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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Rad and wr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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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织的红白
一群人回到会议室。
“来来来,大家盘一下。”苏回招呼着大家坐下,“安黛说那个人的感觉很像她的同事叶初。不过叶初还活着。”
“我觉得现在的叶初变得有点奇怪。”王冬冬的电脑里传出了安黛的声音,“就是那种努力装作认识我们。”
“我有找她聊过天,她的感觉和叶初不一样,就像最近挺流行的一个词,世另我。”
“她是一个多月前变成那样的。那个章我印象很深刻,因为是我之前过生日的伴手礼。我记得很清楚是一朵绽放的玫瑰,我找人画的。她会不会人格分裂了。”
“叶初年龄小只有二十出头,人挺傻的,很害怕男人,特别是她男朋友。而且她男朋友对她又打又骂,她还对人家言听计从,你说这不是傻是什么?”
苏回敲了敲桌子,“王冬冬,叶初她查出来什么没?”
“嗯,我把她小区位置找着了,父母是养父母,从三正福利院领养的。”王冬冬把资料投到了屏幕上,“苏哥冲不冲?”
“不冲等她来吗?江南带队先去看看。”
很快一路人马便到了叶初的公寓中。
好不容易找到房东,要了钥匙。当他们一进门就闻到股十分浓郁,令人不适的味道。
“喂,苏哥能不能把连澈明带过来,好像又死人了。”江南捂着鼻子对着电话说,“屋里应该是有具尸体。我们正在找。”
苏回挂掉电话,转身拍了拍已经睡着的连澈明,“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抱呗,不过你有胆子抱吗?”连澈明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突然被人横抱了起来,“唉唉唉,放我下来,我走。”
“原来还是要面子的。”苏回把连澈明放了下来。
“面子都落你宿舍楼底下了。”连澈明不动声色的回击了一句,“我当然要珍惜我还剩的面子了。”
说完,连澈明就往外面走去了。
两个人一路上跟吃了哑药一样谁都不说话,苏回只希望能快一点到现场。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堵车了。
苏回从后座拿了一盒奥利奥,“饿了没,吃点。应该是王冬冬那个崽子留的。”
“刚吃完没多久,哪有那么容易饿。”连澈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奥利奥,“聊点别的吗?”
“聊聊感情方面的?”
苏回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一定要聊?”
“苏老师这么久都没谈恋爱,是不是因为对于前男友的愧疚呢?”连澈明望着窗外。
“还是说苏老师念念不忘呢?”
苏回舔了一下嘴唇,然后闭上嘴,空间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缓解尴尬,听歌是最好的办法。”苏回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闪现了这样一句话,于是点开了蓝牙。
当然苏回还并不知道因为这个决定,他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如坐针毡。
“青春,有你出席,不是为了让你缺席。”
“你在哪儿,你能听到吗,我想你阿。”
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越放越觉得不对劲。
苏回听着听着冷汗就打湿了后背,“不行,换一个。”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未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从头开始。”
苏回在短短二十分钟里听了四首歌,每一首都像在骂他渣男,心想,“法医平时应该不带枪吧。”
“今天的歌单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出了点问题。”苏回心虚至极的瞟了一眼连澈明。
连澈明就像没听见苏回在说什么一样,只顾着把车窗打开,让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
苏回趁着堵车的时间,打开了微信。
苏哥不是神:“老沈,救我。”
神仙就是我:“别了,我也自身难保。来了几个闹事的,演我呢。”
苏哥不是神:“什么情况?”
神仙就是我:“好像是碰瓷,结果成真的,现在搁这演我和徐队长呢”
苏哥不是神:“你们也演他,只要你们也不要脸,大家就是势均力敌。”
苏回关上微信界面,查了一下路段情况,对连澈明说,“这个情况明天也到不了,我抄个近道,你抓稳了。”
在一条羊肠小路上一路狂飙是非常考验司机技术和乘坐人心态的,苏回作为一个驾龄九年,有多次越野经验的老司机自然能轻松驾驭,而在副驾的连澈明显然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呕。”连澈明到现场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副驾,“非正常道路驾驶,超速,还闯红灯。你有几个本?够你这么挥霍的。”
“沈先的车,沈先的钱,沈先的分不心疼,回头让交通部的直接把罚单开给沈先就行。”苏回从连澈明胸前拿走了警察册,“我没有,借你的用一下。”
两个人刚进入现场就看见江南一干人正对着墙干呕,“有那么恶心吗?”
