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卖豆腐》懒懒添添

8、第八章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卓风坐在桌前，像是个审问罪犯的警察。而卓七七明显是那个诈骗犯。
　　“我……”卓七七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你做的是无情无义的生意吗？”卓风扇着折扇，怒火“蹭蹭蹭”往上窜。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嘛。我这儿的姑娘又卖又唱的，可不是无情无义吗？”卓七七小声地顶嘴。
　　卓风差点没被她气出血来。
　　“那这虫二呢？”
　　“风月无边嘛……”
　　“你……我真是让你气死了！”卓风干脆把折扇放下。
　　卓云自进门后一直没有出生，看这两人不吵了，才开始问道：“你刚才在干吗？怎么笑得这么抑扬顿挫的？”
　　“没什么事，就是在教子谦学喝酒而已。”卓七七汗颜：啥叫抑扬顿挫……
　　“那你们这豆腐是怎么回事？真爱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的暗语，凡是来找姑娘寻欢作乐的，送一楼，叫做吃豆腐，如果不是，就送二楼。”
　　“二楼有什么？”卓云问道。
　　“清一色的美男啊，全是您和子谦这样的。”“咳。”两口清酒吐了出来。卓风和裴子谦对视一眼，同时转过头来怒视始作俑者。
　　“三哥，小妹我无才无德，就只剩下开妓院这一个嗜好，你就成全了我吧！”卓七七开始走哀兵政策。
　　“哼！”卓风把头偏向一边，不为所动。
　　“大哥……”卓七七又把哀求的目光转向卓云。
　　卓云沉吟道：“要老三不退股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怎样？”卓七七急忙问道。
　　卓云喝了口酒，抿起嘴唇，邪魅一笑：“除非你换上女装，上台去唱一曲。”
　　“这有何难！就这么说定了，等着啊！”卓七七退下去做准备。
　　一旁的裴子谦看着这一幕，急得一把抓住卓风：“这……七公子堂堂男子汉，怎能让他扮女装呢？这太羞辱人了。”
　　卓风那折扇把他的手敲掉：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连睫毛夹都没有……看来以后我得做一些画眼妆的工具了。”卓七七花好眉毛，拎着粉色的裙裾转了个身。
　　“哇……”烟儿跟柳儿一阵赞叹。没想到她们的七公子换上女装，竟然这么美。
　　“姑娘，都准备好了。”小四跑来报告。
　　卓七七冲他微微一笑：“多谢。”
　　“不……不用谢……”小四红了脸跑出去。

　　“小七怎么还不出来？”卓风坐在离看台最近的那一桌，焦急地直跺脚。
　　卓云和裴子谦也在心底暗暗着急。
　　“来了，来了！”有人喊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一看，都怔住了：这是卓七七吗？
　　台上的美人面如秋月之华，眼如星子之光，嘴唇画了淡粉色，显得愈加丰盈，头发梳了一个高高的云髻，令她整个人更显高挑，一身粉色罗裙，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衬得她的肌肤更是如冰似雪，吹弹可破。
　　卓七七嫣然一笑，走向卓风。
　　“三哥，你想听我唱什么曲子？”
　　“还是唱那天晚上唱过的那首就好。”卓风顿觉一阵恍然。
　　“我还是唱一首你们没听过的吧。”
　　卓七七轻轻一甩衣袖，转身回到看台中央，向乐师们做了个眼神。
　　乐师们纷纷拿起乐器演奏。
　　卓七七伴着这优雅婉转的乐声唱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
　　“唱得好！再来一曲！”有人喊道。
　　卓七七深深吸了口气，对台下一鞠躬，转身走了下去。
　　到了后台，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看来在这种风月场所混，还是唱李清照的词最应景啊。
　　“小七，真有你的！”卓风冲过来又是一个熊抱。他的手来才到半空中，就被人一脚给踹飞了。
　　卓云整整衣襟，假装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裴子谦一脸严肃地走上前：“卓七公子，原来你是女人。”
　　“子谦，不好意思，一直没告诉你，你不要见怪啊。”
　　卓七七伸出手：“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不可能！”裴子谦一双冷眼盯着她看：“你就是那个跟我退亲的卓七七吗？”
　　“……没错，”卓七七惭愧不已：“你别生气，如果早知道裴家公子长得这么帅，我一定不会退亲的……”
　　“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咯！”裴子谦的脸上突然多云转晴。
　　“等等，我的意思是……”
　　卓七七连忙伸手阻止，却被裴子谦一把握住了：“我太高兴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娘欺负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明白，彩礼我改天派人送去！”
　　裴子谦说完总算放开卓七七的手。
　　卓七七松了一口气：“子谦……”“我这就回家跟我爹说……”
　　裴子谦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开心地跑远了。
　　“我……”卓七七郁闷地看着卓风和卓云。
　　卓风不顾形象地大笑。
　　卓云却露出一抹微笑，寒冷至极。
　　好冷啊！卓七七顿时觉得冰冷刺骨。从未想过微笑还能给人感觉感觉如此冰冷。
　　“恭喜啊，卓七小姐！”
　　卓云走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从旁边走出去了。
　　“大哥，等等我！”
　　卓风也跟着出去了，开门之前还回过头喊了一句：“小七，恭喜啊！”
　　“我……啊！”卓七七郁闷地大叫。

