变不惊，回答的并无不妥当之处但是也不免心中一寒。人生来就渴望父母之爱，可是生在皇家的人，从来就是唯利是图，没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皇帝对于陈梓言此番说辞很是满意，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面。

　　向善帝：“梓言啊，你也是老大不小了，也改成个家了。正好借此军功，朕就赐你一个王妃吧。”

　　此时的陈梓言还不知道此王妃绝非一般。

　　陈梓言立即跪地，道：“父皇，儿臣还小，尚未到成家之年，此番恐怕不妥啊，还请父皇三思。”

　　向善帝：“没什么不妥的，我已和许丞相敲定，五日后，你便与丞相府的小儿子许陌之成婚。”

　　小儿子……儿子……

　　陈梓言仔仔细细的将皇帝说的话在心里又回想了一番，才回过神，整个人犹如天打雷劈。一丝苦味从心底里泛上来，皇帝为了削减他的势力真是煞费苦心啊。

　　陈梓言迟早是要成家的，与其等他找到一个背后势力强大的人家做靠山，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赐他一个男妻。

　　丞相府说是风光，可却是男人。男人是不可能像皇后一样整日待在后宫，和一群女人争圣宠，这其中的寓意就不言而喻了。

　　陈梓言：“父皇，儿臣……”

　　向善帝：“好了，莫要辩言了，素妃自你出征起就相思的厉害，你忙去探望她吧”

　　向善帝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天子一言，一锤定音，奈你是何人都不能有异议，陈梓言也自知无回转之势，便有眼力的出去了。

　　明明是七月，外面热的厉害，可是除了殿门的陈梓言还是觉得冷，整个人被冻透了似的，冷到了心里。

　　上官秋月：“殿下，方才皇帝在殿内说了什么？”

　　上官秋月是存在于贴身侍卫，本不该过问家事，但两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才不禁问道。

　　陈梓言：“皇帝，把许丞相膝下的小儿子许配给我了。”

　　上官秋月：“什么？儿子？”

　　陈梓言低头缄言，上官秋月这菜明白皇帝的意图，娶男妻，这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一方面，娶了男妻，虽说后续可以纳妾，但终究无嫡子，一个国家怎么无嫡子，这就相当于直接废除了楚王继承皇位之权。

　　另一方面，虽说大徽朝民风开放，娶男妻不算是离经叛道，但在别人眼里终究也是个笑柄。这种事坊间故事上官秋月不知道，但是像名门贵族娶男妻的可谓史无前例。

　　只要这许家小儿子娶回来一天在楚王府，陈梓言就一天不安宁，他就像是一个钉子，把楚王彻底的钉在了耻辱柱上，这钉子不拔出来，楚王就会一直待在上面。

　　不过向善帝这不是一步好棋，虽然将陈梓言毁了个尽数，却也大大折损了皇家的颜面。灭敌一千自损八百。

　　上官秋月：“你答应了？”

　　陈梓言：“嗯，我还能怎么办，皇帝都那样说了，我还能抗旨不尊？”

　　陈梓言去了翊坤宫中，素妃这边的消息到通的快，一进门，就抱着陈梓言抹泪。

　　陈梓言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心总归是比女子硬，就算百般难过，此时也不会显现分毫。

　　陈梓言：“娘，别哭了，我没事。”

　　素妃：“儿子，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

　　陈梓言将素妃扶到太妃椅上，两个人面对相坐。

　　素妃：“儿子，娘其实，不盼着你去当什么储君，我也不稀罕以后去当什么太后。娘啊，就希望你好好的，健康的。”

　　素妃哽咽着越说越说不下去，陈梓言听了眼眶也开始泛红。

　　陈梓言：“娘，儿子都懂。”

　　柴房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与其说是打开，不如说是有人拿脚踹开的，透过一缕阳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飞扬的尘土。许陌之一下子被惊醒了。

　　家眷：“快出来，老爷要见你，真晦气。”

　　许陌之没有理会他的恶语相向，倒像是已经习惯了，面色平静地说：“告诉他，我马上来。”

　　许陌之时许家最不受宠的庶子，以至于到了下人见了都可以啐口唾沫的地步。

　　不受宠是有原因的。许陌之的娘生他时难产，他刚出生便仙去了。

　　外面原本晴空万里，但是许陌之一出生便开始下暴雨，许陌之哭的第一声时，外面突然电闪雷鸣。他越哭的厉害，雷声越大。电光火石间，一道雷正好劈中了许府院中的那颗大槐树。

　　后来请了算命的先生，说是命里带煞，但凡与之亲近的，都会遭天谴，最后不得好死。自此，许陌之在许府就像过街老鼠，人人避恐不及。

　　只有一个小男孩，叫承德。是个许府的下人。之前许陌之从嫡子许唤之手里救下的。两人成了朋友，承德在府中的处境不比许陌之好到哪里去，承德也自然的成为了许陌之的跟班。

　　许戎：“陌之啊，你从小爹就对不起你，这次皇帝把你许配给了楚王，爹爹也是被迫答应的。这一答应，咱们和楚王就能扯上点关系了。你就当行行好，帮帮许家。”

　　许陌之依旧是平静的犹如死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许戎：“许府的人从前多多少少对你有些得罪，只要你答应嫁给楚王，任何条件爹都允你。”

　　许戎似乎是耐心告罄了，见许陌之还没回应，便摆出了家主的架子。

　　许戎：“许陌之！别以为你不说话装哑巴我就拿你没招。这个亲你想成也要成，不想成也得成。”

　　“我答应你”终于，许陌之开口了。

　　既然早就注定这样，开始何必装的如此虚伪。

　　嫁不嫁对于许陌之来说影响不大，无非就是换个地方不受待见，像他这种天生克星，活着已是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