“人,卧室。我,吐会儿。今天晚饭吃多了。”江南艰难的开口。
卧室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是一大群蠕动的蛆虫,而像小山一样堆叠的蛆虫之下是一具男性尸体。
连澈明习以为常的踩在蛆虫上,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连澈明脚下响起。
“长刀,很细长的刀。”连澈明拨开不断往外冒的蛆虫,“类似于日本的武士刀,但是比武士刀更细长。一刀刺穿了肺部。”
“你觉得会是叶初杀的吗?”苏回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床头柜,总觉得少了什么。柜子上摆放的东西都很整齐,但是这里缺了一块。”
“不会是叶初杀的,后来的叶初并不是护士也不懂医学,不可能这么准确的刺穿肺部。不会真的是人格分裂吧?”江南吐完,慢吞吞的发表了看法。
“那为什么说后来的叶初不是护士?”
“因为职业习惯,护士出身的叶初对药剂标签很敏感,会下意识的加上简称,分类排列,这样会方便找,但后来的新药瓶都是没怎么动过的,还没有标签,说明后来的叶初不需要吃药也不知道这些药的简称类别,买来只是为了迷惑别人,至于这个别人就是李勤吧。苏哥对不对?”
“基本正确,长进了不少。”苏回笑着称赞道,“江南不是说有照片吗,拿张来看看。”
是一个长发的女生坐在天台上,照片无论从构图到角度都很普通,但女生如晨曦一般的笑颜却覆盖了那一切的不美好。
苏回盯着照片,越看越眼熟,“她,我以前肯定见过。”
这时苏回电话声响起了。
“苏妈,我查到一个不知道对破案有没有用的事,三正以前叫光明恤孤院。”
苏回听到光明恤孤院这五个字,如五雷轰顶般。
“不是人格分裂,是双胞胎。她们是双胞胎,姐姐叫许晶,妹妹叫许莹,是光明恤孤院的孩子,我以前见过。”苏回抽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冬冬,找一下许晶和许莹后来去处,应该有去处记录。”
抽屉里有一把钥匙,江南接过之后拿着仔细辨认了一会,“是市立图书馆藏书室的钥匙,我之前在市立打过工,见过。”
“那让乔渔去看看什么情况。江南带着大家继续搜索,你把尸体运回去做尸检,我去找个人。”
“你还真会使唤人。”连澈明挑眼看着苏回,“找三正的院长?”
“对了一半,我要找的不是三正现院长,而是前院长陈启。”
苏回回到车里打了一个电话给沈先。
“你记不记得我爸失踪那天,最后一个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在光明恤孤院。”
“三正就是光明。”
“两者有关系?”
“我感觉有关系。”
陈启在政界和教育界都颇负盛名,要打听到他的住处并没有花太多功夫。
苏回赶到陈启家的时候,发现玄关大大的敞开着,血迹从门口往客厅蔓延。苏回沿着血迹快步到客厅,只看见浑身是血的陈启靠在沙发旁,鲜血往外不断涌出。
救护车很快就来带走了陈启,苏回不是家属也不能跟去,只能心里默默祈祷人没事,让线索不要断掉。
“苏哥你是柯南吗?”江南一本正经的发问,“走哪儿哪儿出事。”
连澈明从看到陈启伤口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和杀李勤的是同一个人,凶器都是细长的刀具。”
苏回摊了摊手,“去晚了,人估计早溜了。大家收集完证据就回去汇总分析,我跟着去做笔录。”
“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谁是组长?”连澈明警告道,“赶紧去做笔录。”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银边,大家才回去休息。
安静的氛围会给了人更多思考的空间,苏回不得不抓紧了这一刻的安静。
直到沈先愤怒的一脚把门踹开,“苏回你他妈是红绿色盲还是手脚不协调?一晚上直接帮我把驾照吊销了,还给罚了一千块。你是被连澈明蹬傻了吗?要不要我再花几千带你去看看脑子?”