　　“陛下，您听见了没？好诡异的叫声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楼下传来一个说话怪声怪气的声音。
　　诡异？你来诡异呢！
　　卓七七忿忿不平地往楼下看去。
　　一个穿着素色外衣，仆役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对着一个人说话，声音依旧是怪里怪气的。
　　那个背对着她的人，卓七七仔细一瞧，不由得一阵赞叹：
　　好有型的男人啊！从未见人把黄色穿得如此有型。
　　那人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招牌：“风月无边？有意思，就去这家吧。”“陛下……”怪里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卓七七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某个王爷偷偷溜出宫了吧。

　　她悄悄提着裙子下楼，刚一到楼下，就听见小五那欢快的声音：“两位爷，欢迎光临我们风月无边豆腐店，您是要吃豆腐还是要找真爱呀？”
　　“小五。”卓七七打断小五的推荐：“这位爷既不吃豆腐也不找真爱，你还是给他拿壶酒吧。”
　　“放肆！”怪里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哟！这位爷是男人吗？怎么讲话尖声细语的，跟个公公似的！”卓七七手扶着栏杆，吊着嗓子说道。
　　“你——”怪声怪气的男人一脸酱紫。
　　“力士！”威严的声音适时制止了他。
　　卓七七抬起头，终于见着了这位背影很有型的男子：虽然老了些，不过还是他还是长得很有型啊。而且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景仰的气息，可谓是熟男中的极品。
　　等等——
　　卓七七的脑袋突然倒带：
　　力士？！
　　高力士？！
　　脑袋里“嗡”地一下，她顿时腿软了。如果这位说话怪里怪气的人是高力士，那他旁边的这位……莫非就是……唐明皇……李隆基？！
　　虽然心里是无比激动、无比翻腾，卓七七还是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爷应该已经觅得心中所爱，又怎会在这里做些令她伤心的事呢？”
　　她指的自然是杨贵妃。
　　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想当年不知弄哭了多少次钟小葵同学。卓七七有时都不禁怀疑，她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自己弄到唐朝的吧？
　　来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一笑：
　　“这位姑娘说话有点意思。你又怎么知道我心中有所爱呢？”
　　“请楼上一叙。”卓七七微微欠身。
　　“好。”他一伸手，那位名叫力士的仆人立刻上前扶住他上楼去。

　　卓七七在楼梯上停下来，摊开手，看见自己手中紧握的帕子上湿透了一大片。
　　她兴奋地想大喊大叫：是唐明皇，真的是唐明皇啊！

　　唐明皇站在临街的窗户前，俯视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一身贵气纵显，大有君临天下的气质。
　　卓七七走上前，犹豫着要不要认出他。他可是唐明皇啊，如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呀！
　　她决定暂时不认出他来，以免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咔嚓了。
　　唐明皇在临窗的桌子上桌下，高力士赶紧上前服侍。
　　卓七七在他对面坐下，心中一阵激动：我跟唐明皇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这要是在现代，就可以拟成一则头条新闻，标题是：唐玄宗同志亲切会见夜店老板，了解边缘女性呼声。
　　她正一个人偷着乐呢，见高力士老瞪着自己，立刻正襟危坐。俗话说，宁可得罪男人，也不得罪女人，宁可得罪女人，也不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阉人。魏忠贤的例子还血淋淋地摆在那儿呢。
　　“丫头，你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唐明皇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