“又来了。”苏回捂住耳朵,“不就是一个驾照吗?你去跟交通部申请,就说是为了办案救人。”
沈先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回,“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觉得十几页的情况说明很好写还是你帮我写?”
“那你去再考一个吧。对了,钱记得交,滞纳金很麻烦的”苏回像有所预兆一样戴上了耳机。
果不其然,沈先从自己命苦,还偏偏有个坑死自己的表弟到当年苏回大学第一学期的学费是自己如何含辛茹苦攒来的,骂了整整半个小时。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表弟。”沈先拿起苏回递过去的水,“人家弟弟不是聪明伶俐就是乖巧讨喜,你倒好专门来气我的。”
“我们这是优秀的家族遗传,没办法。”苏回无奈的笑出声,“苏衍那狗子也没少气我。而且你这么有钱,一千块就是你沈哥指缝里的一粒沙。”
沈先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哒咩,我没钱。聊案子,拒绝套路。”
“你多大了还撒娇呢?”苏回吐槽了一句就切入正题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整个事件环环相扣,还控制好了分寸。既让我们有线索可以跟进,又不会一下知道真相。与其说是圈套,倒不如说这个就像是。”
“证据链。”两人异口同声道。
“到底是想证明谁有罪,是什么罪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布局。死了两人,重伤了一个人”苏回皱紧了眉头,“我现在是真的不理解,许晶许莹她们想干什么。”
这时,江南用力的蹬开了门,“苏哥,玫瑰案的死者身份确认了,是姐姐许晶,幸好我留了个心眼,问了一嘴他们护士长,护士长说许晶的两只脚的脚踝处都有一圈很深的印记。”
“干得漂亮,不过我很担心徐队长会让你们俩赔这个会议室的门。”苏回站在门前面,抚摸着门上细微的裂缝。
连澈明和蓉城市的实习法医一起把李勤的尸体搬运到解剖台上,“去准备一下,这次你主刀,我刚刚坐车不小心把手扭了。”
小法医颤抖着发问,“我一个人来?我平时就是个法医混子,都是给老师打下手的。”
“你师父在警界是有名的鬼手佛心,他不可能没教你点什么,我在旁边给你指点。”
小法医听见连澈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尸袋。
“这玩意放了怎么也得是三个星期了,不知道寄生了多少细菌和有毒物质。”小法医掩住了口鼻,“看来得拿防毒面具。”
在连澈明还算温柔的指导下,小法医也大着胆子开始报告尸体情况。
“单刃利器,一刀就贯穿了重要脏器。”小法医把腹腔里的血液舀了出来,“一千一,刺的动脉。”
“我推测是右手持刀,因为伤口是在左侧的腹部,如果是左手,伤口方向没办法吻合,而且应该是正面刺入。有一定距离,以连老师你目前推论的凶器长度,近距离会形成贯穿伤,而背部只出现了皮下出血,所以是在间隔三十厘米到四十厘米的距离刺入。嘴唇牙龈没发现出血和损伤,无牵制伤和窒息特征,很有可能是熟人犯案。一刀毙命,够狠。”
连澈明认同的点了点头,“等王老回来,我就跟他说你可以出师了。”
“别,我还想多当几年咸鱼。”小法医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说出来真实想法。
“你有天赋,别浪费。你师父手里还有一个推荐名额,表现的好,说不定过几年就来公安部当法医了。”连澈明看着小法医,“到时候工资翻倍,除了特大和疑难案件,你就是躺棺材里当咸鱼也没人能管你。”
“你这么说我斗志一下就来了。连哥公安部有帅哥吗?我不求像你这种大帅哥,苏老师那种就行。”
“哪个苏老师?”
“苏回,苏老师,我觉得他的长相在我的审美点上跳了一段霹雳舞,而且人说话温柔,脾气好,还是暖男。”小法医刚发表了迷妹发言,就感觉到连澈明眉宇间的煞气。
“回去写报告吧,明天要用。”连澈明把泡沫挤到手上,“别喜欢他,会不幸。”
“你又没喜欢过。”小法医小声嘀咕道。
连澈明苦笑了一下,心想,猜的还真他妈的准。
不过也许是他们俩都一样不幸,所以才会撞上。
一个接近的别有用心,一个隐藏的天衣无缝。
苏回这边刚想松口气,乔渔的电话就来了。
“苏哥,藏书室里放了个袋子,里面有一把钥匙和一张照片,照片背后是乐谱。袋子上写的是su hui。是不是想暗示你什么?”
苏回让乔渔拍了一张暗号的照片过来,“这附近有没有琴房?”
“电子琴可以吗?”小法医和连澈明刚进来就听见苏回想找琴房,“我宿舍有一台。”
很快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法医宿舍传了出来。
“今天晚上能让消防在天空花园下面安个大的安全气垫吗?”苏回弹完后表情很凝重。
“为什么是天空花园?”江南提出了问题。
“是乐谱告诉他的。这个许莹用的是乐谱密码,除了音乐家和作曲家,很少有人用,不过一般都是在里面加上自己亲戚爱人朋友的名字。”连澈明拿起乐谱研究了起来,“这个比原曲多了十个音。意思是明天早上十点,天空花园。”
天色还没亮,苏回就出发了。
当他登上花园顶楼时,天边露出片光,黑与白交错渐变着,那景象与其说充满希望,不如说像是天边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来划破黑暗。
许莹正坐在椅子上,注视着那片天。
“苏回,好久不见,我们约的是十点吧。”
“十点来收尸吗?”
“你还真直白。我一开始确实想让你来收尸的,现在我改主意了。”
“楼下有气垫。”
许莹咧开嘴,露出了一颗虎牙,“来喝一杯吧。这么好的景色,你却光顾着猜我要做什么,多没意思。”
红茶冒出温热的水蒸气,漂浮在空中,醇香而悠长。
“许晶怎么死的?”苏回舀了一勺白糖在茶杯里。
“苏回,你不是给我姐姐做过画像吗,给我讲讲吧。我和她分开太久,已经不记得了。”
“一个爱美的女孩,打耳洞,牙齿被全面矫正过,善良,对你有愧。”
“何以见得?”
“帮你隐藏犯罪证据,那个印章。”
“看来你们之前的推理还真让我大失所望。”
“画像,本来就是靠经验猜测推理。”
“耳洞是李勤喝多了按着她打的,牙齿不是被矫正过,而是整个换掉了。”许莹用手遮住了太阳,“那个玫瑰印是她被李勤打的时候盖上去的,不过你们这样还能歪打正着,也是厉害。”
“所以她是自杀吗?”
“是谋杀,被他们谋杀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谋杀的。”
“你们一开始不想让我们查到才模糊了身份,可为什么后面会给我留线索?”
“因为是你在查。我们想知道你了解真相之后会和我们一样吗?”
“什么真相。”
许莹站起来,白色的长裙随着吹来的微风飘摇,一步一步逼近天台边缘。
“你想干什么?”苏回一把拉住许莹,“大家都已经在楼下等着,你逃不了。”
“这首安魂曲就要到高潮了。”
许莹用尽全力甩开了苏回,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大叠照片,洋洋洒洒的撒在空中,然后纵身一跃。
早上6点47分,日出在刑警们的注视下准时降临。漫漫的玫瑰色布满东边的天空,越发浓烈,天空花园在朝阳的映衬下也染上了红色,一抹扎眼的白色划破了玫瑰色的帷幕,像一只挣脱枷锁的鸽子,完成了长达十几秒的自由落体运动,然后骤然坠下。
落在气垫上那一刻,鲜红的血浸透了白衣,白与红交织在了一起,一把小刀正插在她几十秒前还鲜活跳动的心脏上。
明暗交杂的场景刺激着每个人的眼睛,乳白色的气垫上,玫瑰绽放出她最后的生机,妄图折断恶魔的双翼。